第25章 虎囗脫險
深夜裡。
月朗星稀。
海昌路125號,一棟民宅里。
裴智勛骨灰盒已擺在堂屋正中。
望著兒子的黑白照片,香燭搖曳,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涼瀰漫了整個房間。
而暗處伺機而動的黨務調查處成員們,卻全神貫注盯著目標人物。
這讓在另一樓房天台蟄伏著的趙婉如,不禁為接下來的營救任務捏了把冷汗。
凌晨三點。
盯著的特務們大都有點熬不住,哈欠連天。
一個瘦高個特務手裡握著槍,身體卻靠在牆邊打起盹來。
卻不知道自家隊長早已陰沉著一張臉向他靠近。
稍矮些的特務用手肘捅了捅瘦高個特務,而瘦高個只是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阿發,別鬧。」
可惜遲了,程宇之早就捂住了他的嘴,「咔嚓」一扭脖子,瘦高個只是悶哼一聲,就一命歸了西。
嚇得旁邊的特務們睡意全無...
趙婉如又調試了一下狙擊槍,卻正好在瞄準鏡里看到了程宇之對他手下出手如此殘忍。
她搖搖頭,嗤笑出聲...
「婉如姐,是有情況嗎?」正在旁邊為她望風的阿迅,聽到她這邊有動靜,趕緊向這邊靠攏。
趙婉如拿過軍用望遠鏡讓他看看。
「狗咬狗,一嘴毛!」阿迅不屑道。
趙婉如剛準備說什麼,突然看到後院屋頂爬上幾個黑衣人。
這應該是錢秘書安排的。
她馬上架好狙擊槍,開始全程戒備。
程宇之弄死那個偷懶打瞌睡的特務后,示意旁邊的特務趕緊弄走屍體。
手中的軍用望遠鏡又朝屋裡看了看,裴父還是保持著剛才半坐半跪的姿勢...
程宇之覺得有點不對勁:「他這樣多久了?」
「隊長,已經一個時辰。這老頭身體還真能扛,都八十歲的人嘍。」矮個特務張望了一下裡面。
「也就是說兩個多小時了?!」程宇之暗道不好,氣急敗壞抬腿踹開大門,沖了進去。
「快,兄弟們跟著隊長沖啊!「矮個特務狐假虎威的叫囂著。
一眾特務一聲號令下,瘋也似地衝進了堂屋。
特務們剛衝到靈堂前,就聽得程宇之一聲「啊」的長叫。
先衝到程隊長身邊的還是那個矮個子特務。
他一瞅,這哪裡是裴智勛的父親,這分明是穿著衣服的稻草人。
隔遠一看,倒還是像那麼回事。
「程隊長,這共黨太狡猾了。」矮個子下意識朝屋上頭一看:「他們一定是從屋頂逃出去的。」
程宇之順著矮個子的視線往上看:屋頂哪還像一個屋頂,破了那麼大一個大洞,夠幾個人通過的了,此時還能看見天空上清冷的點點繁星。
「愣著幹嘛,還不給我去追!」程宇之簡直要氣瘋了,手掌成拳,在牆上砸出了一個血印。
得了命令的特務們趕緊又折回去往外面追去。
「他們在那邊。」矮個特務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情況一樣,臉上呈現出扭曲的猙獰。
他率先往那邊幾個黑影奔去。
程宇之卻略一沉吟,上了一輛吉普車,朝相反的方向開去。
趙婉如見此情形,果斷朝程宇之開槍。
只可惜射程太遠,一擊未中。
程宇之一個急轉彎又成功躲過了她射來的第二槍。
趙婉如又急速打出了第三槍,這一槍沒有瞄準程宇之,只是打爆了吉普車左前輪胎。
吉普車一下子失去了重心,略有些偏,但程宇之只是罵了一聲「麻的」,又繼續開車。
這時距離已遠遠超出了趙婉如狙擊槍的射程範圍內。
正當她準備出去追時,吉普車卻停了下來。
原來是從另一暗處射來的一梭子彈,正命中程宇之車子的另外三個輪胎。
是誰?
是誰有如此精準的槍法?
趙婉如不得而知,腦海里唯一念頭就是:一定要阻止程宇之繼續追蹤。
於是她轉身下了樓,連阿迅問她的聲音她都裝沒聽到。
她從腰間拔出了手槍,向那輛吉普車飛奔而去。
此時,程宇之已經打開車門下來,躲在車身後面,一時不敢露頭。
只是手持著手槍,十分警惕張望著。
趙婉茹已經慢慢靠近吉普車,她彎腰從車底盤下看到了程宇之的方位。
可還沒等到她開槍,只聽到躲在車後背的程宇之一聲「哎呦。」
她也沒有多想,一個飛身就轉到車的另一個背面。
果然,程宇之被另一處射來的子彈擊中小腹。
趙婉如見狀,抬手補槍。
誰知道程宇之頭一偏,堪堪躲過了這致命一擊...
他用力按緊腹部受傷部位,已然扣動扳機。
正在趙婉如發覺避無可避時,卻被暗處的人又是一梭子彈,將程宇之舉起的槍打飛。
程宇之此時只能「啊」的大聲呼叫。
其實沒走遠的特務們已然聽到聲音正在往回趕。
但還是遲了一步,當他們趕到時,程宇之早已被趙婉如擊斃。
只是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那個矮個特務還不死心用手去探了探他鼻息。
「媽呀,這可如何是好,程隊長他,他真沒氣了。」矮個特務嚇得倒退了好幾步。
一眾特務也驚得不知所措,面面相覷...
青莆渡口。
一輛軍用卡車急急停在渡口邊。
先下來的正是錢秘書,他下來后,又攙扶著裴父下了車。
裴父手裡捧著骨灰盒,面色暗沉。
前來接應的兩位同志趕緊上前:「錢秘書,你們趕緊上船。」
「你們先扶老人家上船,我還要等一個人。」錢秘書向後張望著。
「可是要接應的人都到了的。」其中一位同志去船上點了一下人數。
「她是來送我的。」錢秘書還是想見趙婉如一面,有些事情還是要交待一下,他才能安心去蘇區。
上海鬥爭形勢實在太複雜,自己就這樣走了,接下來地下工作會讓留下來潛伏同志更困難。
可左等右等還是沒有趙婉如的人影,船上同志又在催促著。
他也只得上船...
當趙婉如趕到渡口時,船已到了江心了。
她只能向船無遠去的方向揮了揮手,心裡默默念著: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