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李自成
「今年的稅怎麼還差這麼多。」
「回大老爺，今年收成不好，有些地方都絕收了，實在是收不上稅了。」
「皇糧國稅怎麼能有不繳的道理，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必須繳齊，開春前必須收齊。」
「可是大老爺，要是開春前收齊的話，很多百姓過冬的口糧和明年春耕的種糧就沒了，明年的稅收會受影響。」
「他們難，本官不難嗎？」「本來秋稅早就該交齊了，本官向上面好說歹說才能拖到明年開春。」
聽見縣令這樣說了，主簿也沒辦法了，只能叫人下去收齊。
由於澳宋人給足了崇禎和大明朝廷的壓力，所以他們決定把壓力向下傳導，加征澳餉用來對付山東的澳宋人。
就這樣稅收壓力一級一級往下傳，大量官吏為做出成績向崇禎邀功，於是就發生層層加碼的事件。
上級官員放衛星，說大話就苦了下級官員了，米脂縣的縣令就成了那個上級動動嘴，下級跑斷腿的真實寫照。
他何嘗不知道今年收成不好很多百姓已經吃不上飯了，要是再加征賦稅必然引起很多人間慘劇。
而且強制徵稅就是飲鴆止渴，沒了口糧和種糧，必然會影響明年的生產，會造成明年的稅收無法正常收齊，甚至引起民變。
但米脂縣令沒得選，為了保住自己的烏紗帽，他必須保證稅收，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先把這一關過去了再說。
沒辦法大明的體制中官僚的權力是自上而下的，權力來源於哪裡官員就會對誰負責，如果你逆著來，不對你的權力來源負責，那麼以後你就沒有權力了。
「李大哥，那群稅吏又來了。」
「這群狗入的東西，真不讓人活了，我去應付他們。」說完李鴻基穿著破棉襖從窯洞中出來向村口走去。
李鴻基到村口時一群村民已經和前來收稅的稅吏們對峙了起來。
一眾村民看見李鴻基來了立馬有了主心骨。
「牛二，你小子寒冬臘月的還找俺們收稅，這眼見就要過年了，不能緩緩嗎？」
「李鴻基，我們這是沒辦法的事，縣尊大老爺已經下了令，在開春前必須要收繳齊欠稅。」
「今年收成不好，鄉親們確實沒餘糧交稅了，等明年打了糧食一定補上。」
「鄉親們真不要怪我們，縣尊大老爺說了，誰要是拖欠稅款那就是不讓他老人家過好年，誰要讓他老人家過不好年，他就讓誰過不好年。」
村民們一聽抗稅的決心有些動搖，俗話說的好:「民不與官斗。」，而且破家的縣令，滅門的知府，要是斗到底指不定有啥好果子吃。
看見村民有所動搖，李鴻基立馬出言。
「鄉親們要繳了稅沒了糧食可就活不下去了，這冰天雪地的去哪裡找食吃。」
果然此言一出，村民們態度又立馬堅決起來。
眼看今天的稅收不成了，牛二決定回去上報，他可不會為了幾錢銀子和村民們拚命。
「既然大家不想交稅，我就不收了，但是下次來的可就不是我了，到時候就是縣尊大人請來的兵了。」
說完牛二帶著稅吏轉頭就走。
等牛二等人走遠后，李鴻基和村民們鬆了一口氣，但牛二的話又令他們有些擔心，他們可不知道縣令會不會真派兵來收稅。
像這樣催繳稅款的事廣泛發生在整個大明北方，由於小冰河的影響，整個大明北方的氣候越發寒冷和乾旱。
這嚴重破壞了整個大明北方的農業生產，古代的農業本就靠天吃飯，現在大明北方多地已經出現了農業減產甚至絕收。
猶以本就氣候較為乾旱的陝甘地區為甚，然後崇禎再一加稅，本就入不敷出的農戶們直接被逼上了絕路。
作為一個走向沒落的古典封建官府，大明本就四處漏風了，現在只需要一點火星整個大明朝就會開始熊熊燃燒。
李鴻基所在的村子終究還是沒逃過加稅的迫害，為了完成稅收指標的縣令真的向上申請調兵強制徵稅。
面對官軍手無寸鐵的村民們還是屈服了，只能任由官軍從自己家帶走糧食和其他值錢的東西抵稅。
在寒冷的冬季，這意味著村民們的生機被帶走了，許多村民陷入了絕望，他們不明白自己終年勞作為什麼連飯都吃不上。
而且看著外面薄薄的積雪就知道明年的收成又會不好，就算向地主借來了種子也不會有足夠的收成。
看著絕望的村民們李鴻基心中沒有絕望只有憤怒。
李鴻基之前由於崇禎搞驛站系統大下崗沒了工作，為了活下去他歷經千難萬險回到米脂老家準備重新當個農民。
結果回到家鄉情況更差更糟糕，天災人禍下陝甘地區已經不能活人了，天才的崇禎不加以撫恤反而加征了更多賦稅，沒膽子拿富戶開刀，只能苦一苦百姓。
這一檔子事下來李鴻基算是看清了，這個狗入的朝廷壓根不想讓自己這些小民繼續活下去，早就積累的怒氣在此時達到了頂點。
於是李鴻基心中生起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反了他娘的，朝廷不給自己活路，他們就自己去找活路。
由於李鴻基當過驛卒，所以會些拳腳也會用武器，回鄉后村裡的青壯都服武力值頗高的李鴻基，前幾次抗稅也是由他帶領。
在村民中頗有威望的李鴻基通過一番演講成功勾出了村民們的怒火，當即這些活不下去的村民們決定和李鴻基一起扯旗造反。
這種場景在陝甘地區並不少見，許多村子就在天災人禍和朝廷的橫徵暴斂下在造反領袖的帶領下走上與朝廷對抗的求活之路。
當然更多的農民卻是繼續默默忍耐，能活一天算一天，就算賣兒賣女，抵押田產和房屋，自己賣身為奴也不願造反。
李自成開始了他的創業之旅，他不知道他在另一個時空推翻了大明創立了大順，現在的他沒有遠大目標與造反綱領，有的只是帶領鄉親們活下去的決心。
這個時空有了澳宋人的摻和，最終李自成能有多大的成就尚不得知，但知道的一點是以李自成為代表的農民軍仍然會成為大明的掘墓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