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帝王疑心
刑部結案突然,瞿國公趁勢要求定罪。
如他所願,許宴知於兩日後問斬。
此消息一出都察院內部亂了套,好在陸凊和吳東澤率先冷靜下來統領大局,穩下人心后一同進宮欲給許宴知求情。
進宮路上碰見李忠明、黎仲舒、洪辰溪和顧月笙四人。
幾人碰面相顧無言,靜聲同道而行,氣氛低迷。
一行人到御書房外求見靳玄禮,李公公一瞧來了這麼多人眉頭緊皺著,「諸位大人,聖上正是煩躁的時候,你這幾位一道來怕會惹惱聖上。」
陸凊開口:「李公公,我等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可時間緊迫啊,我等也沒法子不是?」
李公公掃一眼幾人面色都緊繃著,嘆一聲,「辛苦諸位大人再等等吧。」
眾人拱手,「勞公公費心了。」
李公公吩咐人送來一碗荔枝酥山,他端著走進御書房,「聖上,御膳房送來的,聖上歇歇嘗一嘗吧。」
靳玄禮抬眼一掃,御筆仍在動,語調略顯躁意,「又有人來?」
李公公點點頭,道:「聖上,這荔枝酥山御膳房特意交代了,放久了可能味道不好,聖上要不現在嘗一嘗?」
靳玄禮靜默一瞬,到底還是將筆放下,「端來吧。」
「誒,」李公公應一聲。
靳玄禮嘗了嘗,甜不算膩,冰冰涼涼,有荔枝果香。
甜涼入喉直順心腸,眉宇躁意淡了不少,周身緊繃鬆了松,他吃著散漫開口,「外頭那幾個是來為許宴知求情的吧?」
李公公見他姿態松閑不少,含笑道:「聖上猜的准了,外頭那幾位大人都是和許大人交情深的,如今許大人要被問斬,他們會來也在情理之中。」
靳玄禮不輕不重掃他一眼,「你倒挺為他們說話。」
李公公連忙道:「奴才哪裡敢?」
靳玄禮沒說什麼,將琉璃勺一放,「不吃了,撤下去吧,讓他們進來。」
李公公瞧一眼那碗荔枝酥山沒吃多少,勸了一聲:「聖上,這日頭熱,還是再用一些吧。」
「不必了,撤下去。」
「是,聖上。」
李公公端著出來遞給了門外候著的小太監,走到李忠明他們跟前,「幾位大人,請吧。」
一行人鬆了口氣,「多謝公公。」
李公公領著幾人進去,沒忍住低聲提醒一句:「幾位,早前就有不少大人來求情了,待會兒進去了注意言辭,別惹煩了聖上。」
李忠明點點頭,「我等知道了,多謝公公提醒。」
李公公見狀不再說話,將人領進去后就走到靳玄禮身側候著。
靳玄禮煩躁消散不少,耐著性子聽他們千篇一律的求情。
豈料並非求情,而是求證。
李忠明最先開口,「聖上,臣此來是有一事不明,望聖上能為臣解惑。」
「哦?」靳玄禮一抬眉,「說。」
「聖上,敢問許宴知一案是瞿國公主導還是聖上主導?」
李忠明言語直白,絲毫不加修飾,叫李公公嚇了一跳,偷偷去看靳玄禮神色,見他沒有怒意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靳玄禮輕笑一聲,「渡危說過你說話做事不喜彎彎繞繞,果然如此。」
他繼續道:「是瞿國公主導如何?是朕主導又如何?」
李忠明直言不諱:「若是瞿國公主導,那刑部結案便是瞿國公授意,許宴知的問斬或許別無他法。」
「若是聖上主導,那便是刑部主動結案,這說問斬是聖上和許宴知的謀划,我等也就不必擔憂了。」
靳玄禮笑一聲,「倘若真是瞿國公主導,你們又當如何?」
李忠明無言,眾人面色微變,洪辰溪道:「回聖上,我等自是會和瞿國公鬥爭到底。」
「是嗎?」靳玄禮眸底一抹晦澀,「朕若救不了許宴知說明已然失了大勢,除此之外能和瞿國公勢力抗衡的就只有瑞陽王了。」
幾人心中一驚,連忙跪下,「聖上,我等誓死效忠聖上。」
御書房內溫壓一瞬下降,同殿外艷陽高照形成鮮明對比。
眾人不免后脊生寒,黎仲舒斟酌道:「聖上,許宴知並非坐以待斃之人,就算此結果真是瞿國公一手造成,她也會為自己謀好後路。」
顧月笙接話,「且聖上與她情誼深厚,定不會坐視不管,大勢仍由聖上掌控。」
殿內靜了片刻,靳玄禮笑了幾聲,「起來吧,渡危能有你們這群知心好友相伴也是難得。」
氣氛一瞬鬆散,眾人鬆了口氣站起身來。
靳玄禮提起筆,「下去吧。」
吳東澤還想再說什麼就被陸凊一扯衣袖打斷,眾人一齊行禮退出去。
出了御書房,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一點一點將身上寒氣驅散,幾人神色都帶了些劫後餘生的謹慎和后怕,洪辰溪眉頭微蹙,道:「看聖上的態度,渡危應該不會有事。」
黎仲舒點頭,「聖上雖未明說,但從神色態度可知他對渡危問斬一事絲毫沒有急切和擔憂,想必是謀划好的。」
陸凊長舒一口氣,「果然伴君如伴虎,上一刻還笑,下一刻就變了臉色,說錯一句話都可能會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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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東澤喃喃一句:「誰說不是呢?」
李忠明:「先出宮吧,我去刑部看看渡危。」
洪辰溪也道:「我和你一道吧,正好下午我無事。」
「成。」
......
刑部,牢獄。
「你做什麼?」李忠明走進來問道。
許宴知抱著貓懶散躺著,「發獃。」
洪辰溪笑了笑,「你倒清閑,我們還為你擔心得不行。」
許宴知撐起腦袋側躺著,「你們進宮面聖了?」
李忠明倒了三杯茶,說:「你都要被砍腦袋了,我們自是要進宮問問的。」
「誰像你這麼清閑?」
許宴知沒接話,問:「聖上同你們說什麼沒有?」
李忠明和洪辰溪相視一眼,「沒有。」
許宴知輕嗤,「試探你們了吧?」
她幽幽道:「試探你們會不會為救我投靠瑞陽王。」
洪辰溪一抿唇,說:「其實也在意料之中。」
許宴知盯著他,半晌沒說話。
李忠明見狀又和洪辰溪對視一下,他道:「瑞陽王如今勢力漸漲,聖上的疑心實屬正常。」
許宴知垂下眼揉捏貓肚子,「是。」
「聖上眼裡容不得沙子,」她慢悠悠說了一句,「你們若和瑞陽王扯上關係難免惹來殺身之禍。」
李忠明只當許宴知是為他們被聖上試探懷疑打抱不平,將茶水遞給她,「行了,自古君王多疑心,這個道理你我都明白的。」
許宴知接過茶水,坐直身子,正色道:「問斬那日你們就別去了。」
李忠明玩笑道:「做什麼?還怕我們劫刑場不成?」
許宴知:「我有事得讓你們幫忙。」
他二人一下嚴肅,「你說。」
「小陸回京,你們要確保他能第一時間見到聖上。」
「好,我來安排。」李忠明點頭道。
許宴知又說:「清文,你得提防柏恪昑。」
「好。」
她道:「黎仲舒和我師兄也不能去刑場,以防瞿國公拿他們做文章。」
「至於陸大人和吳大人,我問斬之事在都察院肯定鬧得動靜不小,得讓他們守在都察院鎮住底下的人,這個時候都察院不能亂,不能留下話柄。」
李忠明:「知道了,我會轉告他們的。」
洪辰溪隱有擔憂,「可你一個人在刑場,萬一出什麼岔子怎麼辦?」
許宴知安慰道:「無妨,我有分寸。」
「對了,」她又道:「我府上你去一趟,讓他們在府中待好,別亂跑。」
洪辰溪應聲,「好,我去說。」
說完正事,許宴知又悠哉下來,「等這事兒了了,我想去打馬球。」
「那敢情好,」李忠明一下來了興緻,「我早就想去了,洪臣溪你會不會打馬球?」
洪辰溪淡淡一笑,「打得不好。」
「沒事兒,你和渡危一隊,他打得好,他帶著你。」
許宴知一口應下,「成,到時候我帶你。」
提起打馬球李忠明話匣子就打開了,「打完馬球去喝酒,哈哈哈,喝好酒。」
「喝渡危珍藏的酒。」
「就知道惦記我的酒。」
李忠明一拍腦門,「我兒子還得認你做義父呢。」
許宴知一聳肩,「我好好一個兒郎,無妻無妾的,孩子倒有好幾個。」
李忠明掰著指頭數,「黎家的倆崽子,我家的一個,還有誰?」
許宴知輕咳兩聲,「還有公主正懷著的。」
李忠明:「......」
「好福氣啊,這麼多孩子給你送終。」
許宴知:「我謝謝啊。」
洪辰溪笑而不語,靜靜聽著他二人鬥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