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年年有魚
歌姬樂師們不約而同望向賈白。
賈白拍手笑道:「接著奏樂,接著舞起來。難得我兄弟喜歡,只要我兄弟盡興了,一會兒每人有賞!」
鼓樂聲再起,歌姬翩然起舞。
張黑睃了一眼賈白,賈白微微搖頭,張黑舉杯再沖許青梧敬酒。
一曲舞罷,賈白再次表達了送歌姬的意思,被許青梧婉拒后,他揮手讓歌姬推下,一群帶劍甲士隨即殺氣騰騰地沖了進來。
三娃猛地起身,長劍正要出鞘,卻被許青梧一把推了回去。
「不可胡鬧。」
許青梧呵斥完三娃,沖賈白笑道:「見笑了,我這兄弟不曉得舞劍,鄉下人不知禮數,賈寨主勿怪。」
賈白乾笑兩聲,擺著手說道:「都是自家兄弟,無妨。來,你們也舞起來。」
樂師奏樂,甲士舞劍。
許青梧看了圈身前小几案,嘟囔道:「魚呢?怎麼沒有魚?」
「許寨主可是喜歡吃魚?」張黑接過了話頭。
許青梧道:「年年有餘嘛,就是圖個細水長流的好兆頭。」
「一尾魚而已,我立即命人去撈來。」賈白沉聲道。
「誒,不如這樣吧,咱們一起去白水灘邊走走,我給二位大哥露一手撈魚的本事?」許青梧望著賈白說道。
賈白樂呵呵笑道:「兄弟有此雅興,那咱們走吧。」
未幾,三人在一大群軍士的簇擁下,出了軍營,徑直朝河邊走去。
三娃跟在許青梧身後,小心謹慎地前行著,心想寨主是否要跳河逃走,關鍵是他可不會游水啊。
到了河邊,張黑提醒道:「兄弟真要下河?這天寒水冷的,別凍出個好歹來。」
「誰說我要下河?」
許青梧拉開外衣,只見腰帶上插著數個手腕粗的竹筒,他取下一個后說道:「今日就讓二位哥哥開開眼,看我是如何撈魚,如何年年有餘的。」
說罷,他拿出自製的火摺子,點燃了竹筒上的引信,隨著一股白煙竄起,竹筒被他扔進了水裡。
「轟隆!」
巨大的爆炸聲響起,水花飛濺,地面也微微顫動一下,很快河面飄起數尾魚來。
許青梧看著愣在原地的賈白和張黑,提醒道:「賈大哥,別愣著,快讓人撈魚啊!」
「嗯?哦!快!去把魚撈回來!」
賈白顯得有些語無倫次。
張黑首次在許青梧面前皺起了眉頭,不知心裡想著什麼。
許青梧再取下一個竹筒,將它湊近了火摺子,往賈白身前一送,客套道:「賈寨主也試試?」
賈白退後幾步,連連擺手。
許青梧轉身沖著張黑。
張黑往後仰著身子,苦笑道:「兄弟你剛喝了酒,手不穩,還是將這東西收起來吧,萬一有個好歹,咱們可沒法向白楚交代。」
「你們不玩啊?」
許青梧將竹筒遞給三娃,吩咐道:「去,找個東西炸一炸,過癮的很吶。」
三娃掏出許青梧造的火摺子,拿著竹筒跑到遠處,點火后沖著一塊空地扔了出去。
又是一聲巨響,泥石應聲而起。
「啊?」賈白看著地上那深坑,驚的不由出了聲。
許青梧卻罵道:「沒用的東西,這玩意是這麼使得么?你往人多的地方……呃,不對,不對,往石頭多的地方扔啊。」
三娃苦著臉,嘟囔道:「你又沒說清楚。」
許青梧擺擺手,說道:「賈大哥,咱還是回去吃魚吧,對了,用不完的,給我找個繩子串起來,我要帶走。這過日子吶,就得精打細算,畢竟我披雲嶺可不富裕。」
席間,許青梧開開心心地吃著魚,賈白和張黑卻顯得心事重重。
「二位有事?」
許青梧夾了塊魚肉放入嘴中,含糊不清地問道。
張黑望著賈白,賈白悻悻然笑道:「些許小事,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這話說的。」許青梧吐出魚刺放在桌上,「既然是大哥的事,那就是大事,有話不妨直說,只要小弟能辦到,一定不會讓大哥失望。」
「當真?」
賈白詫異道。
「當真。」
許青梧不經意地撩開衣衫,露出了懷中的竹筒。
賈白瞳孔一縮,為難幾息后,咬牙說道:「實不相瞞,我和張寨主需要些過冬的物資,不知許寨主能否施以援手。」
「這事啊,嘖,可是地主家也沒餘糧啊。」許青梧砸著嘴回答道。
張黑急忙道:「我們可以拿東西換。若是沒有過冬的糧食和布匹,我寨中會死不少人,還請許寨主憐惜那些可憐的漢子。」
「我用兵器換糧食和布匹。」賈白直接開出了自己的條件。
許青梧看著張黑。
張黑急忙道:「我用皮子換些糧食就行。」
許青梧皺眉,臉上表情糾結萬分。其實他心裡早樂開了花,若不是用火藥嚇唬住了兩人,他們問自己要東西,自己肯定得給,但什麼也換不回來。如今這就是威懾的量,就跟那舞劍甲士作用一樣,我不打你,但得讓你知道惹我的後果。
「好吧。」許青梧一拍桌子,「我回去后就給兩位送去。寧可我寨中人勒緊褲腰帶,也不能駁了兩位大哥的面子。」
此話一出,宴席再次熱鬧起來,三人跟著開始商討細節,然而出乎他們意料的是,許青梧並沒有坐地起價,甚至還稍稍吃了點虧,這讓他們百思不得其解。
宴席結束后,有甲士牽來許青梧的馬,三娃左手拎著一串魚,右手接過韁繩,示意許青梧上馬。
許青梧撫著馬脖子,笑嘻嘻問張黑道:「張大哥,你看我這馬如何?算不算一匹寶馬良駒?」
張黑哪會認不出,這就是他死去大哥許安康的馬,只見他笑道:「寶馬配英雄嘛,許寨主若是喜歡馬,我寨中湊巧還有一匹良駒,原被那惡賊童天宇霸佔,改日我給你送過去,也算良駒遇賢人了。」
許青梧推辭道:「誒,張寨主言重了,君子不奪人所愛。我有一匹就足夠了,白先生他不常出門,不用的。」
「要的,要的。」張黑強笑道。
賈白扯了扯嘴角,趕緊看向另一邊,生怕許青梧再打他的主意。
二人走後,賈白問張黑道:「就是那東西?」
張黑點頭道:「應該是了。這東西確實可怕,否則當日我黑風寨不會敗。」
賈白冷笑道:「我覺得這小孩更可怕些。」
張黑不置可否,僅笑了笑。
回披雲嶺的路上,三娃問許青梧道:「咱們為啥給他們糧食啊,若是餓死凍死他們,那些東西不還是我們的?再說你已經嚇唬住他們了,後面怎麼又讓步了?」
許青梧瞟了他一眼,解釋道:「遠親不如近鄰。眼下這兩家搞在一起,咱們寨子離發展起來還有些遠,現在給他們點好處,不是真指望有危險他們會來,而是安撫他們。」
「那張黑真信得過?他可是黑風寨的人呢。」三娃來氣道。
「這人……」
許青梧嘆了口氣,說道:「這人不簡單。我一直故意氣他,他居然能不動聲色,要麼就是真的很高興許安康他們死了,要麼就是潛伏下來的餓狼,如果是後者,那這個對手就可怕了。」
三娃也嘆了口氣,咕噥道:「他們可都不是好人,那會兒甲士進來,我看多半就是沖咱們來的,哪要舞什麼劍。」
兩人嘀嘀咕咕,走回寨子已是下午。
許青梧還未下馬,有人跑來遞給他一個漂亮錦囊,說道:「寨主,太平寨的人送來了這個,說是有人給你的信,很急,還等著你回信呢。」
「哦?我看看。」
許青梧打開錦囊,裡面是一張精美的絹帛,他先看了眼署名,眉頭一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