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北上出陽關

第155章北上出陽關

幽幽的，一股龍涎香的味道。

淺吟感覺自己的眼睛緊張得都要閉不上。黑夜裡，也不知他有沒有看見自己眼皮下面，那轉得紊亂的眼珠凸印。

淺吟聽見自己的心跳得咚咚作響，像馬上就要蹦出自己的胸口。

她不知道她為什麼要緊張，明明自己正在慢慢死心淡定中，應該心如止水或心有怨氣的，然而此刻她竟覺得前所未有的緊張。

淺吟秉著氣，緊張地聽著那離自己不遠不近之人的動靜。瑞熙琰似乎老僧入定般站了不知多久，久得幾乎淺吟要忍不住睜開眼睛，看看他是不是走了。

正當她要睜開眼睛的時候，忽聽得瑞熙琰衣袂響動，就像要走近，她立馬又閉住了眼睛一動不敢動。

他似乎堪堪停在了床前。淺吟甚至可以想像，他此時正在定定看著她，一雙墨色眸子里有著她永遠也難看清的情緒。

他的眼色一定會讓她心跳得更快，更期待著什麼。

突然快而輕柔的，瑞熙琰有些濕冷的唇印上了她的額頭，淺吟差點就要驚呼出聲。她感覺到他溫溫的呼吸輕輕撲面而來，很溫柔的，像朦朧的月色一般溫柔。

然後瑞熙琰很小心地離開了她的面頰，在她想要睜開眼睛想要擁抱他的時候。

其實那一刻，她已經什麼都不願去想。她只想抱著他，對他說，不管發生了什麼，我還要和你在一起。

可惜瑞熙琰已經站了起來，輕輕走了出去，然後，再也沒有回來。

瑞熙琰走了以後，淺吟依舊沒睜開眼睛。她已經沒有力氣和勇氣睜開眼睛。

他就這樣走了？

更漏不停，長夜未央。但淺吟還捱到了日出雲開之時，然後就聽見皖月慌慌張張跑過來對她說：「娘娘，皇上要親自出征了！」

她幾乎瞬間就坐了起來，然後衣衫不整跌跌撞撞地就往門外跑去。

原來昨晚他是來跟自己告別的！熙琰，你為什麼都不跟我說一聲？你心裡到底有沒有我？「娘娘！娘娘！」皖月從後面追上了她，「您現在要做什麼？皇上已經換好了行裝馬上就要出發了，您追過去不大合適……」

淺吟停了下來，自己難道真的要過去阻止他？不，不行。皇帝親自出征，意義重大，歷史甚至都要因此而改變，她不過是洪流里的一枚弱女子，沒有權力去要求瑞熙琰為了她而捨棄他的夢想，他的責任。

好男兒便當沙場點兵，一展英雄意氣。

淺吟頹然坐了下來，她想起自己替他綰髮時說，「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

出征的丈夫知道自己這一去非常危險，所以和妻子約定：如果戰爭結束后自己還活著，就無論如何都會回來看她；如果死了，便會永遠的想念著她。

熙琰，我不要你想念我，我和你應生當同衾，死當同穴的。若你不在了，我亦不會獨活。沒有你的生活都失去意義的，你知不知道。

瑞熙琰最後望了一眼朝雲宮的方向，然後意氣風發的喝道：「出發！」一行人馬頓時北向陽關浩蕩而去，安靜整齊得像一片移動的松樹林。

瑞熙琰之所以這麼突然就決定出征，是因為前幾日的戰事都以失敗告終。

昭軒太過奸詐，聲東擊西、順手牽羊、金蟬脫殼等等招數，被他重新拆開結合，用得堪稱完美，饒是瑞熙玣那樣指揮戰事多年的人也吃了虧，瑞熙琰一看便再也忍不住要過去。他昭軒當真欺負大瑞無人了！決定出征之後，他就趁著夜色悄悄去了朝雲宮，走進寢殿卻又不忍驚醒她。他怕這美人關難過，怕自己一看到她的眼睛，就會沉淪迷陷再不願離去。古今多少英雄，被美人拖累的不在少數。

但他卻是一定要離去的，決戰沙場是他少年時代關於英雄的一個夢想，如今更是變成了國家的夢想，所以，他一定要離去。

好好安睡，等我回來。

他有自信凱旋迴朝，所以他不叫醒她，不讓她的擔心拖慢了自己的步伐，影響了她的安眠。

吟兒你好好安睡，我自會帶著勝利與榮耀歸來。

為恐社稷不定，瑞熙琰讓臣子們不要將出征一事宣傳開去，他想出現在士兵面前時給他們一個驚喜，然後打得漠寒措手不及。至於朝內的事情，瑞熙琰交給了瑞熙珽代為打理，並封他為攝政王。

只用了一天一夜的時間，瑞熙琰便到達了盟疆，到達的深夜，他就擬了一條以虛打實的戰略。

瑞熙琰先選了幾支小型隊伍，然後讓他們在不同的時辰潛入漠寒的軍營，製造混亂，待他們平定后，發現只是一小股士兵又回去繼續睡眠時，第二支人數多一些的隊伍便會又潛入漠寒軍營，如此一而再再而三，旨在拖垮他們的精神。

至於第二日的正式應戰，他亦擬定了相應的計劃，瑞熙玣只要按照步驟指揮就好。

安排好了一切，瑞熙琰終於有些倦意，回到軍帳沉沉睡去。

而千里之外，宮牆之中，有伊人輾轉反側。

淺吟這才知道，原來等待的滋味那樣難受，早知道……早知道就喬裝打扮悄悄跟他一起走了。

好在瑞熙琰沒有讓她煎熬過久，捷報在中午未時傳了回來，說此次行動漠寒大敗，大瑞士兵狠狠出了一口惡氣。

可漠寒依舊沒有退兵啊。淺吟憂慮地想到了這一點，不知怎麼的，她心裡就劃過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