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個會疼人的男孩子

第11章一個會疼人的男孩子

兩人得知都是去青海，一驚；在同一節車廂，又驚；坐在對面，驚喜。

溫錦：這是用之前人生積攢的所有好運換來的吧！季歡顏：這算是一種歲月彌補嗎？

到點，火車哼哧哼哧地發動了。

相比季歡顏短胳膊短腿的好放置，溫錦顯得很，憋屈！是的，憋屈。

對一個一米八多的高個來擠這個狹小的硬座，他的優勢可能就只剩下放行李了。季歡顏看他無處安放，擱哪都難受的大長腿，心有不忍。

火車已經正常運行，列車員也開始再次的檢票和對設備做進一步的檢查。

「請旅客朋友們配合一下我的工作，把票拿出來，我需要核對一下信息，謝謝！」

刷刷刷翻包，掏票。

季歡顏：「給您！」

乘務員：「好的……拿好。小夥子你的？」

季歡顏：「打擾一下，請問什麼時候能補到卧鋪的票？」

乘務員：「夜間兩三點吧，不過你看還有這麼多人沒票，可能你也未必補得到。」

溫錦接過證件：「謝謝！」

「歡顏，你要補票？」溫錦收著證件問道。

「沒，隨便問問。」季歡顏嘴一咧，聳了個肩回應。

因為座位的狹小，兩人離的挺近，因此溫錦還是聽到了她那微不可聞的氣流聲。

她把嘴巴抿得緊緊的，胸腔的小情緒就從鼻間傾瀉出來，無力又迷茫。

無力？迷茫？季歡顏不喜歡這種讓人壓抑的情緒，她從他們相見那天起，就不知道該以怎樣的方式和他打招呼，和他說話。想問問他後來為什麼不再回信了？這些年……不用問，看得出他過得很好。他說自己冷漠，像個陌生人。可是陌生人會盯著一個人的背影看那麼久嗎？陌生人會因為一句「歡顏」而興奮整晚嗎？

她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表達：「嗨！好久不見」。

只是，

他未曾可見。

–

季歡顏拿出第一個食物，一包薯片。

「吃薯片嗎？」

大長腿換了個姿勢：「不用，你吃吧！」

薯片見底，戰績一分鐘。

「！！！」

季歡顏拿出第二個食物，一個果凍。

「給你。」

大長腿再次換了個姿勢：「我不吃果凍，你留著吧！」

季歡顏點點頭，看了眼他，又看了眼它。

「嘶~」

一勺，兩勺，三勺，四勺，五……沒啦？溫錦親眼見識到了什麼叫做不能光看外表，她雖然看起來很瘦，但卻這麼能吃，而且速度驚人，這就是傳說中的「能吃一籮筐，長個不長肉」吧！主要是看著她吃自己也會很有食慾。

季歡顏一抬頭就看到對面的溫錦靠在座椅上，歪著頭嘴角泛著笑意地看著她。

正巧列車駛出隧道，陽光一不留神全蓋在了他的發梢上，熠熠生輝。

他笑什麼？自己的吃相？可她故意等列車進隧道才吃的，差點被噎死！可她還有一個沒吃呢？

拿？還是，拿呢？季歡顏拿出了第三個食物，辣條！

雖然猜到了結果，可她還是客氣地問了一句：「吃過嗎？」

「沒。」

「想吃嗎？」

季歡顏覺得自己現在很像一個，小心翼翼哄騙小孩的大人。

來，很好吃的，媽媽不騙你，快吃快吃。

「想。」

「啊？」分貝有點高。

季歡顏尷尬地向周圍人低聲致意抱歉，然後滿臉驚喜地撕開包裝，遞給溫錦自己拿，畢竟裡邊不是獨立包裝，她拿出來再給他好像不太好。

辣條的味道實在是誘惑太大，有人默默吞咽了下口水，有人直接表示是「志同道合的朋友」，然後辣條很快被分完了。

季歡顏看向溫錦，好奇道：「怎麼樣？」

溫錦看著她，舉著小臉，像一個等著要家長誇獎的孩子，和周圍那些「你敢說不好吃試試」的表情比起，可愛多了。

「嗯，第一次吃，味道很獨特。」

周圍人，獨特？獨特好吃？獨特難吃？

「獨特的好吃。」

警報解除。

「我看你都沒帶什麼吃的？你不餓嗎？」

溫錦在車上不習慣吃東西，偶爾在長途飛機上會吃點巧克力補充體力。況且長途最使人疲憊，他根本提不起一點食慾。對於季歡顏剛吃的東西，他都沒吃過。良好又嚴厲的家風讓他從小根本接觸不到這些東西，而他對這些添加劑過多的食物正好也不感興趣。

只是看到面前吃的很開心的女孩，他突然也有了去嘗一嘗地衝動，特別是看到她和周圍人分享時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但這份喜悅的分享不是和自己，他有些不舒服。所以在她問他想吃嗎？他幾乎下意識的就接了「想」。

果然，她很驚、喜。

溫錦：「我不習慣在車上吃東西。」

「所以，你根本什麼吃的都沒買？」

「嗯嗯。」

「……這怎麼行！你胃又不好，坐這麼久你肯定受不了的。」季歡顏顯然沒想到還有人比她還能扛，連坐二十四小時不吃，只喝水。

溫錦挑眉，「你怎麼知道，我胃不好？」

「那天一起吃火鍋，聽到你和沐望舒的對話了。」

也看到她給你換菜了！「我還以為當時你一心只對你面前的菜感興趣，不會關注其他人。」

其他人是你吧!「無意聽到的。」所以你不要多想。

溫錦也不在意這話。

「你不是帶了嗎？到時候我可以吃你的。」季歡顏知道他只是在開玩笑。

可是，

「我能說，我只帶了，三樣吃的嗎？而且……」她指了指旁邊的垃圾袋，「都在這了」。

「……」

季歡顏尷尬地摸了摸耳朵，解釋道：「我有個習慣，坐長途一定把東西在前半段吃完，因為後半段一點食慾都沒了，算是提前儲存能量吧！」

溫錦掩面笑了。

但在季歡顏看來他就是一幅「完了」的表情。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車上不是也有三餐供應嘛。」

溫錦放下手，臉上還殘留少許紅暈。

「沒事的，真餓了我也會吃的，沒人會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季歡顏一想，也是哦！火車哐哧哐哧駛過平原，穿過高架，見了高樓大廈，看了鄉村田野，然後害羞地鑽進幽長的隧道，想著還有高山的深情沒領略，又一個撲騰離開黑暗，找尋光明，直到它的客人都累了，漸漸沉睡，它才拉上帘子，獨自擁抱黑暗。

長路漫漫，但我會在這個夜晚對你深情一些，因為明天你將抵達遠方。

半夜兩點，換票補票的地方排滿了人。

「你好，我想換兩張軟卧。」溫錦來這排了半個小時了，硬坐太難受，他坐的都有些受不了，更何況她一個女孩子，被家裡寵了這麼多年，估計也沒受過這種累。

不過她倒是能忍，一句抱怨都沒有。

「不好意思，軟卧沒有空缺。」乘務員也有些困意地回道。

「那硬卧呢？」

「已經換完了。欸！後面要補卧鋪票的都不用排了，沒了，只剩硬座還有幾個空出來的。」乘務員提高嗓門對後邊的隊伍提醒道。

溫錦仰頭長舒了口氣，慢慢地回到了原來的車廂。

季歡顏睡的並不好，翻來覆去地難受，溫錦回來時她才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季歡顏旁邊座位的女士也剛從洗手間回來，看到溫錦就打了個招呼：「小夥子，票補到了嗎？我比你晚去，所以我看到你了。」

溫錦蒼白的臉上嘴角微微勾起：「沒，阿姨你是去哪？」

「蘭州，出來一年了，回家看看孩子。」

母親提到孩子語氣總是那麼柔軟。

「你們呢？」阿姨又指了指旁邊的女孩。

「去青海旅遊。」和她一起。

「嗯，我和我老公剛認識的時候去了一次，對我們來說，那是個浪漫的地方。」阿姨似乎想起了很多美好的回憶。

表情可以假裝，隱藏。

但，一個人幸福的模樣是藏不住的。

在兩人聊得很開心的時候，季歡顏的頭一步一步最終落在了阿姨的肩膀上。兩人先是一愣，然後相視笑了。

溫錦起身，放緩聲音，壓低身子對阿姨道：「阿姨，我們換下位置吧？」

阿姨本來想說沒關係的，可看眼前的小伙實在不放心的模樣，也就答應了。

溫錦將外套內里露在外邊，折成方塊的模樣放在肩上，然後微微弓著身子，輕輕將她的頭放在肩窩，給她拾了下額前的碎發。

溫錦抬頭和阿姨道了句晚安，然後也輕輕合上了雙眸。

晚安，歡顏！阿姨看著對面依偎在一起的兩個孩子，

一個會疼人的男孩子。

一個懂得分享的女孩子。

年輕，真好！晚安！

猿糞！妙不可言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