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第154章 鬼娘娘

154.第154章 鬼娘娘

第154章鬼娘娘

「怎麼是你們兩個?」

銅錢祭司怒兩孩童不爭氣。

這兩孩童,非一般的族人,他們在出生時,哥哥石祝的后脖子上,便有「耳朵」刺青,妹妹石虹的眉心處,便有一隻「眼睛」刺青。

在刺青古族中,出生便帶著刺青,是天分的象徵,兩娃娃一直都是銅錢祭司的重點培養對象。

銅錢祭司平日對兩個娃娃也疼愛有加。

而如今,兩人卻偷聽了人皮廟的話語,也偷聽到銅錢祭司發狂時的自言自語。

落在如今的銅錢祭司眼裡,是不可饒恕的罪過。

他不停的杵著拐杖,努力想著怎麼跟老祖交代,於情感而言,他想保住這兩個娃娃。

「石祝,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銅錢祭司瞪著石祝。

「銅錢爺爺,我和妹妹,有幾天沒見你,想你了,便來這裡尋你……是我的主意,和妹妹沒有關係。」

石虹也哭著,說:「我們只是想和銅錢爺爺做個惡作劇,沒有別的想法……爺爺,我們錯了。」

他們兩人深得銅錢祭司的寵愛,以往在銅錢祭司睡著的時候,兩人還拔過他的鬍子,在他臉上用墨汁畫上大烏龜,

銅錢祭司不但不怪罪兩人,還肩上扛著兩個娃娃,去河裡摸魚。

在兩娃娃的心裡,銅錢祭司就是和藹可親的爺爺,對他們兩人好,對族人更是噓寒問暖。

但今天的銅錢祭司,在兩娃娃心裡的形象卻極其陌生,從來沒見過他有如此怨毒的眼神、如此兇惡的表情。

「你們兩個娃娃,不準將今天的事情向任何人提起、向任何人講述,如果讓我知道了……」

往日與兩個娃娃相處的畫面,不但在石祝石虹的心中浮現,也像一篇繪本似的,在銅錢祭司的心中一頁頁的翻著。

「嗤、嗤!」

銅錢祭司想放過兩個娃娃,但他的胸口之內,老祖法身在劇烈的抓撓。

老祖不想放過這對兄妹。

「老祖!兩個娃娃知道錯了,他們年紀小,不懂事,您就放過他們吧,往後我會對他們嚴加管教!」

銅錢祭司雙膝跪地,替兄妹求情。

「嗤、嗤、嗤!」

老祖抓撓得更加兇狠,幾個瞬息的功夫,一隻嬰兒的手掌,已經從銅錢祭司的胸口鑽出,緊接著是兩隻手……嬰兒猙獰的面孔……一個完整的嬰兒從銅錢祭司的身體里鑽出來,它從銅錢祭司的身上爬下,再一步步的朝著石祝、石虹兄妹爬去。

兄妹的眼睛裡布滿了驚恐,驚恐再變作絕望,直到嬰兒爬到他們的身體上……最終各自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銅錢祭司不忍心去看,轉過身子,低頭嘆氣,淌著渾濁的淚。

曾經,他探知到儺神降世之時,是徹頭徹尾的喜悅,他彷彿瞧見了天空中有一座玉門推開,古族的所有族人,都會應了傳承數百年的預言——玉門升天!但誰能料到,需要走過九大堂口的周玄,竟然在第二炷香時,便走進了「刺青」這個堂口!他更沒料到,周玄竟然領悟了「樹族」的刺青。

「要殺了儺神,一定要殺了儺神!不能再等了,若是等下去,一旦更多的族人知道儺神領悟了樹族刺青,玉門升天的古族宏願將被粉碎!」

銅錢祭司發狠說道。

除去周玄繼續成長會毀掉「玉門計劃」,他的內心處還有另一種擔憂——若是越來越多的族人知道「樹族刺青」現世的秘密,他不得不親手除掉那些知道真相的族人!

石祝石虹的慘劇,會在以後的日子裡,一幕幕的重演!……

「老祖,請殺掉儺神吧!」

人皮廟前,銅錢祭司低著頭,向胸腔里的老祖法身請求道。

法身嬰兒在銅錢祭司的胸口輕輕撓動著。

數次撓動,結成了一個字——等!

「等」的意思,銅錢祭司再明白不過,按照原本的計劃,繼續等待。

「等?等?要等到什麼時候啊!三炷香,百鬼謠……哎!」

銅錢祭司嘆著氣,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他眼看著周玄羽翼將豐,眼看著一幅又一幅的樹族刺青重見天日,變數每天都在發生。

可不等,又能怎樣呢?哪怕現在連接上百鬼謠,現在就將周玄殺掉,刺青古族的玉門,依舊打不開,只能等待下一代大儺降生,那是什麼時候?幾十年?又或者一百年?

老祖不願意再等那麼久了,銅錢祭司想到此處,抬起頭,鏈接上了東市街中的彭虎。

「彭虎,今晚,再次連接百鬼謠!若是他再不應答,便請冥石老爺!」

……

東江大菜館,周玄點了一桌子的硬菜,水晶肘子、紅燒肚檔、腌篤鮮……等等。

因為也宴請了翠姐和木華,桌上除了黃酒,還準備了桔子汽水。

木華穿著和周玄一模一樣的長衫,禮帽都戴得一樣,這是翠姐專門給他置辦的。

「木華今天這身打扮真是帥呆了。」周玄誇木華。

桌上眾人:「……」

誰不知道你倆長得像,誇木華就等於誇自己。

「周兄弟,你生意真好,祝你一直這麼好下去。」翠姐倒了杯汽水,和周玄碰杯。

呂明坤也提起酒杯,跟周玄喝了滿滿一杯黃酒的。

他心裡極高興,周玄下午給他發了五千塊現金,他真沒想到明江府的差事這麼好。

天天縫屍、老畫齋里看報紙打坐,還有周玄的「祖巫法相」加持,香火飛漲不說,還有「油水」撈……不能算油水了,五千塊啊,得算水晶肘子了。

「呂師兄,你現在是坐四望五的層次了吧?」周玄小聲問道。

「哪有,還差一小截。」呂明坤笑呵呵的說。

老雲食了口酒氣,一手托著茶壺,一手揉著兩核桃,晃悠悠的說道:「快點吃、快點喝,吃飽喝足了,我還得去玩牌呢。」

今天大生意徹底收工,雲子良的牌費又上調了,已經足足八十塊。

有了這八十塊,雲子良已經可以告別和水果鋪的老太太、紙花店的老大爺一桌,去打更大的麻將了。

想到這兒,他就心痒痒。

說到打麻將,周玄倒想起老楊來了,也不知這房老闆今天贏大錢了沒有。

要是贏了,周玄估計又有一筆不錯的收入。

「唉,翠姐,你肩膀上沾了小動物的毛。」周玄眼睛尖,瞧見了翠姐的衣服上,有一些橙色的毛髮。

翠姐拍了拍,笑著說:「哦,下午去給木華置辦衣裳,碰到一個販狐狸的老頭,那老頭沾一身狐狸毛,估計也沾我身上來了。」

大傢伙吃吃喝喝,酒過三巡,基本都吃了個飽,翠姐說還得準備明天店裡的吃食,帶著木華先離開了。

木華走時,小福子抓住他的手,往他手心裡,塞進一個筆筒大小的物事。

「福子,你又送華子東西。」翠姐瞧見了,不願意要。

小福子卻勸說:「翠姐,上次你送我一個鐵皮青蛙,少爺今天給我發錢了,我也買個玩具送給木華。」

這筆筒樣式的物事,是萬花筒。

筒蓋上有個視孔,湊孔里往筒里瞄,能瞧見五顏六色的小花,若是一邊旋轉著筒身,一邊瞄,能瞧見那些小花在變幻著形狀。

「你破費了。」

「沒事,少爺今天給我發了八百八十八塊!」小福子領的錢,雖然不及呂明坤的五分之一,但對他而言,已經是一筆巨款了。

他如果留在周家班裡,就靠當徒弟做雜活領的那點零花錢,怕是一年到頭,都攢不到兩百塊。

徒弟是沒有薪水的。

「那我替木華收下了。」翠姐笑著將萬花筒收下,帶著木華往家的方向走。

才出東江大菜館,木華卻忽然不走了,像是走不動了一般,身體癱軟,要坐地上休息。

翠姐瞧出了木華的毛病,便將木華背在背上。

木華腦袋無力的垂著,但手裡抓萬花筒卻抓得緊,他往萬花筒里瞧,一邊瞧,一邊僵硬的說:「來……了!」

「那倆個殺千刀的又來了?」

翠姐罵了一句,腳步加快……

……

「少爺,你有沒有發現,木華現在會笑了。」

小福子對周玄說。「發現了,一笑跟我似的,挺帥。」

「……」小福子。

「福子,你對木華真好。」周玄說:「還專門花錢買萬花筒,這筒子比青蛙貴多了。」

明江府的平民玩具里,萬花筒是最貴的。

「就是發錢了,心裡高興。」小福子說。

周玄沒點破,他知道小福子的家裡有病人。

病人呀,啥時候都是個錢漏子。

所以小福子賺到的每一分錢,都不敢亂花,一分一毛全存起來了,拿出三塊錢去買一個萬花筒,已經是小福子最奢侈的花銷,他對自己都不曾這麼捨得。

「往後努力干,少班主我虧待不了你。」

周玄拍著小福子的肩膀,說道。

小福子為了不透露周玄的真實身份,自打來了明江府,便喊他少爺。

但周玄骨子裡,更喜歡少班主這個身份,才離開平水府幾天,他有些想念周家班了。

「呂師兄,裝電話的事怎麼樣了?」

「就這兩天。」呂明坤回應道。

……

雲子良已經急吼吼的去打牌了,周玄結了賬,帶著小福子、呂明坤出菜館,剛到門口,就遇上了雲子良。

「老雲,你不打牌去了嗎?」

「去了,結果遇上老楊了,你瞅瞅他,跟丟了魂似的,見了我,就嚎啕著說要找你,我就給他背過來了。」

雲子良轉了個身,別說,老楊蜷縮成一團,就在他背後趴著,精神狀態出了問題,大部分時間昏昏沉沉,偶爾有清醒的時候,揚著脖子就嚎啕一聲:「娘娘饒命啊,娘娘饒命啊……」

嚎啕個幾嗓子,引得路人側目后,方才昏沉下來,又趴在雲子良背上,一動不動。

雲子良問周玄:「老楊拿了你的刺青去打牌了,他這個鬼樣子,別是刺青鬧的喲。」

周玄做的刺青血圖,有點邪門的,比如說翠姐家的銅錢,對它上供及時,它便幫翠姐賺錢,要是上供不及時,就能鬧出幺蛾子來,把翠姐店裡的生意攪黃。

雲子良懷疑,會不會是老楊沒把「眼睛」刺青伺候周到,刺青就迷了他的心竅。

「扯淡,我那刺青,是用五師兄和我自己的血做的,就算作妖,老楊也應該喊『爺爺饒命』。」

「眼睛」刺青,人皮、血、圖案,都是純爺們身上弄下來的貨,怎麼可能化個女陰祟來迷老楊?

講不通的!

「先給他背店裡去,咱給他好好瞅瞅。」

周玄四人,把老楊弄到了離菜館較近的老畫齋,點上煤油燈,將老楊橫在櫃檯上。

先給老楊檢查的是雲子良,又是瞧眼珠子,又是聽胸音,愣是沒聽出任何異常來。

再檢查的是呂明坤,他對鬼祟的感知很靈敏,將竹葉刀擱在老楊身上,沒有一點反應。

「不像鬼祟上身啊,不然我竹葉刀得顫。」

周玄左瞅右瞅,說道:「我感覺老楊不是被迷了,是瞧見什麼不敢瞧的事,把精神嚇糊塗了,咱們啊,得以嚇治嚇,拿點什麼事,嚇唬嚇唬老楊,沒準能好。」

說到這兒,

雲子良已經開始嚇唬了:「不好了,老楊,你那些房產都燒了。」

老楊一動不動。

呂明坤也嚇唬:「老楊,快起來,你租戶不交租就跑了。」

依然不管用。

周玄想了想,一拍老楊胸口:「老楊,你糊你大爺的牌,詐胡。」

老楊「蹭」的一下,坐了起來,閉著眼睛,雙手做點牌狀。

牌一張一張的點,最後老楊對著空氣重重一拍,罵道:「放屁,你楊哥大四喜、字一色加四杠,哪裡詐糊了!」

這一罵,老楊還真醒了,兩眼珠瞪得滴溜溜的圓,望著眾人:「我這是在哪兒啊?!」

「丫挺能做夢,還大四喜字一色。」

周玄給了老楊一爆栗,說道:「你也不知道瞧見了啥,一路上一直嚎啕『娘娘饒命,娘娘饒命』,跟嚎喪似的。」

「有這事?」老楊揉著頭,不太好意思。

雲子良雙手抱胸,說:「比嚎喪還磕磣呢。」

「我明天該怎麼去面對我的租戶?」

老楊感覺自己出了大洋相,很社死。

「先別聊別的,講講,你到底瞧見了啥,被嚇成這樣!」

周玄拉了把凳子,坐著聽老楊聊,刺青是他做的,他得摸清楚刺青的性子。

「我要講出來了,你們可不能往外傳!」老楊覺得自己今天遇上的事特別丟臉。

「放心,我們個個嘴嚴著呢。」

周玄說。

「那我就說,我不是拿了你的刺青去打牌嘛,還是輸,然後我就……」

「你先等會兒!」周玄叫停聊天,問老楊:「你拿刺青打牌還輸了?」

「嗯。」

「嘖嘖,那刺青可是能看兩家牌的啊。」周玄說。

「嗯……」

「包贏的!」周玄重複著老楊下午的「豪言壯語」。

「……」老楊覺得很刺耳。

「哎呀,看兩家牌我要是都打不贏,我去糞缸里當蛆蟲呀!

周兄弟,你到底會不會打麻將啊!」

周玄只是重複著老楊下午的言語,一個字都沒改。

而老楊拿到刺青時有多得意,此時就被傷害得有多深。

身上插滿了迴旋鏢!

老楊接連便是難懂的話,什麼「手風不順」,什麼「忘記換風」之類,引得眾人都鬨笑了起來。

老畫齋里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

「輸牌之後呢?」周玄笑了好大一陣,才停住笑,繼續問老楊被鬼祟「迷了」的事。

「我輸牌之後,自然是心情不好,便去喝了幾杯酒,然後去泡澡。」

「再然後呢?」

「我就……我就……」

「就啥?」

「我就托租我房的劉老太,把刺青帶進女澡堂了……。」

周玄:「……」

晦氣、丟人!你拿著「眼睛」刺青沒贏牌已經夠丟人夠晦氣了,竟然還拿著去偷看女澡堂!

丫什麼人性?「我打包票,該看見的,我一點兒沒看見……反而看到……看到那澡堂里……有一堆鬼娘娘。」

老楊一聊到鬼娘娘,嚇得把眼睛都給捂上了。

反而呂明坤盯著老楊,很是緩慢的說,「老楊,你不是在扯淡吧,你說你把刺青給了劉老太,可劉老太昨天就死了……他家人還來找我問過凈儀的事兒呢,閑我開價太高,找東頭的『老刀把子』去做了。」

ps:兩更九千二,好兄弟們么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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