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再臨榮國府
賈璉到了!?
獨孤策自回長安奔喪,也曾在汝陽郡公府與賈璉見過,只是那時獨孤家恰逢大喪,獨孤策也沒心思和賈璉敘談,沒想到,今日方才回長安,賈璉便到了。
這邊收拾停當,獨孤策去了正堂與賈璉相見,一別數月,賈璉看著倒是精幹了些,不再似往日那般輕浮。
「小弟這邊才回長安,璉二哥便到了,消息果然靈通的很!」
賈璉見著獨孤策,笑道:「策表弟說什麼靈通不靈通,今日表弟在太極殿受賞,二叔可就在當場,回家便與老祖宗說了,這才吩咐我上門來,老祖宗只在家裡埋怨,表弟回京,卻也不過府去見!」
獨孤策聽了,心中暗笑,賈母思念他怕是真的,不過請他過府,怕是要問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獨孤策突然辭官守孝,怕是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長安城中眾多姻親之中,最受震動的也當屬寧榮二府了。
「勞外祖母挂念,只是家中恰逢祖母大喪,我這一身晦氣,也不敢上門去見,況且今日才回長安,家中還有諸般瑣事要料理,璉二哥回去只管對外祖母說,只等家裡料理停當了,便上門去給外祖母問安!」
賈璉也知道獨孤策才回家中,一路風塵僕僕,也該累了,況且獨孤策是一家之主,離家日久,府上還有眾多瑣事要過問,便也不勉強,閑坐了半日,便自去了。
一夜無話,次日天明,獨孤策洗漱已畢,用過了早飯,左右閑著無事,便吩咐人備馬,前往榮國府。
獨孤策上門,自然無需通稟,徑直去了賈母的榮壽堂,剛到正院,恰巧遇見了王熙鳳。
王熙鳳見著獨孤策,連忙上前,笑道:「可算是把表弟給盼來了,昨日老祖宗還念叨著表弟,只說表弟的不是呢!」
獨孤策也笑道:「哦!外祖母怎樣說我!?」
王熙鳳道:「自然是說表弟不孝,表弟出征在外,老祖宗整日里心緒不寧,日夜懸心,可表弟回長安這麼些日子,卻一次也不來探望。」
獨孤策道:「小弟家中如何,二嫂子還不知道,如今料理停當,這不急趕著上門來給老祖宗請安了!」
王熙鳳上下打量著獨孤策,道:「只怕給老祖宗請安是假,想要見某兩個人才是真!」
獨孤策被王熙鳳說的不僅大囧,忙求饒道:「二嫂子不要說笑,四妹妹和林表妹尚未出閣,這等話傳揚出去,豈不是壞了兩位妹妹的閨譽!」
王熙鳳聞言直笑得前仰後合,道:「哎呀呀!表弟這話說的,我可沒說某兩個到底是哪兩個,表弟這般,豈不是不打自招了!」
獨孤策一怔,自知說不過王熙鳳,趕緊朝著賈母住的正房去了。
他們兩個在院中說話,屋內早就聽見了動靜,賈母讓鴛鴦出門查看,剛到門口,險些和獨孤策撞了一個滿懷。
鴛鴦吃了一驚,抬頭見是獨孤策,不禁紅了臉,屈身福了一福:「奴婢見過表少爺!」
獨孤策知道鴛鴦是賈母跟前最得意的,平日里雖沒有太多的接觸,可是對這個烈女子卻十分欣賞。
原文第四十六回,回目下半聯是鴛鴦女誓絕鴛鴦偶,由此可見鴛鴦的決心之堅定,性格之剛烈。
賈赦看上了鴛鴦,要討為姨娘,若是尋常的奴婢,怕是定要滿心歡喜的答應了,畢竟能作主人的姨娘,日後不用為奴為婢,在這偌大的榮國府上,也算是半個主子了,這可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可鴛鴦面對賈赦,邢夫人,以及哥嫂的威逼利誘,她絲毫不為所動。
鴛鴦是賈母身邊的首席大丫鬟,也許早就看透了姨娘這個頭銜悲慘的一生,比如趙姨娘,周姨娘,她不想這樣就把自己交出去,更不想頂著姨娘的名分過一輩子,她想主宰自己的人生,所以她不僅拒絕做賈赦的姨娘,他還拒絕做寶玉、賈璉等所有人的姨娘。
鴛鴦的剛烈可見一斑,她情願做尼姑,甚至賈母逼迫她也不從,大不了一刀抹了脖子,甚至賭咒發誓,以證決心,不僅如此,她老早在袖子里藏了一把剪刀,可見她是做了魚死網破,以死相抵的最壞打算的,果然是個剛烈的女子。
好在被賈母救了下來,鴛鴦才沒有死成,不妨做個假設,如果賈母同意了自己的兒子納妾的要求,那麼鴛鴦袖子里的那把剪刀,就會被她用來結果自己的性命,以此保全自己的清白,寧死不屈。
只可惜,在原書中,鴛鴦雖然暫時有賈母保護,但也不難想象,賈母死後她會面臨什麼樣的情況,到那時,也許她再拿出剪刀,就只能是剪頭髮當尼姑去,或者自盡而亡。
金鴛鴦,她的姓名里有一個金字,但卻生來無法主宰自己的命運,但她的性格卻都如金子般堅硬,寧缺毋濫,寧死不屈,無論生死,都要清清白白,如果人不能清白而有尊嚴的活著,莫如死去落得乾淨,這是她的底線,是她的籌碼,實際上,也是唯一的籌碼。
鴛鴦能如此,可見她是個自珍自重的,單憑這一點,獨孤策對鴛鴦便多了幾分好感,如果再發生那樣的情況,他也不介意幫一幫這個烈性的女子。
至少要避免她最終在賈母亡故之後,懸樑自盡的悲慘結局。
「鴛鴦姐姐無須多禮。」
言罷閃身進了門,繞過前廳,到了後面的花廳,賈母正坐在軟塌之上,瞧見獨孤策,也不禁面色激動:「策兒!」
獨孤策連忙上前見禮:「孫兒不孝,勞外祖母勞心了!」
賈母在身邊兩個小丫鬟的攙扶下起身,到了獨孤策跟前,一把將他拉起,上下打量起來,見獨孤策一如往常,這才放心。
賈母也是將門出身,自小便眼見家中父祖叔伯為國征戰四方,老史侯還曾跟隨前隋煬帝南征陳朝,也正是在那一戰命隕沙場。
獨孤策雖然好本事,可到底年少,此番又是北伐突厥,自獨孤策走的那一日,她便日日懸心,生怕獨孤策再有個好歹,今日總算是見著了獨孤策,這才放下了懸著的心。
「策兒平安歸來,外祖母也就放心了!」
獨孤策扶著賈母落座,眼睛卻不由得瞥向了一旁,惜春和黛玉兩個人也正朝著他這邊看,目光相對,惜春和黛玉連忙撇過頭去,她們雖然對獨孤策也是日日思念,可當著這麼多人,怎麼好逾禮。
獨孤策心中暗笑,可畢竟此處人多,也不好和惜春,黛玉說話,安慰了賈母兩句,又去給邢王兩位舅母,以及李紈這個嫂子見禮。
眾人敘談了一番,賈母只是反覆叮囑獨孤策日後不可事事強出頭,獨孤策也一一虛應了。
說來說去,果然又繞到了獨孤策辭官這件事上。
顯然,獨孤策貿然辭官守孝,在這件事上,賈母是極為反對的:「策兒!你也是糊塗,雖說你是一片孝心,可如今你立功還朝,正是現身揚名之時,怎地就辭官了,平白斷送了這大好前程!」
別看賈母整日里說什麼,他們這樣的人家,無需與尋常百姓爭競功名,可獨孤策在朝中已然做到了那般高位,貿然丁憂守孝,她還是覺得萬分可惜。
獨孤策忙道:「外祖母!非是孫兒糊塗,只是祖母病中,孫兒恰為國效力,不能在床前侍奉,如今祖母仙去,孫兒心中委實難安,這才自請丁憂,為祖母守孝一年,天子憐我一片孝心,這才恩准了!」
賈母道:「說是孝比天大,可這等大事,也該好好思量才是,雖只有一年的光景,可一年之後,誰又能知道情勢變幻如何!?」
獨孤策知道,賈母,或者說是賈家都在擔心他這貿然丁憂守孝,等到孝期一過,萬一不能起複,豈不是失了一門貴重的姻親。
對此,獨孤策倒是並不擔心,李世民該知道,他這一次退,為的就是讓李世民安心,即便是他主動的,可也少不了人要念叨皇帝不能容物,等到孝期一過,倘若不能起複,到時候,怕是會有更多的人來戳皇帝的脊梁骨了。
可是這些話,獨孤策自然不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誰不知道,賈家人人嘴上都沒個把門的,就算是個下人奴婢都敢將主子的事,拿出來四處宣揚,他真要是說了什麼,怕是用不了一日,就能傳揚出去。
因此,獨孤策也只是說些寬心話:「外祖母也說情勢變幻,不可琢磨,真要是不能起複,便也罷了,我只安心做個富貴閑人也就是了!」
聽獨孤策這麼一說,賈母反倒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又說了會子閑話,賈母也累了,便道:「策兒!這些時日,你也勞累了,如今大觀園中景色正好,便讓姊妹們陪你一同進園子散散心。」
獨孤策正要推辭,心中突然一動,到了嘴邊的話,來不及說出口,就變成了:「如此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