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進擊的大臉寶
《紅樓夢》一書中，王夫人曾對林黛玉說，賈寶玉是個混世魔王，因他生來不凡，且一表人才，生得面如中秋之月，色若春曉之花，鬢如刀裁，眉若墨畫，鼻如懸膽，睛若秋波，真真一翩翩美少年，賈母自小便對他愛若珍寶。
今日一見，獨孤策才知道雪芹公所言非虛，特別是這面如中秋之月，當真是切中要害，原先獨孤策讀《紅樓夢》，只道這面如中秋之月說的是賈寶玉生的白凈，見過之後才知道，雪芹公說的不是顏色，而是尼瑪形狀。
聯想一下，中秋的月亮該有多圓，賈寶玉的臉就是那個形狀，不單單是臉圓，賈寶玉生的也胖，圓滾滾的到了跟前。
家人寵溺下長大的賈寶玉，雖然和獨孤策同歲，性情卻依舊如孩童一般，家裡人又多讓著他，更是讓他肆意妄為。
按說賈寶玉的年紀，便是不繼承祖輩遺風去習武，也早該進學了，可就是因為有賈母寵著，到了這般年紀，還依舊只在內帷廝混，整日里只顧著玩樂，就算他那寶玉是真，難不成所謂的大造化就能憑空落在他頭上？賈寶玉近前，一眼就瞧見晴雯跪在地上，心中詫異，上前給賈母請了安，又與獨孤策見了禮，這才問道：「老祖宗，可是晴雯犯了錯，老祖宗要罰她，若是當真，孫兒就替晴雯討個情，老祖宗一貫慈悲，就饒了她吧，要不然，老祖宗讓晴雯來我房裡如何！？」
賈寶玉自說自話的，根本沒瞧見廳上眾人都紛紛變了臉色，王夫人第一個就慌了，忙看向了獨孤策，見他沒有惱，這才稍稍安心。
方才賈母已經把晴雯賞賜給了獨孤策，現在晴雯就是獨孤策的人了，賈寶玉這時再討要，於理不合。
晴雯既然給了獨孤策，日後自然也是要抬了身份做侍妾的，哪怕是侍妾，算起來，關係也成了賈寶玉的嫂子。
賈寶玉這麼直眸瞪眼的朝著賈母討要，真要是較起真來，都能打他一個欺辱長嫂的罪名了。
王夫人回過神來，連忙斥道：「寶玉！不許胡鬧！」
賈寶玉不解，想不明白自己哪句話說錯了，平日里對他十分慈愛的母親都要說他，只得看向了賈母。
賈母此刻也是一臉的為難，平日里，她雖然也知道賈寶玉跟著她房中的這些丫鬟親近，可是卻也不曾想到會看中了晴雯，如果早知道的話，她自然要先顧著嫡親的孫兒，另挑一個給獨孤策就是了。
可是，如今這話都已經說了，難道還能再收回去，想來也只能委屈賈寶玉了：「寶玉！不許胡鬧，晴雯已經被我給了你策表哥了，再說你房裡如今都有多少人侍候了，也不差晴雯一個，要是真的缺了人，再挑別人就是了！」
賈寶玉一聽，登時就變了臉色，方才與獨孤策相見之時，還一臉和氣，這會兒就變了臉，道：「孫兒怎麼不知道晴雯要給策表哥，當初珍珠就給了策表哥，如今晴雯也要給策表哥，難不成策表哥家裡便沒有人侍候了，偏偏要來我們府上要人！」
賈寶玉嘴裡突然蹦出來這麼一番話，不說賈母，王夫人，就是三春並李紈，王熙鳳也紛紛被嚇了一跳，擔心的看向了獨孤策。
這話簡直把獨孤策說成了那些個常年來府上打秋風的窮親戚，獨孤策身為汝陽郡公府上的嫡長子，更跟著皇室沾親，身份何等尊貴，倘若將來順利襲爵，便是公主也尚得，賈寶玉這話分明就是在作踐人。
眾人一時生怕獨孤策惱了，賈母饒是平日里最疼愛這個孫兒，也不禁變了臉色，王夫人更是擔心不已。
賈寶玉尚且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得罪了人，一張嘴還在不停的說著：「老祖宗，如今孫兒只要晴雯來我的房裡，策表哥缺人侍候的話，老祖宗再挑一個給他就是了，好好的女兒家，若是在我們府上，還能過得快活些，到了外面，還指不定要被人怎麼作踐呢！」
獨孤策聞言，也是凌然變色，方才賈寶玉說的那些話，他看在賈母的面上，還不願和他一般見識，如今這話說的，分明就是在指著鼻子罵人了，這如何能忍。
狗.日的大臉寶，還真是肆無忌憚了！
本來獨孤策還在猶豫，聽了這話，就算是再來一個麝月，秋紋的，他也照單全收，最好挖幹了怡紅院的牆角，讓大臉寶守著空房冷屋過日子。
「哦！聽二表弟這話，難不成我們汝陽郡公府上就是虎狼巢穴不成，好好的女兒家，到了我們府上，便活不成了？」
賈寶玉還要再說，王夫人連忙上前，一把將他拉住：「寶玉，你若再胡鬧，我便讓你父親來管教你！」
大臉寶方才還像個進擊的鬥士，這會兒聽到王夫人提起賈政，立刻就蔫了下來，他是榮國府上的混世魔王不假，可就是再怎麼放肆，也有怕的人，而賈政恰恰就是他的剋星，每次去見都戰戰兢兢的，賈政對他也從來沒有個好臉色，斥罵一番都是輕的，鞭子都不知道吃了多少頓。
心中雖然不願，卻也不敢再說話，只是看向獨孤策的眼神帶著不甘，那感覺就像獨孤策是強搶民女的惡少一般。
王夫人壓制住了大臉寶，又來跟獨孤策陪話，道：「策兒，你寶兄弟自幼被嬌慣壞了，言語上要是冒犯了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王夫人都這般說了，獨孤策心中縱然不快，也不能再發作，對著王夫人一禮，道：「二舅母言重了，寶兄弟不過是玩笑話，外甥如何會當真！」
獨孤策說完，轉身又對著賈母行禮，道：「外祖母，有道是，長者賜，不敢辭，外祖母體恤孫兒，孫兒不敢不受，這便謝過外祖母慈愛！」
賈母見一場風波就這麼過去了，也是暗暗鬆了一口氣，她屢次賞賜人給獨孤策，除了憐惜獨孤策自幼喪母，身邊缺少人照料服侍，也未嘗沒有別的心思。
賈家如今雖然依舊赫赫揚揚，可也只是外表看著光鮮，家中沒有人在朝中參政，遲早要淪為下流，姻親就是賈家維持權勢的關鍵了。
賈玫亡故十幾年，賈家和獨孤家的姻親關係全都要靠獨孤策來維繫，今日賈寶玉要是當真惹惱了獨孤策，日後獨孤策和榮國公府上離了心，這一門貴重的姻親可就斷了。
此刻見獨孤策雖然面色上仍有不快，可終究沒有藉機鬧起來，這才稍感安心。
「這便好！」賈母接著又對晴雯道，「晴雯！日後到了策兒身邊，也要盡心服侍，不可怠慢！」
晴雯年紀雖然小，可卻生著玲瓏心思，方才賈母說要把他賞賜給獨孤策的時候，她心中確實不願意，可是如今，卻也由不得她了。
賈寶玉為了她和獨孤策險些起了衝突，她就算是留在榮國府，這諾大的公府怕是也沒有了她的立錐之地。
「奴婢謹記老太太教誨！」
晴雯說著對賈母拜了一拜，算是辭別故主，又對著獨孤策拜了一拜，算是見過了新主子。
獨孤策看著晴雯小小年紀，就這麼跪來跪去的，心中不忍，道：「好了！你且下去吧，去尋了襲人，她自然會教你！」
晴雯又起身施了一禮，款款退下，獨孤策注意到，賈寶玉的目光一直放在晴雯身上，那眼神真箇好似生離死別一般，他反倒是拆散了人家有情人的惡人了，不禁冷然一笑。
真當小爺是個死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