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至少現在,【遊盪】的自由人有了三名
一邊扯著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鐵衛們把鬼羯帶到了歌德賓館的大門前。
不知道是有什麼想法還是單純的話多,鬼羯就這樣一邊讓鐵衛們帶著路,一邊隨手清理掉了所有的怪物,而且全程嘴不帶停的。
雖然開始布洛尼婭和傑帕德還認真的聽著鬼羯說話,希望得到什麼情報之類的。
但是對方說話毫無感情沒有起伏不說,甚至連頻率都沒有任何變化,就像是在學校聽老教師講課一樣枯燥乏味。
於是,看著鬼羯手都沒動就又幹掉了一批裂界怪物,幾人也漸漸的麻了。
來到了歌德賓館的門口,鬼羯道謝之後走了進去。
布洛尼婭稍稍回過神,轉頭問向傑帕德:
「祂剛才說的那些,你聽出什麼了嗎?」
「沒有,我完全聽不明白。」
「嗯,我也沒有。」
「不過,我想祂大概沒有什麼壞心思吧。」
幾人就此散了,布洛妮婭要去處理一下自己力所能及的政務,然後回去照顧可可利亞。傑帕德還要回去抵禦裂界。
鬼羯走進歌德賓館的大堂,一眼就看見列車三人組坐在角落吃著零食討論著什麼。
「啊,鬼羯到了。」
三月七一眼注意到了鬼羯,招呼祂過去坐下。
「如何?聽說你們正好碰上了很倒霉的狀況,現在還出不去?」
鬼羯坐下拿出記事本開始整理內容,同時靜靜的聽著列車三人組討論。
「可不是嗎,這經歷已經可以算作最近幾次【開拓】最倒霉的一次了,一下來就被軟禁。我們還什麼都沒做呢!」
「雖然很不爽,但是也可以理解他們。」
「沒錯,更何況我們本來就無法讓他們完全信服。貝洛伯格與世界斷聯太久了,我們初來乍到,確實是很不趕巧。」
「對了,我們剛才發現星核的活動幾乎停滯了,是你乾的嗎?」
「是啊。我在記錄的時候那顆星核一直試圖阻攔我,所以我把它碾碎了。」
「啊,等等。」
鬼羯從手裡的記事本里翻了翻,然後從衣服里拿出一個透明的瓶子放在桌子上,然後輕輕抖動手裡的記事本。
一小撮一小撮的金色粉末被祂從書里抖了出來,裝了大概五分之一的容量。
「這是當時被我捏碎的星核殘渣,隨風消散的時候夾在了我的書里一點,現在都完全失活了。」
鬼羯塞上塞子,把瓶子扔給了一旁的星。
星看著瓶子里暗淡的金色粉末,自己身體里都有一顆完整的星核,所以並沒有把這一小瓶金色粉末收藏起來的想法,尋思能不能賣給黑塔換點零花錢。
「星,看你的表情不會是想扔掉之類的吧?不想要給我得了,正好可以裝飾一下本姑娘的房間。」
星聳聳肩,把瓶子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三月七一把拿過去把瓶子小心的存放起來。
丹恆看了看儀器最新的檢測結果,星核的濃度不再上漲,但是裂界的侵蝕依然在自發的擴張,只不過沒有了指揮的中樞,裂界變的更加不穩定了。
「時間不早了,我們去睡覺吧。沒有了星核的控制,裂界也仍然會存在,甚至可能會更加難以控制。明天的正式會面會很重要,至少要幫助他們壓制裂界的擴張,然後慢慢的清理。」
「啊,好麻煩。鬼羯你就不能直接斬草除根直接把裂界也封死嗎?」
「我不想去。」
「更何況,我覺得我做的已經不少了,至少最困難的事情已經因為擋我的路而消失了不是嗎?」
「嘛,不是在抱怨你就是了。。。。。。抱歉。」
「我無所謂。」
看著大堂巨大的玻璃窗外的天空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三人起身向著住宿區走去。
鬼羯翻動手裡的記事本,並沒有動。
「你不來嗎?」
「我不需要靠睡眠來休息。」
鬼羯手裡的記事本又翻了一頁。
「而且,我還有點在意的事情,需要去做一下。」
鬼羯停下翻書的手。直接把部分文字剔除,然後反覆閱讀這段確保通順。
「好了,星,人家鬼羯怎麼說也是星神,肯定不會像我們一樣疲倦,好了,我們走吧。哈啊。。。。。。」
三月七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真是的,明明什麼都沒做,卻感到困意湧上大腦,你說是吧,丹恆。」
「都是因為你精力過剩。」
「這一天可真漫長呀~咱要好好洗個熱水澡,再美美地睡一覺~」
星突然想起三月七在鬼羯來之前還嘮叨著什麼枕頭大戰。
「說好的枕頭大戰呢?」
「好耶,還有枕頭大戰!」
三月七突然興奮。
「早點睡吧,保存精力,能預見未來幾天都會很辛苦。」
丹恆冷著臉潑下冷水。
「那我回房間啦。列車熄燈了!」
終於到了睡覺時間,星感到自己無法抑制與賓館的柔軟床榻深情相擁的慾望。早些休息,保存精力吧,這是應得的——列車要熄燈了!
隨著三人吵鬧的聲音漸漸遠離,鬼羯收起手裡整理完的記事本扔進影子,會有另一個【自己】去把這些還稱不上書籍的厚本子製成真正的書籍。
這個晚上,三人的睡眠質量格外的好。
鬼羯早已離開了一直坐著的地方,離開的時候還關上了桌子上的燈。
此刻,克里珀堡,躺在床上的可可利亞茫然的睜開眼睛。
看了一眼窗外,已經是深夜了。緩緩支起身子,布洛妮婭就趴在床邊睡著,看樣子已經在這裡守了一夜。
輕輕的抽出被布洛妮婭握住的手,然後放在對方的頭上摩挲著,就像布洛妮婭還小的時候。
但是感覺少了點什麼,可可利亞下床穿上了衣服,把熟睡的布洛妮婭輕輕放到床上,看著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的睡顏,可可利亞不禁露出了獨屬於母親的溫柔笑容。
無論如何,可可利亞確實是位愛著孩子的母親。即使星核一直敘述的新世界也無法。。。。。。
等等,一般來說,星核一直都在可可利亞的耳邊不斷的用著虛假的承諾與蠱惑無休無止的低語,甚至會讓可可利亞無法好眠。
可現在,星核沉默的像是消失了一般。
可可利亞看著川外星星點點的燈火,沒有了星核的蠱惑,可可利亞現在的腦子無比的清醒,她看著窗外思考著自己做過的那些惡行,冷汗逐漸滴下。
自己受到星核騷擾的時候,那些犯下的錯事已經讓上下層區充滿了無法調和的矛盾,讓銀鬃鐵衛損失慘重,讓人民的家園受到侵蝕。。。。。。
數不勝數的,毫無異議的惡行。
這是星核的錯?不,沒有堅守信念相信了星核的自己才是最大的罪人。
在好不容易擺脫了如同被操縱的渾渾噩噩之後,難得的清醒讓可可利亞又背上了被星核掩蓋的枷鎖。
突然,可可利亞感到有什麼碰到了自己的後背。本以為是什麼錯覺,因為她沒有聽到哪怕一點聲音。然後那接觸後背的什麼突然離開,終於回過神的可可利亞才意識到確實是有什麼觸碰了自己的後背。
不過可可利亞現在的腦子裡還被自己昏頭的惡行填滿,她沒有及時做出反應,而是先想著:
自己還有什麼顏面站在這個位置面對貝洛伯格的人們,如何面對先代的大守護者。
這是死亡也無法彌補的罪孽。
如果有機會的話。。。。。。
黑暗中,如同有一對視線在凝視著她。
如果有機會的話。。。。。。
可可利亞再次凝神看向遍布繁星的天空,天空上有一顆明亮的流星一般的光點在緩緩的移動。
【我會盡我可能的去贖罪。直至我死去的那一天,我不要被埋葬在墓園之中,將我埋在那些鐵衛將士們奮戰的戰場上,讓這具死去的軀殼也能為了貝洛伯格的存續而作出貢獻。還有,布洛妮婭,我一定要讓你看到一個美麗的貝洛伯格。。。。。。】
鬼羯就站在可可利亞的身後,剛剛收回觸碰對方後背的手,沉默的看著對方。祂本來只是打算親眼看看這大守護者是什麼情況,沒成想卻有特殊收穫。
於是,鬼羯笑了,笑著撕開了自己的【軀殼】。
可可利亞的眼前突然扭曲,然後她見到了一雙血紅的眼瞳對她投下了視線。
大量黑色的紋路覆蓋了可可利亞的身體,少數遠比黑色紋路粗的白色紋路在最底層鞏固了這具改造過的【軀殼】。
視線一凝,可可利亞的眼前再次變回了窗外貝洛伯格的夜景。
一切就像夢一樣不切實際。
可可利亞抬起手,看著已經嵌入身體的黑白紋路,無言的證明著剛才的一切並非幻夢。
而且,除去嵌入身體的力量,嵌入的更深刻的,是那份【贖罪】的信念,以及。。。。。。
「母親大人?」布洛妮婭做了噩夢,她夢到了母親彷彿已經不是自己熟悉的人了。
然後她醒來,看見了站在窗邊的可可利亞。
可可利亞轉身看向布洛妮婭,眼神中再次充滿了許久未見的柔情。沒等布洛妮婭有什麼反應,可可利亞走到床邊,輕輕的將布洛妮婭擁入懷中。
兩人都感到了某種熟悉的,久違的感情緩緩燒穿了早已將其包裹的堅冰,再次跳動著,燃燒著。
可可利亞輕輕的撫摸著布洛妮婭的頭,感到這一刻的溫暖是什麼也無可替代的。
於是,可可利亞輕輕鬆開了布洛妮婭。
「布洛妮婭,我最親愛的孩子。」
「母親,我在。。。。。。」
「媽媽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有不少事情必須要去處理,先睡吧。」
「母親大人,那些政務我都大致幫您處理好了。。。。。。」
「親愛的孩子,我現在要去做的事情遠比那些政務重要,我很快就會回來,相信媽媽,我會回來看著你睡覺的。」
「嗯。」
一小段時間后,可可利亞輕輕關上了卧室的門。
臉上的溫柔瞬間消失,而是換上了一副堅定,嚴肅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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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利亞飛快的跑出了克里珀堡,甚至值夜班的鐵衛都沒注意到是什麼一閃而過。
可可利亞在那條被裂界侵蝕的街道前停下了腳步。
看守的鐵衛見是大守護者親自前來,跺了跺腳讓自己更加清醒。
「鐵衛,裂界的情況如何?」可可利亞的聲音聽不出悲喜。
「報告大守護者,裂界沒有擴張的情況,但是仍然有怪物在裡面徘徊。」
「很好,你們看好出口,絕對不能讓任何一隻怪物衝進居民區。」
「是!」
直至此刻,這兩名鐵衛還以為可可利亞是來視察的。
「很好。現在,讓我進去。」
「唉?」
「讓我進去,鐵衛。」
「是,是!」
「那個,恕我冒昧,您是要去做什麼?」
「做什麼?」可可利亞張開雙手,兩把覆蓋了白色紋路的騎槍被握在了手中。
「我要去贖罪,去肅清裂界。」
可可利亞說完就提著騎槍走進了街道。
很快就有怪物發現了走進來的可可利亞。怪物嘶吼,她不言語。
只有騎槍的寒芒一閃而過,怪物的嘶吼瞬間止息。
可可利亞將騎槍插入被污染的東西上,騎槍上白色的紋路覆蓋了裂界污染的痕迹,然後如同縫合線一般清除了裂界的污染。
可可利亞冷著臉,不斷的重複著這樣的動作,直到整條街道的污染全部被抹消。
可可利亞提著稍有磨損的騎槍走出了街道,收起騎槍對兩名鐵衛說道:
「明早派人進去確定一下污染有沒有被清理乾淨,如果沒有問題就解除警戒吧。」
不等鐵衛回應,可可利亞就快步回到了克里珀堡,無視了或緊張或驚訝的值班鐵衛,快步走回了卧室。
布洛妮婭果然沒睡。可可利亞的臉上再次被溫柔的笑意覆蓋,哄著布洛妮婭直到睡著。
抱著懷裡熟睡的布洛妮婭,可可利亞看著窗外的星空,直到天色泛白,她知道,【工作】要繼續了。
鬼羯站在克里珀堡的尖頂上抬頭仰望著星空。
「時間啊,對一切生物來說都是詛咒,它就像死神一般不緊不慢的平等的追著每一個人,然後給所有人一個必然的結局。」
「追我的死神,你是翹班了嗎?我為什麼從來沒有見過你?」
「這份力量會讓她贖罪,讓她無法安眠。當罪孽全部清算的時候,她也可以安心的走向道路的盡頭了。」
「所以啊,【遊盪】的令使,又能活多少歲月呢?」
「這可是一道,大多數人一眼就能望到頭的不歸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