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見鬼這麼容易嗎?
周寒從夢中醒來,窗外天已欲明。周寒轉過身,看看一旁掛著帳子的架子床,心裡明白了為什麼杜明慎能看到鬼,夢中的江上刺殺大概就是他死過一次的原因。他的命還真大。
捱到天亮,周寒起了身,輕手輕腳地將地上鋪的被褥收拾了起來。她在酒樓做工,早起習慣了。醉仙樓每天早上都要把樓里樓外打掃一遍。
周寒雖然放輕手腳,但杜明慎還是被驚醒了。他掀開帳子,看到正收拾被褥的周寒,道:「你起得還挺早。」
周寒一邊收拾一邊說:「習慣了,打掃酒樓,準備一天要用的東西,都要在早上做好,必須早起。」
「你小小年紀,為了生計,也不容易。」杜明慎從床上下來。
周寒趕忙背過身去。周寒這小小的異常,杜明慎也沒注意,他從衣架上取下自己的外袍穿上。
周寒不等杜明慎穿好衣服,自己先開門跑出去了。杜明慎穿好衣服,開門走出卧室,看到周寒站在門口。院子里,根生正在打掃。
看到杜明慎出來,根生心虛地向杜明慎行了一禮,又匆匆掃了兩下,便頭也不回地跑了。周寒看著可笑,對杜明慎說:「公子可是把他嚇壞了,他身邊的鬼是誰?」
杜明慎說:「根生是我家老管家的親戚,在老家染上賭癮,輸光了家裡錢財,又把他妹妹的嫁妝也輸了進去。他妹妹一時想不開,上吊尋了短見。他身邊的鬼就是他妹妹。他妹妹死後他也後悔了,決心戒賭。老管家就把他帶到這兒來看宅子。」
周寒道:「其實根生妹妹的鬼魂一直跟著他,是一人一鬼的執念所牽絆。根生的執念是後悔害死了妹妹,他妹妹鬼魂執念是哥哥毀了她的幸福。如果根生不知道他妹妹的鬼魂跟在身邊,終有一日他會放下執念,坦然面對一切。而他妹妹也許會因為哥哥的改過自新,放下執念去陰間輪迴。你看到鬼,又貿然告訴了根生,他的執念恐怕不會這麼輕易放下了。」
杜明慎驚疑地望著周寒,「你說的是真的?」
周寒沒有直接回答杜明慎的問題,「你既然能看到鬼,也不要輕易對別人說出來,鬼留在人的身邊有很多原因的,有些事講出來,反而會壞事。」
「你也能看到鬼?」
周寒嘿嘿一笑,「你也知道我是個辟邪的體質。」
「那你怎麼知道那麼多?」
「一個老和尚告訴我的。而且有的時候我能感覺到他們存在。」周寒還不想現在告訴杜明慎真相,她還有事需要杜明慎去做。若是她說了,杜明慎怕是有理由拒絕了。
「哦。」杜明慎點點頭。
二人正閑聊時,有杜家的僕人來說醉仙樓有人找周寒。周寒大概猜到是誰了,忙跑到杜宅大門外。
果然是老周頭在外等著。周寒興奮地大叫一聲,「阿伯,」上去就抱了老周頭一下。
老周頭看到周寒換了一身光鮮的衣服,愣了一下,很是擔憂,忙問:「杜家的公子為什麼要留下你?他沒對你做什麼吧?」
「阿伯,你放心吧,杜三兒不敢對我如何,他現在需要我的保護。」周寒嘻嘻笑著說。
「你?保護杜太師的公子?」老周頭雖然不想小看周寒,但覺得此事也太意外了。
周寒左右看看,看到附近沒人,便湊近老周頭的耳邊低聲把杜明慎的事說了。
「啥?」老周頭差點大叫起來。
「阿伯,小聲點,是真的。我在這兒就是幫杜三公子慢慢適應,沒別的,你不用擔心,過了三天我就回去了。」周寒雙手拉扯著老周頭一隻胳膊,安撫老周頭。
「你可別騙我,這些富貴人家的公子,可是什麼花樣都玩得出來。你是個女孩子,要十分警惕。」老周頭仍有點不放心。
「阿伯,你還不知道我嗎,他能見那東西,我也能啊。而且他只能看見,我卻能讓鬼神護佑我。」周寒如一個跟長輩撒嬌的孩子一樣,晃著老周頭的胳膊。
「那行吧,」老周頭噓了一口氣,無奈地說,「我回去了,過了三天我來接你,你自己仍要小心,不管是吃的喝的,你都先讓他用過,你再入口。」
「我知道了,阿伯,你回去吧,要不掌柜該找你了。」
老周頭離開杜宅,拐了一個彎,看不到杜宅后,自言自語道:「現在看到鬼這麼容易嗎?阿寒是一個,這個杜明慎竟也能看到。」
老周頭手搭涼蓬,向周圍望去。只見街上人來人往,都很正常,他連個臉色蒼白的人都沒見到。
吃早飯時,周寒低頭扒著碗里的飯,問:「公子,今天可有什麼事要做?」
杜明慎夾了一筷子小菜,放進自己碗中,不經意地說:「沒有。」
周寒抬起頭,眼中閃爍光彩,問:「公子可不可以陪我出去一趟?」
看著周寒那一臉期待的樣子,杜明慎放下筷子,問:「你有什麼事?」
「想用公子的神技幫我查明一件事情。」
「神技,」杜明慎怔了怔,然後想明白了周寒指的什麼,「讓我去跟鬼打交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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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周寒猛地點頭,「公子白天看到鬼不會害怕吧。」
「白天尚好,畢竟白日陽氣重,鬼也很少,就算見到也不如晚上見到那麼恐懼。」
周寒拍了一下桌子,高興地答道:「那就這麼定了。」
「什麼事就這麼定了?我還沒答應呢,你要先說明。」
「昨天你向醉仙樓借用我,就沒問我同意不同意。」周寒絲毫不在意杜明慎正嚴肅地看著她,低頭自顧自的扒著飯,吃得滿嘴油光。
杜明慎一時語塞,的確是自己沒道理在先,也再沒追問周寒是什麼事。
吃過早飯,杜明慎換了一身衣服,拿了一把摺扇,才和周寒一起出門。周寒暗自腹誹,「這些富貴人家就是麻煩,在家一身衣服,出門一身衣服,還都不帶重樣的。」
杜明慎問周寒去哪,周寒只說了一句從西門出城。杜明慎走在前面,周寒跟在後邊。
周寒從後邊望著杜明慎的背影,想起昨夜夢中,杜明慎站在船頭的那謫仙的樣子,不過腰中沒了寶劍,換上的是拿在手中的一把摺扇。周寒又想起了那刺殺他的人稱他為杜大人。
「原來他是做過官的呀,只是為什麼現在不做了?」
她也不想多探尋,杜明慎是有求於她。她也是暫時和杜明慎在一起。
一個是貴公子、朝廷大員,一個是乞丐養大的孤兒,酒樓打雜的夥計,他們是不同世界的兩個人,以後不會有什麼太多交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