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西陵的坦白
西陵苦笑,她以為只有自己了解西柚麻生,沒想到眼前的人也如此了解西柚麻生,她垂眸,略顯悲傷的道:「沒想到閣下也如此了解麻生。」
這不是徐驕陽第一次聽西陵叫西柚麻生的名字了,他感覺她跟西柚麻生有點親近,徐驕陽不說話,西陵不甘心的抬眸問道:「那閣下可不可以將麻生打暈,偷偷的送他和我一起逃離日本。」徐驕陽感覺西陵今天說的話很幼稚,很不可思議,他沒有答應,淡淡的告訴西陵,西柚麻生是日本人,而他是中國人。
西陵落淚,她知道自己無法勸說眼前的人,可她不想看到西柚麻生悲慘的死去,她難過的輕晃著腦袋,徐驕陽有點看不懂西陵的難過,就在他疑惑之際,西陵突然快速上前幾步,緊緊抓著他的手哀求道:「閣下如果在戰場和麻生相遇,可不可以饒他性命,放他一條生路。」
徐驕陽看著西陵淚眼婆娑的為西柚麻生求情,他都有些蒙了,他不明白西陵到底是在幫中國人還是日本人,她之前還偷了細菌戰的地圖給他,現在卻又為西柚麻生求情。徐驕陽推開西陵的手,後退兩步道:「西陵小姐,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立場。」
「我一直都明白自己的立場。」西陵望著徐驕陽,臉上是淡淡的苦澀,徐驕陽不明所以。西陵轉身輕呼一口氣,自顧道:「我是日本人,我的真名是清水西陵,是帝國軍官麻生的妻子。」
西陵的話一出,徐驕陽立即蹙眉,心中震驚、擔憂、警惕同時湧上心頭,她不是怡宵春的名伶嗎?怎麼會是西柚麻生的妻子?他之前還想問她綿羊計劃的事,面對著背對著自己的西陵,徐驕陽有一刻在想自己要不要殺了她,可他緊接著就聽到西陵轉過身真誠的對他說:「我討厭戰爭。」
徐驕陽望著西陵,直覺告訴他西陵說的話是真的,他沒有說任何話,只是聽西陵陳述著自己的事情:「我是帝國最優秀的戰地記者,曾經我也為帝國的勝利感到榮耀,為帝國士兵的死亡感到悲傷,可是當我看到我們帝國的士兵竟然毫無羞恥的羞辱中國婦女,踐踏她們的尊嚴,他們用那樣的方式殘害了她們的生命,我覺得我們的勝利是可恥的,是卑鄙的,我無法在大肆的讚揚他們的榮譽,也無法在為他們感到驕傲。西陵說到這眼神中有無奈,有失落,也有悲傷。她再一次的望著徐驕陽,激動的上前兩步道:「可是我的丈夫沒有做那樣卑劣的事,他和你們一樣都是戰場上的英雄,是帝國的英雄,我希望你們不要傷害他。」
聽西陵說你們,徐驕陽有些不淡定了,他不知道西陵口中的你們指的是不是他和韓玄燁莫聰他們,她是怎麼知道的?他回憶著是不是他們那裡漏了破綻,剛想問個清楚,就聽到砰砰砰的槍聲沖著他和西陵襲來,他立即拉了西陵一把閃躲到電線杆旁,身體緊靠著電線杆,徐驕陽迅速拔出槍,瞄向襲擊他的人射擊,西陵望著襲擊而來的人心驚:「是工藤尚輝,麻生將軍的人。」西陵的心中閃現一股心酸與悲傷。
「砰,砰,砰,」子彈來回穿梭在徐驕陽與工藤尚輝帶來的人之間。
「啊!呃!啊!眼看著好幾名日本兵死在徐驕陽的槍下,西陵終究是不忍,拽著徐驕陽的胳膊拉著他急聲道:「閣下先走吧。」
徐驕陽皺眉,回頭瞪向西陵,她的舉動讓他暫時開不了槍,只能迅速順著她的拉扯向巷口躲避,他不想殺了西陵,畢竟她幫過他,她並不是一個喜歡戰爭的人,他不想輕賤一個人的生命。
工藤尚輝大喊:「追。」
徐驕陽躲到巷口迅速掙開西陵的拉扯,不滿的看向她,剛想斥責她幾句便聽到工藤尚輝的聲音,他急忙隱身消失,工藤尚輝追進巷口,見只有西陵一個人,他抬手,阻止身後日本兵開槍,自己四下張望了下,沒有看到徐驕陽的身影,他看向西陵道:「夫人,將軍請你回去。」
「夫人。」這是西陵回到西柚麻生身邊第一次從工藤尚輝的口中聽到此稱呼,她一直以為西柚麻生不知道她就是他的妻子,原來他知道。
徐驕陽在工藤尚輝和西陵離開后出現在巷子里,看到工藤尚輝並沒有為難和傷害西陵,他心裡安定了些,剛剛所有的子彈都是沖著他來的,看來西柚麻生已經知道他的背叛了,他們本來立場就不同,註定為敵,既然西陵是他的妻子,希望西柚麻生不會為難自己的妻子。
西陵隨著工藤尚輝回到住處,工藤尚輝將西陵帶到西柚麻生身邊,而後恭敬的退下,西柚麻生穿著和服坐在蒲團上,桌上是簡單的茶水和一盤櫻花糕點,西柚麻生望著站在榻榻米門前的西陵淡淡的說了一句:「坐吧。」西陵走上前坐在西柚麻生的對面,此刻的倆人彷彿放下了之前所有的偽裝,她不必在裝柔弱,不必在逃避;而他也不必在裝作陌生,不必在偽裝認不出她來。
「將軍什麼時候認出我來的?」西陵問道。
西柚麻生將櫻花糕點推到西陵眼前,道:「我的夫人本就長得美麗、勇敢,我從沒忘記過她。」
西陵知道西柚麻生再告訴她,他在怡宵春的第一眼就認出她了,西陵將桌上的糕點拿起嘗了一口,道:「可我已經不是將軍心目中的夫人了。」
西柚麻生眼帶絕望,起身走到掛著武士刀的牆壁前,雙手托起武士刀,在手中仔細的端詳一番,而後拔出刀,轉身走向西陵。
西陵看著拿著武士刀走過來的西柚麻生,眼中並沒有畏懼,只是心酸的道:「看來將軍在帝國和我之間依舊選擇的是帝國。」
西柚麻生的刀指著西陵,堅定的道:「你是帝國將軍的妻子,你屬於我,也屬於帝國。」他在想盡一切的辦法希望自己的妻子能忠於他,忠於帝國。
「可我對帝國的信仰已經沒了!」西陵昂著頭直視著西柚麻生嗔怒,此時她的眼中儘是倔強與悲傷。
西柚麻生深吸一口氣,閉目,臉上滿是痛心和遺憾的表情,再睜開眼,手中的武士刀已刺進西陵的心口,血緩緩的順著她的身體流淌,西遊麻生悲痛絕望的道:「身為帝國的將軍,我不能有個恥辱的妻子,你不該背叛我,背叛帝國。」
西陵雙手抱住西柚麻生的武士刀,往心口的位置又狠狠的刺了一下,西陵望著西柚麻生微笑:「我從沒背叛過將軍,我們的戰爭不會勝利。」她抬起一隻手,像是和他做最後的告別:「我愛將軍。」
西柚麻生沒想到西陵會再刺自己的心口一下,她的血濺了他一身,他看著筆直的武士刀刺在她身上,鮮血從她的心口汩汩流出,他的腳底晃動了兩下,拿著武士刀的手似乎卸了力氣,聽著她最後的那句話,他再次閉目,眼角流下兩行淚。
韓玄燁、雷霆他們與藤井一郎楊同他們共同前往日軍研究生物細菌戰的基地,在距離基地兩三百米的地方車子突然停了下來,一大批日軍圍過來將他們包圍起來,韓玄燁和雷霆看向圍過來的人,為首的是渡邊,楊同見狀立刻從車上站起來,眼神驚慌的望著圍過來的日軍,坐在他身旁的鄧軍突然跳下車,走向渡邊身邊,楊同這才看懂鄧軍的真面目,指著他大罵叛徒,鄧軍輕蔑一笑,譏諷道:「楊組長說錯了,我是藤井次郎,是大日本帝國的戰士,與楊組長本就是水火不容的關係。」楊同氣的面色鐵青,心中怪自己識人不清。
渡邊嘲笑般的看著坐在車上的韓玄燁與雷霆,開口道:「韓隊長不能為我特高課效力還真是可惜。」韓玄燁淡定的坐在車上,他昨晚和雷霆去找楊同,刻意將圖紙的事說給他和鄧軍聽,沒想到今日他們就有所行動,還真是快。韓玄燁笑著回道:「渡邊科長不是早就知道我們不同道嗎?何須那麼客氣。」韓玄燁說這話時還特意看了眼坐在張琦和連凱中間的藤井一郎。
渡邊笑了笑,道:「看來韓隊長什麼都知道了。」
張琦和連凱坐在車上側身看向渡邊,他們手中拿著槍抵在藤井一郎的腰上,因為車廂的阻擋,渡邊並沒有看到藤井一郎此時正被要挾著,張琦看向渡邊道:「渡邊科長應該不想你們的生物專家出事吧。」
渡邊冷臉,他自然知道張琦這話的意思,他揮了下手,一旁的日軍全都將槍對準車上的張琦韓玄燁他們,張琦見狀大聲道:「你們再過來,我就一槍打死他。」此時的藤井一郎不敢亂動,藤井次郎也是滿臉怒氣,指著張琦讓他不要亂來,如果他殺了他哥哥,他們也跑不掉。
渡邊同樣兇狠的望著張琦,他不是很在意藤井一郎的生死,但是藤井一郎一死,會打亂上層研究細菌戰的計劃,他要的是成功,是超越西柚麻生在日軍的威望,他望著藤井一郎的背影,對著日軍做出一個停的手勢,緩了一口氣道:「放了藤井一郎先生,我不會殺害你們。」
藤井次郎望著渡邊,眼神中有點錯愕,他知道渡邊說的話不是真的,他很清楚他的為人,而且他們都是忠於帝國的人,今天就是他哥哥死了,那也是為帝國盡忠,但藤井一郎畢竟是他的哥哥,渡邊這樣說,他也不好說什麼。藤井一郎的眼珠轉了轉,他望向韓玄燁道:「你不想知道綿羊計劃是什麼嗎?
韓玄燁望著他,等待著他的下文,藤井一郎道:「只要韓隊長放了我,我自會帶你們去看的,想必韓隊長也是為了這個才隨我們來的吧。」此刻的藤井一郎也反應過來為什麼韓玄燁和雷霆會將圖紙的事告訴楊同鄧軍了。
韓玄燁不可否認,他們一直都知道特高課和藤井一郎有陰謀,而今天他們也才知道這個陰謀跟他們一直察的綿羊計劃有關,韓玄燁示意張琦和連凱放開藤井一郎,藤井一郎起身跳下車。
韓玄燁他們被渡邊和藤井一郎抓回基地,到了基地韓玄燁和張琦他們才發現,這裡簡直就是地獄。大片的平原,駐紮的都是日本人建立的監獄,實驗室、和焚屍的地方,韓玄燁他們看到有很多穿著白大褂、白帽子,戴著口罩眼鏡和穿著長筒靴子的人,雖然韓玄燁自認為從歷史書上了解的歷史讓自己對這些並不陌生,但真實看到還是讓自己感到震驚、憤怒。
渡邊和藤井一郎將韓玄燁他們帶進基地內,韓玄燁和雷霆是從一座鋼橋上走過去的,鋼橋下面就是水,水很渾濁很白,像是白石灰水一樣,韓玄燁和雷霆知道下面絕不是普通的水,他們從鋼橋上走過,下了四五個階梯,又向前走了幾十步,渡邊和藤井一郎就停下腳步,渡邊坐在距離他們三四米遠的椅子上,藤井一郎站在渡邊的身邊望著韓玄燁和雷霆,藤井一郎指著他右邊方位的一個門道:「知道那裡是什麼嗎?
韓玄燁和雷霆望向藤井一郎右邊的門,門是被鎖著的,總體看上去像是一個小監牢,三面都很嚴實,只有靠近他們的這一面,從下面看兩三米都是嚴實的鐵壁,只有上面是一根一根的鐵條,像是還可以透點氣,藤井一郎對著韓玄燁道:「那是實驗用的。」
韓玄燁和雷霆警惕的看向他,他們知道此刻的藤井一郎絕不會對他們說什麼好話,藤井一郎臉上透著詭異的笑,抬手對著站在門旁的兩個穿著白衣服白帽子帶著眼睛口罩的人打了個響指,兩個人開門走進去,沒多會裡面傳來凄厲的慘叫聲,韓玄燁和雷霆雖然看不到裡面發生了什麼,但光聽聲音就知道裡面乾的絕非是人道主義的事。他們凝眉鄙夷厭棄的瞪著藤井一郎,藤井一郎道:「知道我花了多長時間才建立起這個實驗室嗎?我想為帝國建立一支獨特的部隊,他們不光要身體強壯,還要有抗疫細菌病毒的性能,我這才是我們帝國的象徵,你們剛剛看到了吧,在面外,他們抬著的人,很多都是實驗死掉的人,都是你們的同胞。」聽到這話,韓玄燁和雷霆心中燃起一股憤怒,望著藤井一郎囂張得意的臉恨不能給他幾拳,他們憤怒的瞪著藤井一郎,聽藤井一郎又道:「我在這裡研究細菌病毒,將那些細菌病毒打進他們的身體里,我抓了很多滬上的人做實驗,可惜他們太弱了,根本承受不起細菌病毒帶來的侵害,所以我想起了你們,我要利用你們的優勢,你們是戰士,不同於別人,你們肯定能撐得住我的研究,於是我和渡邊科長設計了一個計謀,渡邊科長抓了你們情報處的一個情報人員,其實那個情報人員根本就沒出賣你們,是我和渡邊科長讓次郎裝作跟你們一樣的情報人員去救他,又派日軍去追擊他們,他走投無路才將情報透露給次郎,你們的情報人員才會捕,後來也是我和渡邊科長讓次郎給你們的情報人員通報消息,以此來打入你們內部,又讓次郎將細菌戰的事透露給你們的情報人員,引你們上鉤。」
楊同想起他第一次見到鄧軍,就是他剛接到他們潛伏在特高課情報人員打來的電話,那名情報人員沒說什麼就死了,他意識到不對就趕緊通知其他情報人員撤離,也就是這個時候鄧軍突然闖進他的房內,告訴他有很多日本兵正往這抓他,是因為鄧軍的通報他躲過一劫,後來他問鄧軍是誰讓他來通知他的,鄧軍說他在路上遇到一個中槍的人讓他來這的,他問鄧軍那個人的名字,鄧軍說出那個人的名字,他知道那是他們情報人員中的一個,他當時沒有懷疑這件事,後來也是鄧軍將藤井一郎的事告訴他的,現在想想都是一個騙局,楊同惱怒的指著藤井次郎罵道:「你們真卑鄙。」
藤井次郎冷笑:「是你們太愚蠢。」
韓玄燁冰冷的眼神掃視藤井一郎渡邊和藤井次郎他們,道:「這就是你們的綿羊計劃?引我們上鉤,抓我們來做實驗?」
「不,我本來要抓的是第五戰場的戰士,可惜西柚麻生那個老古板不同意,他不喜歡我的做法,還把我抓起來,多虧了你們救我,不過也多虧了次郎提供給你們的假情報。"藤井一郎有些得意的道:「你們就是我要待宰的羔羊,是實驗品,拋開你們的身體,給你們注射針劑,說不定我會把你們打造成更強大的羔羊,到時候你們就可以為我和帝國效力。」
藤井一郎說完,旁邊傳來咣當的聲音,韓玄燁和雷霆看過去,之前進去的兩名穿著白衣服的日本人抬著一個擔架出來,上面躺著的人已經面目全非,臉上似乎被什麼東西咬的稀巴爛,衣衫和腿上同樣如此,全身血肉模糊的樣子,嘴角還有白沫。
兩名穿著白衣服的人對著藤井一郎垂頭道:「這次又失敗了。」
藤井一郎的臉色有些難堪,壓著火氣:「退出去,燒了。」
張琦氣憤的大罵藤井一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