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秋天的雨
阿信掛了電話,拿毛巾擦了把臉,看看窗外連綿一天的夜雨,笑了笑。
翌日天亮,雨過天晴,阿信起了個大早,先拿了梯子,爬上屋頂,屋頂上擺了一套專業的收音裝置,他將裝置收起來,回了房,便開始導入收集了一夜的雨聲。
又拿耳機,閉著眼睛聽了會兒,耳畔的雨聲十分寧靜,或急或緩地打在屋頂上,樹葉上,發出不同的聲音。
確認聲音沒有問題,又將音頻簡單地剪輯了一下,行成一個小時的版本,導入手機。
忙完也差不多快八點了,來不及吃早餐,急急忙忙往學校趕去,剛到辦公室,看見桌上又放了一個紅紅的大蘋果,他還是看看四周,這回別的老師桌子上都沒有蘋果,只有他桌上有。
辦公室里其他老師都在,坐在角落裡的一個年輕女老師正在批改作業,看見阿信進來了,眼神忍不住偷偷往他的方向瞟。
阿信看著手裡的蘋果。
教師節已經過去一個多星期了。
應該也不是學生。
已經連續一個多星期收到蘋果了,這時,對面的桌的仁次老師走了進來,阿信打開課本備課,很順手地將手裡的蘋果遞給對面桌的仁次老師。
仁次老師比阿信還小几歲,已經結婚,怎麼會不懂他的意思:「怎麼又給我?一天一個,我都吃吐了。」
阿信頭也不抬:「我蘋果過敏。」
「……」仁次一臉無語:「我頭回聽說,還有蘋果過敏的!阿信老師,你找理由也過過腦子吧。」
阿信看著密密麻麻的課表,中秋節調休,可以放三天:「你周四上午有節數學課,我下午的語文課跟你換一下吧。」
仁次:「……周四放假,你想早點走?」
阿信:「嗯,要趕飛機,下午走的話,時間有點緊。」
仁次八卦起來:「你要出去玩?跟你女朋友?」
坐在角落的年輕女老師一聽這話,馬上看了一眼阿信。
阿信喝了一口水:「我女朋友陪我去明州看我媽。」
仁次:「這是見父母的節奏啊,好事近了?」
阿信笑了笑。
仁次:「難怪校長偷偷跟我說,你教到這學期就不教了,原來是打算結婚了。之後你就去武漢了嗎?」
阿信點頭:「差不多吧。」
他聲音不小,辦公室里其他在忙碌的老師都聽見了,發出一陣起鬨聲。
仁次笑得一臉曖昧:「難怪你不喜歡吃蘋果。」
阿信看了一眼時間,拿起課本:「我上課去了。」
阿信離開后,辦公室里又恢復了安靜,仁次拿著蘋果走到角落裡,將蘋果遞給那女老師:「死心了吧,沒戲。他要是喜歡學校的女老師,那早脫單了。這幾年光是教導主任給他介紹的,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他都繞道走。一個暑假,人就脫單了,年底人就走了,這就是命。」
女老師沒有接,仁次將蘋果放下,便離開了。
……
周四上午十點,阿信來上節前的最後一節語文課。
他一走進教室,還在下課喧鬧的學生們又鬧起來:「不是數學課嗎?」
阿信:「下午第一節語文課調成了數學課。這節我們上語文課,課本拿出來。」
窸窸窣窣換書的聲音。
因為還沒正式上課,班上學生都很活潑,有男生問他:「老師你怎麼這麼高興啊?」
阿信喝了一口保溫杯里的水:「我有很高興嗎?」
他又去問桑傑,打手語:「我看起來很高興嗎?」
桑傑也點點頭。
上課鈴聲這時響了,班級里才慢慢安靜下來。
阿信:「上課。」
班長起身:「起立。」
所有人起立,恭敬道:「老師好。」
阿信:「同學們好,坐吧。」
窗外晨光正好,下過一夜的雨,空氣格外清新。
「翻開課本,今天我們學習,秋天的雨。」
他拿起課本:「我先給大家念一遍,秋天的雨,是一把鑰匙,它帶著清涼和溫柔,輕輕地,輕輕地,趁你沒留意,把秋天的大門打開了……」
念到這裡,他也輕輕地笑笑,思緒早已跨過重重山海雲霧,飄到了更遠更遠的地方。
……
緊趕慢趕,落地明州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十一點了。
武漢飛明州航班多,航程短,冷青七點多就到了,先去定好的酒店。
阿信等行李箱無聊時,給冷青發微信:「我到了,肚子有點餓,你要吃宵夜嗎?」
消息剛發出去,忽然有人從後面環抱住他的腰,接著是一陣笑聲,從身後歪出來一顆頭:「李老師。」
阿信有些意外,又很驚喜:「你不是七點多就到了嗎?」
「是啊,我打車去了酒店,睡了一覺,太無聊了,就過來接你啦。我是不是很貼心很sweet。」
阿信將她抱在懷裡:「你上了一天班,又坐了一趟飛機,來來回回的,你不累啊?」
二人取了行李,打車離開,路上阿信問她:「你晚上吃飯了嗎?」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冷青:「我第一次來明州,當然要把肚子空出來啊。」
阿信:「那,先帶你去吃一家蟹黃面。」
冷青忽然想起什麼:「蘇懈不是在這邊住院嗎?要不要叫他一起來吃?」
阿信皺起眉頭:「不了,他太亮了。」
「亮?」
「電燈泡啊……」
說到蘇懈,阿信想起好久沒跟他聯繫,到了麵館后,主動給他打了個電話過去。
那頭蘇懈人在北京家裡:「李大畫家,你終於想起我了。」
「哦,中秋節嘛,我過來明州看我媽,你在這邊嗎,在的話,一起過來吃個飯,小青也在。」
蘇懈:「不在!」
阿信聽他語氣不善,打趣道:「不是要挖牆腳嗎,這麼快就知難而退了,我還以為你多本事呢。」
蘇懈那頭沉默了幾秒。
阿信:「怎麼了?路醫生結婚了?」
蘇懈:「呸呸呸。你狗嘴吐不出象牙,她決定跟姓周的去紐約了。最近忙著準備工作面試呢,我就不去打擾她了。」
阿信:「你也可以去紐約啊,你又不要臉,挖牆腳這種事,本來就是長期主義,要堅持,堅持才有結果。」
「……」
蘇懈沉默了幾秒,走到窗邊的畫板前:「我有幅畫,畫不完了,要不你幫我畫完吧。」
「什麼畫?」
「油畫。」
畫板上已經勾勒出了大致的人物輪廓,捧著粉色薔薇的女人坐在窗下,只差一張臉。
「你要送給路醫生的?」
「那不然捏,送給你的?」
「我畫畫很貴的,你先給我打個一千萬,我再考慮一下。」
蘇懈翻了個白眼:「……你怎麼不去搶?」
阿信就等著他說這話:「你怎麼不去搶?」
這就是在點蘇懈,蘇懈怎麼會聽不出來,氣了很久,最後只說出一句:「你有種!嘴皮子全都用來懟我了。你比姓周的還煩!」
阿信十分溫和地笑了:「愛之深,責之切。」
蘇懈狠狠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