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苗條淑女,君子好逑
藥王豈會不知自家女兒在扯謊,冷嗤了一聲,「這小子你就非救不可嗎?」
蟾蜍分明不是燕兒弄死的,她卻要認下這事,大概是怕他會記恨地上這小子,不為其醫治。
「必須救!」鍾南燕的態度十分堅決,「這小子可會哄我開心了,要是讓他就這麼死了,我豈不是又得無聊?」
「要論哄你開心,你的師弟們難道就不如他嗎?」
「師弟們相貌平平又胸無點墨,哪裡有他好玩?」
提及師弟們,鍾南燕便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年輕那會兒不是讀過挺多書的嗎?有空多教教師弟們,他們一個個的獃頭笨腦又目光短淺,這姓楚的好歹見多識廣,也算得上是個有才學的人。」
藥王甚少聽到自家女兒夸人,這會兒聽出她話里的讚賞,便低低頭仔細瞧了瞧楚玉霓。
「相貌還算不錯,個頭也高,這外表的確是比你的師弟們強些,你方才說他見多識廣,又有才學……難不成想讓他當你相好的?」
「這我還沒想好,你能不能別廢話了,趕緊救人吶!」見自家老爹依舊一副悠閑的模樣,鍾南燕有些焦躁了。
「有我在,你怕什麼?你以為五毒蟾蜍的毒有多好解?我總該考慮一下他值不值得我救。好了好了,你先出去吧,半個時辰后還你一個活人。」
見藥王同意救人,鍾南燕便不再多話,迅速退到了屋外,關上房門。
她一轉頭,便看見閣樓的階梯下方,宋雲初等人都站著等候。
她跑下了閣樓,將眾人叫到了一旁。
「你們都給我仔細聽好了,不管是我爹,還是其他人問起蟾蜍的事,咱們統一口徑,就說是我踩死的,別說是那小子拍死的。知道吧?」
宋雲初聞言,眸現底浮一絲笑意,「知道了,多謝鍾姑娘替楚兄弟考慮,楚兄弟醒來后,一定會很感激你的。」
鍾南燕的用意很明顯,這藥王谷本就是藥王父女說了算,鍾南燕不管弄死多少毒物,其他人都不敢說什麼,可若是被人知道,楚玉霓一個外來人,身為藥王谷大小姐的『玩具』,竟敢拍死藥王養的毒物,那實在是不知天高地厚,哪怕被毒死了都是活該。
在藥王谷眾人眼裡,他們這些外來人的唯一價值大概就是……做鍾南燕的小白臉,哄她高興。
宋雲初早就發覺,除了幾個年紀較小的師弟外,那些年長的師弟對他們這幾個人並沒有好臉色,哪怕是擦肩而過都會瞪他們幾眼,也完全不和他們交流,可見都是一心傾慕鍾南燕的。
奈何,在鍾南燕面前,他們連長相那關都過不去。
鍾南燕把弄死蟾蜍責任攬在自己身上,算是對楚玉霓的一種保護,至於藥王信或不信,倒也也不太重要,反正藥王疼愛女兒,女兒堅持要救的人,他會願意救。
閣樓內,藥王坐於桌邊,望著眼前烏黑的葯汁,拿過一盤的匕首便劃破了自己的手腕。
鮮血迅速溢出,流入了葯汁里。
他瞥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楚玉霓,冷哼了一聲。
若不是看燕兒心急如焚,他才不會放自己的血來救這小子。
燕兒新收的這幾個跟班都是俗世之人,心思恐怕都不單純,且他聽弟子說,最早被燕兒救下的那兩人衣飾華麗,一看就像是富人出身。
若真是富貴人家的子弟,怎會甘心留在藥王谷里受人擺布?
他才不管這些人都是什麼來歷,只要燕兒想留人,他們就都別想走。
若他們想強行闖出去,自有他們的苦頭吃。
楚玉霓迷迷糊糊間,察覺自己被人掰開了嘴,灌下了十分苦澀難喝的葯汁。
那葯汁彷彿從舌尖一直苦到喉嚨里,但稀奇的是,葯汁入腹后,全身的痛感逐漸消減,如火燎般的手掌也漸漸恢復了知覺。
「小子,難得燕兒看得上你,你可別做出讓她失望的事,否則我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誰在說話?
楚玉霓睜開了眼皮,便看見眼前站著一名身著黑袍,年約半百的中年男子。
對方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冷笑道:「我不管你從前是誰,既然來了藥王谷,就踏踏實實的跟著燕兒,你若真心對她,自然有你好日子過,你若敢逃,那就得做好受罰的準備,五毒蟾蜍的滋味不好受吧?我這還有更厲害的,保證比蟾蜍之毒更折磨人。」
楚玉霓心下一驚。
眼前這人就是藥王了,果然猖狂霸道,難怪能生出鍾南燕那樣狂放不羈的女兒。
他原本中了蟾蜍之毒,這會兒已經不疼了,他自然明白是藥王救了自己,便趕緊起身道謝:「多謝前輩替我解毒,晚輩感激不盡。」
「這些客套話我懶得聽了,燕兒說你會哄她開心,可見是個牙尖嘴利的。你現在就告訴我,你們這些人都是什麼身份。」
藥王的視線緊盯著楚玉霓,語氣里暗含警告,「我不喜歡被人欺騙,你若敢說謊……」
「晚輩是生意人。」面對藥王的審視,楚玉霓倒是不慌,「家裡做綢緞生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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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王回想起弟子跟自己彙報過,這小子來的時候帶了不少首飾華服,燕兒十分喜歡那些漂亮衣服。
若說是商人,倒也可信。
「那麼其他幾人呢?」
「沈兄弟與我不算熟悉,只是有過合作。趙兄弟跟我總是打架,但交情還算不錯,我經常照顧他妹妹的生意。」
楚玉霓心想著,他這番回答可謂滴水不漏,而且相當真實。
他是宋大人的部下,沈樾是陛下的親信,他們雖然不熟,但彼此的上級兩情相悅,他們之間也偶爾有來往,怎麼不算合作呢。
趙景恆與他經常切磋,江小姐如今是趙景恆的義妹,他曾經多次照拂,也是實話。
至於藥王會如何理解,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想到這,楚玉霓覺得自個兒絕頂聰明,眉宇間也多了幾分神采。
藥王見他答得順暢且面帶得意,便沒有懷疑他的話,只是冷哼一聲,「出身商賈有什麼可得意的,滿身銅臭,以為自個兒多高貴?你們那幾個臭錢在我藥王谷可別想顯擺,我允許你跟著燕兒,已經是你的福氣了。」
「對了,另外那兩個小子是什麼來歷?你們竟願意為了他們而來?」
楚玉霓方才就已經編好了說辭,此刻聽藥王問起君離洛和宋雲初,便嘆息一聲:「他們倆是……一對斷袖。」
「我家以前生意做大了,遭人陷害,宋兄幫我擺平了這事兒,我欠他好大的人情呢,生意人最怕名聲臭,他給我家挽回了聲譽,這事我一直記著,還沒報上恩。」
「至於沈兄和趙兄為何會來……是這樣,趙兄跟宋兄是有師徒之情的,他的功夫是宋兄教的,他心裡一直很感激。至於沈兄,他跟洛兄年少相識,關係極好,但他最初不知洛兄和宋兄斷袖,他也是前段時間剛懷疑,我能察覺到,他是不樂意看見他們在一起的,鍾姑娘也正是因為他們斷袖,這才會嫌棄他們……」
「好了好了,這種破事就別細說了。」藥王聽得煩,連忙出聲打斷,「燕兒當然該嫌棄,有斷袖之癖的人,即便是再俊美也無用!」
藥王仔細琢磨著楚玉霓的話,那姓沈的和姓洛的年少相識,卻看不慣姓洛的和姓宋的在一起,那麼這姓沈的也極有可能是個斷袖?
燕兒這是什麼運氣,弄來了五個俊男,竟有三個斷袖。
有那種癖好的男人,怎配跟隨燕兒。
「前輩說得是。」楚玉霓附和道,「鍾姑娘超凡脫俗,要挑俊男,也得挑沒有家室的才好,我們三人之所以來,是想哄得鍾姑娘開心,能放過宋兄和洛兄這對苦命鴛鴦,畢竟我們三人前半生一帆風順,不似宋兄他們,失去雙親,沒有長輩庇護,只能互相取暖,半生辛勞,也是不易啊。」
藥王沉聲道:「你說的可都是真話?」
「千真萬確,沒有半句假話。」
「也罷,若你真能使燕兒高興,我便放了那幾個斷袖,反正留著也不中用。你出去吧。」
「多謝前輩。」楚玉霓朝藥王施了個拱手禮,隨即轉身離開。
他一出屋子,便看見閣樓下一群人等著,連忙下了樓,來到眾人面前。
鍾南燕見他沒事,面色一喜,「果然還得我爹出馬。」
楚玉霓當然沒忘記自己是被鍾南燕扛過來的,連忙謝道:「多虧鍾姑娘把我送來藥王前輩這兒,否則我早已毒發身亡了。」
「知道我的好了吧?」鍾南燕抬了抬下巴,「你踹我一回,我扛你一回,我也算是還了你的人情了,我可不欠你什麼。所以今後你還是我的小跟班,我去哪兒你去哪。」
「那我夜裡總能自己睡覺吧?」楚玉霓面上浮現一絲苦惱,「我不習慣跟別人一個屋,也沒試過……」
「廢話!」鍾南燕呵斥一句,「你還想睡我屋?你還不夠格!」
若換作平時,楚玉霓定會駁一句『我才不稀罕』,可想到鍾南燕方才一路扛著自己過來,便咽下了反駁的話,應道:「鍾姑娘說得極是,那麼我們三人夜裡睡哪?」
「我住的閣樓後邊還有個竹屋,你們睡那間吧。天色已晚,我回屋去了,明早你們再教我玩那盒小方塊。」
……
「宋大人,今日藥王救我的時候說,只要我能使鍾姑娘高興,他便放你們離去。」
楚玉霓趁夜來到了宋雲初和君離洛的屋子,與二人小聲商議道,「哄人高興我倒是挺在行的,只是我如今擔心一點。」
「你擔心什麼?」
「我怕我哄著哄著,鍾姑娘會不會就對我心生好感了?」
楚玉霓嘆息道,「您別笑我自作多情,就咱們這幾個人里,我似乎是最會哄女孩子的了。」
宋雲初一時無法反駁。
她當然不會笑楚玉霓自作多情。
楚玉霓拍死蟾蜍,鍾南燕扛起他便跑,這樣的反應分明是昭示著關心與焦急的。
她無法贊同的是楚玉霓最後那句話,這傢伙似乎對自己的口才又有了自信。
偏偏他的那些奉承話,鍾南燕是真的信,也真就聽進去了。
「你的直覺還算準確。」君離洛接過話,「她已經對你頗有好感了。」
楚玉霓聞言,心下有些茫然。
為了讓陛下與宋大人能夠離開此地,他不得不與鍾姑娘周旋,可實際上鍾姑娘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他這算不算是……騙人感情?
「宋大人,鍾姑娘她不是惡人,她只是有些刁蠻罷了,我實在是不想讓她錯付感情。」
楚玉霓的語氣裡帶著些許憂愁,「您也曾說過,苗條淑女,君子好逑,這鐘姑娘是挺苗條的,但她實在不是個淑女,她那潑辣的性格,哪能與淑女沾邊呢?淑女應該是……」
江小姐那樣的。
「溫婉柔和的。」楚玉霓低喃道,「可我如果不哄她,她就不放人了,這可怎麼辦才好。」
「我從未想過讓你們當中的任何人欺騙她的感情。」
宋雲初道,「她對俊男的喜歡,只是為了滿足視野的需求罷了,藥王谷雖大,也就幾百人,年輕面孔最多佔一半,她早就看膩了這些熟面孔,所以對外來的俊男會有新鮮感,她只是希望你們陪她玩哄她開心,說到底,她對男女之情還並不能理解。」
「她對你的關心,一來是她能聽進你的那些誇獎,二來,蟾蜍撲向她的時候,你踹了她一腳,雖然行為十分野蠻,但她也記了你這個人情。」
「你若留在藥王谷,憑她現在對你的好感,定會日久生情。我早已想好了,咱們要走就一起走,而不是我與陛下先走,我可不希望我們當中有任何人留在此地。我眼下有個主意,只能由你來實行。」
楚玉霓聞言,當即接過話,「大人請說。」
「以鍾南燕現在的心態,她肯定不願意放你走,或者應該說,她對你的興趣才剛起來,天天都會想見你。我們若要離開藥王谷,就只能把她一起帶上了。等她見過世面就會明白,外邊的俊男,不知是這藥王谷內的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