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景元,刃那孩子..你怎麼看?」懷炎目光深沉地望著下方擂台上的刃,轉頭向身旁的景元詢問道。
他的眼神中有著複雜的情感,有擔憂,有疑惑。
一旁的飛霄將軍也看向景元,她雙臂抱胸,神色凝重,等待著景元的回答。
他們三人站在遠處那高聳的閣樓上,這裡遠離擂台的喧囂與混亂,卻能將下方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炎老,你要說我怎麼看..他可是你的徒弟。」景元微微挑眉,嘴角帶著一抹似有若無的苦笑說道。
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刃,眼中閃爍著洞察一切的光芒。
景元深知懷炎與刃之間那特殊的師徒關係,這其中的情感糾葛與過往經歷,都讓這個問題變得不那麼簡單。
他知道懷炎此刻心中必定是五味雜陳,對刃的關心從未減少,即便刃如今走上了這樣一條充滿爭議的道路。
懷炎微微皺眉,輕嘆了一口氣,「唉,正是因為他是我的徒弟,我才更想知道你的看法,你知道的,他如今的狀況..已經超出了我的預料。」
作為刃的師父,他見證了刃的成長,從那個初出茅廬,充滿朝氣的少年,到如今深陷複雜局勢的模樣,他的心中滿是無奈。
飛霄微微點頭,「景元,你向來智謀過人,如今刃這般狀態,你覺得對仙舟羅浮而言,是福是禍?」
景元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刃的情況的確棘手,他體內的力量,我們至今尚未完全了解,但我相信,他的本心並未被完全吞噬,此次演武儀典,是一個契機,一個讓我們重新認識他,一個契機。」他的聲音沉穩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經過深思熟慮。
懷炎聽了景元的話,眼中閃過一絲希望,「希望如此吧,他本是個好孩子,只是命運弄人,捲入了這一系列的事件之中。」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擂台。
飛霄則微微皺眉,「但我們不能只寄希望於他的本心,萬一那股力量徹底失控,我們必須要有應對之策。」
「倏忽的血肉真的很危險。」飛霄說著,「它就像一顆毒瘤,一旦紮根,便會瘋狂地侵蝕周圍的一切,我們已經見識過它的威力,絕不能掉以輕心。」她的目光變得更加銳利,彷彿要穿透擂台,看穿刃體內那隱藏的危險。
景元微微點頭,「飛霄將軍所言極是,我們自然不能心存僥倖,對於倏忽血肉的力量,我們雖有所了解,但仍未觸及根本,此前,我們以為刃已擺脫其控制,如今看來,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
懷炎神色凝重,臉上的皺紋似乎更深了,每一道紋路里都刻滿了憂慮。
「我雖教導他多年,自以為對他知之甚深,可關於這倏忽..」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深深的自責,「我只知他在飲月之亂后,便漸漸被倏忽的血肉影響,那是一種潛移默化的改變,起初只是細微的異常,我卻沒能重視。」他握緊拳頭,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就像他此刻內心的掙扎與痛苦。
「是我這個師父失職,未能在最初察覺並阻止,才讓他一步步陷入如今這萬劫不復的境地,我本可以..本可以改變這一切的。」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為自己的疏忽而悔恨不已。
「炎老不必自責,此事錯綜複雜,非一人之過。」景元輕聲安慰道。
「這其中涉及的因素太多,各方勢力交織,各種利益與陰謀相互纏繞,我們當時所做的決定,也是基於有限的信息和對仙舟安全的考慮,況且,刃自身的選擇和行動,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局勢的發展,我們不能將所有的責任都歸咎於自身。」
「但不也是我們將刃標記為重犯的嗎?」懷炎說道。
「我們的這個決定,或許在一定程度上讓他更加孤立無援,也讓那股力量有了更多可乘之機,我們以為是在維護正義,保護仙舟,卻沒想到可能因此將他推向了更深的深淵。」懷炎的目光中充滿了矛盾,他對自己曾經參與的決策產生了深深的質疑。
「我們也不能違背命令不是嗎?應星變成那樣,我們只能眼睜睜看著,卻什麼都做不到。」景元說著,他微微抬起頭,望向天空,像是在尋找著某種慰藉。
「當時的情況複雜而嚴峻,上頭的命令如山,我們作為七舟的守護者,不能輕易違背,我們看到了應星的變化,看到了那股危險的氣息在他身上蔓延,可我們卻被束縛住了手腳,我們只能按照既定的規則行事,哪怕內心充滿了掙扎和不忍。」
「我們以為時間會給出答案,以為遵循命令就能避免更大的災難,卻沒料到,這一切都超出了我們的掌控,應星一步步走向了刃,走向了這個被宇宙通緝的身份,而我們卻在這過程中,扮演了一個看似正義實則無奈的角色。」他的目光重新回到擂台上,看著刃那痛苦掙扎的身影,心中滿是苦澀。
懷炎苦笑一聲,「可我們或許也成了這複雜局勢的助推者,若我們當時能多些耐心,多些深入調查,而不是簡單地給他定罪,也許情況會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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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霄嘆了口氣,「炎老,景元,事已至此,我們再懊悔過去的決定也無濟於事。」
景元點頭表示贊同,「飛霄將軍說得對,我們現在需要重新審視對刃的判斷,或許我們可以嘗試在演武儀典結束后,與刃好好談一談,了解他的想法和經歷。」
懷炎眼中閃過一絲希望,「希望他還願意和我們交流,我擔心,經過這麼多事,他對我們已經充滿了怨恨。」
就在此時,擂台上的刃和鏡流的戰鬥愈發激烈,刃的攻擊愈發凌厲,每一劍都帶著黑色的光芒,那光芒中隱隱有暗紅色的紋路閃爍,彷彿是倏忽在進一步侵蝕他的意志。
鏡流則巧妙地應對著,她的支離劍揮舞出一道道白色劍氣,如同聖潔的光幕,試圖抵禦刃的瘋狂進攻。
刃的額頭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和雨水從他的臉頰滑落。
他的雙眼原本銳利如鷹隼,此刻卻突然蒙上了一層迷離的霧靄,意識開始變得有些模糊起來。
在他的體內,那股蟄伏已久,宛如惡魔般的力量像是找到了許久尋覓的突破口,如洶湧澎湃的黑色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地不斷衝擊著他的理智防線。
每一次衝擊,都像是一把重鎚狠狠地敲打著他的靈魂,試圖將他的自我意識徹底碾碎。
他的腦海中,一幅幅混亂而又驚心動魄的畫面如走馬燈般浮現出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飲月之亂那慘烈至極的場景。
熊熊燃燒的火焰在四處肆虐,吞噬著一切,鮮血如同河流般在大地上流淌,匯聚成一汪汪令人膽寒的血池,凄厲的慘叫和絕望的呼喊交織在一起,那場景中的每一個細節都如此清晰,刺鼻的血腥味兒和焦糊味兒彷彿穿越時空,直往他的鼻腔里鑽,讓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而沉重。
緊接著,是自己被倏忽血肉侵蝕的痛苦時刻,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股邪惡的力量如同千萬根鋼針般,從他的毛孔鑽入,沿著血管和經絡在他的體內蔓延,每一寸肌膚都像是被烈火灼燒,每一根骨頭都像是被巨鉗扭曲,那種深入骨髓的疼痛讓他幾近瘋狂,他試圖反抗,卻如同陷入泥沼的困獸,越是掙扎,就被那股力量束縛得越緊。
然而,畫面一轉,那些與他們在一起的美好回憶也紛紛湧現,他們曾經一起在星空下暢談理想,一起在訓練場上揮灑汗水,一起面對困難時相互扶持的場景,如同璀璨的星光,在這黑暗的痛苦深淵中閃爍。
但這些美好的回憶此時卻像是一把把雙刃劍,在給予他慰藉的同時,也讓他更加深刻地感受到自己如今的墮落與失控。
這些截然不同的畫面在他的腦海中相互交織,碰撞,如同洶湧的漩渦,將他的理智攪得粉碎,讓他幾近崩潰。
「為什麼..」刃的嘴唇微微顫抖,發出了一聲幾不可聞的呢喃,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痛苦、迷茫和憤怒。
「為什麼!!」他突然仰天怒吼,那聲音如同受傷的野獸般凄厲,回蕩在整個演武場上空,他的臉龐因痛苦而扭曲,眼中布滿了血絲。
「為什麼這該死的東西還能控制我!」他的怒吼聲中帶著無盡的不甘,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般,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提線木偶,被那股邪惡的力量操控著,而他卻無能為力。
在與體內力量的抗爭中,刃的攻擊變得更加狂暴,他手中的劍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帶著毀滅一切的氣勢瘋狂地揮舞著。
每一次揮劍,都伴隨著呼嘯的風聲和強大的力量波動,周圍的空氣被撕裂,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見的氣流漩渦。
然而,由於他的意識逐漸被侵蝕,他的攻擊也越發失去章法,原本精準致命的劍招變得雜亂無章,看似威力巨大,卻也漏洞百出。
面對這樣的刃,鏡流逐漸有些吃力。她那原本從容不迫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額頭上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她深知此刻的刃正處於極度危險的狀態,自己必須要全力以赴,她一邊用支離劍巧妙地抵擋著刃的攻擊,每一次劍身相交,都會迸發出耀眼的火花和震耳欲聾的撞擊聲,另一邊,她試圖用言語喚醒刃的理智。
「刃,清醒一點!」鏡流察覺到了刃的異樣,她大聲喊道,那聲音清脆響亮,如同洪鐘大呂,在這嘈雜的戰鬥聲中顯得格外清晰,她加快了攻擊速度,每一劍都蘊含著強大的力量,試圖用這種方式刺激刃,讓他從那股力量的控制中掙脫出來。
「刃,你不能被這力量控制!你是應星,是我認識的那個應星!」鏡流再次大聲呼喊著。
刃的眼中閃過一絲掙扎,他似乎聽到了鏡流的呼喊。
「我..我不想傷害你,鏡流..」刃艱難地說道,他手中的劍也隨之晃動,那原本穩定而致命的劍招變得飄忽不定。
「可..是,我為什麼會不由自主的出劍呢?」刃的眼中充滿了痛苦和困惑,他看著自己不受控制的身體,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旁觀者,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朝著最不想傷害的人舉起了武器,這種無力感和絕望感如同一座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刃的身體卻又不由自主地舉起了劍,朝著鏡流刺去,這一劍比之前更加凌厲,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氣勢。
鏡流見狀,沒有絲毫慌亂,她看準時機,用支離劍輕輕一撥,巧妙地化解了這致命的一擊。
然後,她一個閃身來到刃的身邊,伸手握住了刃的手腕,與此同時,她的另一隻手溫柔而迅速地放在了他的頭部。
就在這時,一根由冰化作的細小針芒在鏡流的掌心瞬間形成。
冰針雖小,但卻蘊含著鏡流強大的力量,在鏡流的操控下,冰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進了刃的頭部。
冰針接觸到刃頭部的瞬間,一陣冰冷的氣息迅速蔓延開來,如同冬日裡最凜冽的寒風,瞬間席捲了刃的整個神經系統。
刃瞬間就暈了過去,他的身體像是失去了支撐的木偶,向後倒去。
鏡流趕忙伸出手,扶住了刃的身體,將他輕輕地放在地上。
周圍的觀眾們看到這一幕,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原本緊張喧囂的演武場瞬間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這戲劇性的一幕所震撼,他們目不轉睛地看著台上的兩人,心中充滿了對後續發展的期待與擔憂。
而在遠處閣樓上觀望的景元,懷炎和飛霄三人,也微微皺起了眉頭,他們知道,這場戰鬥所引發的一系列問題,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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