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炸彈
鄭錦瑟卻倔強地別過頭去,「我不管,我就是喜歡翼之哥哥,我非他不嫁!」
「你,」大夫人氣急,想罵又見她哭得梨花帶雨,最終嘆了一聲,轉身離去,「罷了,你先冷靜冷靜吧。」
房間里只剩下鄭錦瑟和滿地的碎片,她跌坐在地上,花瓶的碎片插進手心,她不覺得痛,眼底全是瘋狂。
「沈南枝,我不會就這麼算了!你給我等著!」
第二天,沈南枝她們就回了北城。
霍家三小姐出嫁的日期終於敲定下來。
霍夫人和錢夫人特意請來了關北城最為有名的測字先生相看。
農曆壬子年四月初六,此日舉辦婚禮極為適宜。
錢夫人望著測字先生寫下的帖子,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暗自思忖道:「這日子是不是定得太急了些呢?算起來總共還不到半個月的時間。」
霍夫人卻回應道:「若是再等下去,就得等到下半年了,這合適的日子實屬難得,我與大帥商議過,能早點辦自然最好。」
錢夫人思前想後,細想測字先生所言,若是錯過這個日子,這般一拖,變數便會增多,如今局勢愈發不穩定,誰也不知何時就會戰火紛飛,早些定下來,心裡也能踏實些。
錢夫人想到這,也只得表示同意:「所幸東西都已提前備好。」
兩位夫人把主意定了下來,就一樣樣地檢查婚禮的準備工作。
霍夫人還特意讓丫鬟去喊沈南枝,想教教她一些流程上的事。
「少夫人一早就出去了。」
「出去了?」霍夫人問:「她又去廠子里嗎?」
「應當是的,春桃說少夫人今日一早便出門了。」丫頭回應道。
「既然是忙正事,那就先不打擾她,」霍夫人讓丫鬟先下去。
這事叫錢夫人聽了去,少不免對沈南枝又是一通誇讚。
而沈南枝這邊也有了意外收穫,
她收到了來自「同業會」的帖子。
說白了就是商會,沈南枝此時方才想起,在北城確實存在幾個「華商同業公會」,都是商人自行組織而成。
自清政府開放港口以來,洋貨與洋商便如潮水般湧來,北方的街市上外國商人隨處可見。
本地商人若要立足,勢必要團結起來。
由這些大商家牽頭,幾乎各個行業都擁有了自己的公會。
然而,這些組織相對鬆散,規模不大,行事也缺乏規範,直至後來,經官方批准成立了北六省總商會,情況才有所改觀。
想要加入這樣的商會並非易事,不但資本需雄厚,人品也得過硬。
富了不仁的人,或者那些巴結老外勢力欺負同行的,他們那兒可不要這樣的。
沈南枝真沒想到自己會收到商會的帖子,而且還是北六省的總商會。
她一看帖子就迷糊了,因為她之前都不知道北六省還有這麼個組織。據她所知,她現在開的這些廠子,除了紡織廠,化工廠和鋼鐵廠在北六省都是獨一無二的,跟商會的其他行業沒什麼交集。
還有從沈家接手的幾家酒樓和茶莊,還有布莊那些也不是什麼大買賣,怎麼就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呢?
沈南枝正想不通呢,沒想到在廠子門口碰到了杜乘風。
杜乘風一看沈南枝手上的帖子,大腿一拍,「這事怪我!我怎麼就沒提醒您呢。」
沈南枝問:「怎麼說?」
「你之前沒做過不明白,這不管做哪個行業,廠子開張后都應該跟總商會打個招呼,送個帖子什麼的。」
「這是行規。」杜乘風說道,「現在他們給您發帖子,您無論如何得去一趟。」
沈南枝恍然大悟,這就是所謂的「拜碼頭」啊?
杜乘風聽她這麼說,無奈的笑了笑:「可不能這麼說,商會裡的人都是正正經經的生意人,跟那些幫派混混可不一樣。」
「我知道了。」沈南枝點頭道,想著什麼又說:「杜廠長,這帖子沒寫只請我一個人,到時候你陪我一起去吧,我年紀小,商會裡的人哪個不比我年長,有你在,也能給我撐撐場子。」
杜乘風轉了轉他手上的扳指,笑著說:「少夫人你謙虛了,你現在是啥身份?他們是啥身份呢?說白了,你就算沒個官帽子,那也算得上是『官商』。」
沈南枝一愣。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現在就跟以前那些紅頂商人似的,背後靠著的可是北六省這塊招牌。
見她明白了,杜乘風得意地挑了挑大拇指,「甭管他們年紀多大,錢有多少,都得給你幾分薄面,不然幹嗎巴巴地給你送帖子?」
沈南枝撇撇嘴,心想自己真是想錯了,她還以為這些商會大佬就像國內五百強的董事長呢,自己不過是個剛出爐的小角色,自然會害怕。
想明白這些,沈南枝心裡也不怵了,但還是拉上杜乘風一起去,「杜廠長,我不太會應付這些人,還得請您多幫襯著點。」
杜乘風無奈,只能答應下來。
辦完事,沈南枝就坐上車準備回大帥府。
插著大帥府旗幟的轎車在回大帥府的途中行至一處較為僻靜的街道時,突然,一道黑影閃過,緊接著只聽到有什麼東西被扔進了車底的哐啷聲。
頓時,沈南枝只聽到駕駛位的張副官大吼了一聲:「有炸彈快趴下!」
然而已經太晚了,沈南枝只條件反射的捂著頭,下一刻只聽「轟隆」一聲巨響,火光衝天,爆炸的瞬間被強大的衝擊力震得頭暈目眩。
沈南枝只覺身體彷彿被重鎚狠狠擊中,疼痛瞬間蔓延至全身,她的腦袋嗡嗡作響,努力想要保持清醒,但眼前的景象卻越來越模糊,世界彷彿在旋轉。
她能感覺到頭上有溫熱的液體滴下來浸濕了她的衣衫。
意識朦朧中,沈南枝彷彿聽到了嘈雜的腳步聲和呼喊聲,但她無法分辨這些聲音來自何處。
接著,她感覺到有人粗暴地抓住了她的胳膊,那力道極大,讓她本就受傷的身體更加疼痛。
她想要掙扎,想要呼喊,但她的身體卻完全不聽使喚。
只能任由那些人將她拖拽著帶走,每一步的顛簸都讓她的傷口傳來鑽心的疼痛。她的視線越來越模糊,最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不知道自己將被帶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