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太奶奶
轉眼我已經兩歲了，媽媽偶爾會過來看看我，但我只能叫她五伯母，奶奶說這樣對我父母有好處，就算我的命再硬，也不會對他們造成任何傷害。
我們這裡農村的泥磚房都是一層，然後中間有個大廳為界，兩邊有側房，側房旁邊是廚房。所以，一間泥磚房都是住著兩家人，大廳是共用的。
然後，在房間和廚房上面用木板隔了個閣樓，閣樓都是放些農作物，比如黃豆，花生啊，稻穀啊，綠豆之類的。
廚房上面的閣樓放的都是柴火，還有一些木屑，或者餵豬餵雞的米糠，花生渣之類的。
因為閣樓是中空出來，比較通風乾燥，不會像地面那麼潮濕，所以把農作物放在上面的話，不會回潮，要比放在地面上久很多。
但有的大家庭裡面，人口是比較多的，所以很多小孩子都會住在閣樓上面，閣樓上面可以放很多張床，在我們那裡是不存在不夠地方住的。
我一歲多的時候和我堂姐一起住在大廳右側的閣樓上，太奶奶住我閣樓下面的房間。晚上睡覺前我們都還能說說話，因為用來建閣樓的都是我大腿粗的梁木，然後再放上木板。
而木板之間的間隔裂逢是很大的，小的有牙籤小，大的一卻有筷子口那麼大。所以，隔不了音，太奶奶晚上打呼嚕，我都能聽到很清楚。
我一歲之前是跟七嬸睡的，但是斷奶后，我就跟著我堂姐睡了，堂姐比我大16歲，她是三伯母的大女兒。
剛分床的時候，堂姐便到七嬸家帶過我一段時間，晚上我也跟著堂姐睡，當我習慣了和她睡覺之後，我便跟著她回了太奶奶家的閣樓住。
在三伯母的教導下，堂姐對我也是比較心疼的，對我也很有耐心，曾經我也想，大概媽媽也就是這樣子的吧！
今天五伯母又帶著好吃的過來了，兩歲的我能說好多話了，也能理解很多東西，比如五伯母眼神里的無奈，我都能看的出來。
她每次來見我，感覺她好想和我說說話，但我不知道怎麼回應她，但也會安靜的聽著。因為有東西吃，在那個食物比較稀缺的年代，有得吃就是一種幸福。
從小沒有生活在一起，就算是親母女也不會有那種親情感，我看的出來五伯母雖然心裡酸酸的，但她依然是很高興的，我知道那是因為我能活下來的緣故。
我剛開始懂事，五伯母便教我，讓我記住三伯母和太奶奶，是她們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沒有她們，我也就不存在了。
有時，我也會在想。太奶奶已經95歲了，她還能等到我長大嗎？
可能我跟太奶奶真的有緣分吧！她特別疼我，不會像別的奶奶那樣重男輕女，只要她有空了，就會給我講故事。
還偶爾會跟我說一些她年輕時候的事情，很多都是和鬼怪有關的，又或者是神話故事之類的。
然後呢？我對靈異和鬼怪這方面的事也特感興趣，所以，晚上只要一有空，我就會纏著太奶奶給我講故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奶奶年紀大了，經歷的事情太多了，我覺得她的腦子裡裝著太多太多的故事，講也講不完。
可能，你們還在猜測我太奶奶是做什麼的，為什麼她會知道這麼多鬼神精怪的事情，我小時候也不懂，只是覺得太奶奶給人一種很神秘的感覺。
從我懂事以來，我也很好奇怎麼會有那麼多陌生人來找她，而且那些人來到后都會和太奶奶一起進入大廳後面的小暗房裡。
在我的記憶中，那個房子總是好黑好暗，只有一盞暗黃色的油燈，只要一走近那暗房裡，就會有一種神秘的壓抑感。
我不太喜歡那房裡面的燈光和氣氛，我問了好幾次大伯公，為什麼太奶奶那房子里不能把燈點亮一點，那麼黑，看起來好陰森的感覺。
大伯公沒有正面回答我，每次都是笑著說：那是你太奶奶的地方，我們是不敢亂動他的東西的。
我聽了大伯公這麼說也信以為真，因為在我的印象中沒有人不怕太奶奶的。而我呢？不喜歡的那黑房子的同時，又覺得那房子好有神秘感。
每次有人來找太奶奶，我都會跟著太奶奶到那個房子門口，太奶奶轉身關門時我才停止腳步，在門口踮起腳尖看看，直到太奶奶把門關上，我才離開。
隨著年紀的慢慢成長，太奶奶也教了我很多東西。從她講的故事裡，我也聽到了很多奇聞異事，時間久了，對於鬼神的存在也就沒那麼害怕了。
相反，我還特別期待和鬼神接觸，想見一下它們是不是和我太奶奶說的故事一樣？
太奶奶看出來了我的想法，他說我對這些那麼感興趣，她以後會讓我慢慢接觸的。
在我四歲那年，偶然的一個機會，我聽到一個村民和另一個村民說他一個親戚找太奶奶的過程，聽完他們的對話后，我終於明白太奶奶是做什麼的了。
原來我太奶奶是村裡人說的「鬼婆」，聽村民說她是能看到鬼的，能與鬼通靈，又可以下地府幫人找魂魄。
所以，太奶奶那個小黑房是專門幫人問米，臘花，送鬼神之類的，我現在才明白，為什麼他那個小房子永遠都是那麼暗？因為鬼魂哪能見光呢？
也難怪，她總有那麼多鬼鬼怪怪的事情講講給我聽，如果太奶奶小就是干這個的。
那她見過的鬼和遇到那些奇怪的事情，比我想象的肯定還要多的多。
後來偶然的一次機會，我問起太奶奶這個，太奶奶笑著對我說道：小熹，太奶奶的年紀大，很多事情已經力不從心。所以，問米那些比較傷身的的活我都不接了。
現在有一些熟人會過來幫忙找我臘花，看看手相，驅驅鬼。她們都是熟人，我又不好意思拒絕，可年紀大了，次數多了真的吃不消。
至於幫人選日子，找我選日子的人比較少，他們一般都會找懂風水的大師，如果來找我的，大多數都是做白事的。
而你年紀又還太小，我暫時也教不了你什麼東西，只能讓你在身邊看著，等你再長大一點點就可以跟著我一點一點的學。
我立即對太奶奶說：太奶奶，我現在就想開始學了，你可以教我了嗎？
太奶奶摸著我的頭說：不急啊，小熹，太奶奶還有幾年活呢？現在你學這個的時候還沒到，等你到時候了，我自然會帶你。
雖然說問米這個活，很多人都不想干，但也不是想干就能幹的，得看有沒有這個天賦。從你出生的時辰和你的命格來看，你適合吃這碗飯。
所以，這個衣缽我肯定要傳給你，等將來我不在了，你就可以繼續把問米這個活傳下去，這樣你不僅可以有口飯吃，也可以讓你這個天生的勞碌命不用太奔波。
我那時雖小，但我還是聽明白太奶奶的意思，因為在那個窮到經常吃不飽的年代，太奶奶經的濟算是比較富裕的。
村裡很多人好幾天吃不上一頓飯，有時也只能吃些地瓜煮飯，有的則是吃著沒有幾粒米的稀飯。
而我們每頓都有飯吃，雖然沒有大魚大肉，但隔天吃一頓豬肉是沒有問題的。
五伯母看我跟著太奶奶生活能過的這麼好，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她看著也是挺放心的。畢竟一日三餐不用憂，也不會飽一頓餓一頓的。
有時，五伯母不用下地幹活的時候也會給我帶一點好吃的。看著我吃的時候也會給我講一些，太奶奶年輕時候的事情。
五伯母說太奶奶年輕的時候很厲害的，太奶奶小名叫三妹，大名叫李燦英。
10歲開始就精通鬼神這些事情了，因為太奶奶是從隔壁村子嫁過來的，兩個村子隔得並不遠，加上太奶奶有這個本事，附近幾個村莊的人都認識她。
太奶奶年輕的時候長得也很漂亮，可是因為她會走陰，能通鬼神，男方家境稍微好一點的，都不願意娶她，嫌晦氣。
太爺爺那個時候是個書生，比較靦腆，家裡又比較貧窮，但是長的確實挺是挺俊俏的，所以，曾祖父說這件親事的時候，太爺爺也沒有反對。
因為在那個盲婚啞嫁的年代，太爺爺見過太奶奶已經是很欣慰的了，起碼知道太奶奶長什麼樣。
後來，聽我的一些長輩說。原來太爺爺年輕的時候很早就已經喜歡上太奶奶了，只是那個年代的人很含蓄，不敢表達。加上太奶奶是遠近聞名的神婆，太爺爺也怕曾祖父他們不同意。
所以，太爺爺是一直不敢提，當曾祖父說起這門親事的時候，太爺爺其實是暗自歡喜的。
後來村裡的知道太爺爺這秘密的人都笑我太爺爺，說他這也算是抱得美人歸了。
在我的記憶中，太奶奶是很少笑的，沒見過她大笑的樣子，就算有的客人來了，她最多也是抿嘴淺笑一下。
雖然太奶奶不怎麼笑，但從我懂事起，太奶奶就是那個最疼我的人。而太奶奶共育有十個兒子，兩個女兒，現在早已是兒孩滿堂了。
有一次我們在天的時候，太奶奶對我說：唉！小熹，我年紀大了，問米那些已經碰不得了，八十幾歲的時候拉一次亡魂好幾天都回不過神來了，現在基本不碰了，怕下去地府就回不來了。
所以現在我要教你「拉亡」，也可能帶不了你下去地府，但你放心，等到你可以學的那一天，我會找人你的，你是我的接班人，這些你肯定要學會的。
「太奶奶，那你年輕的時候為什麼不找一個人跟你學呢？那樣你就可以教她，你會的這些，讓她可以早早接你的班，不讓你現在還這麼辛苦。」我不覺解的問太奶奶。
太奶奶看了看我，然後嘆了一口氣回我說道：你這丫頭，我們這碗飯可不是誰都能吃的，像你這時辰出生的孩子太少了，外面我不知道，但在這附近的村子里是一個都沒有。
我們走陰人，出生時的生辰八字屬陰最好，而且要天地所選之人才能見到我們想見的東西，一般人見鬼那是要倒霉的，而我們這種人，鬼見了我們也要退讓三分。
「啊，真的嗎？鬼會怕我們嗎？」我聽了他奶奶的話后，從椅子上跳了下來，興奮的問太奶奶。
太奶奶非常無奈的搖了搖頭說：怕就不會怕，只要我們不去惹它們，它們是不敢對我們怎麼樣的，我給你算過了，生辰八字，你比我可厲害多了。
只不過你現在年紀太小，陽氣不足，還不能接觸太多這方面的事情，等你到六周歲，我會慢慢讓你多接觸接觸這方面的事情，只要接觸多了，你慢慢自然就會了。
從那以後，只要有人來的太奶奶看手相、臘花之類的，我也會在旁邊看著，時間久了，對手相、面相，生辰八字這些我也了解的七七八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