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山精
今天過得有點漫長，雖然已是晚飯時間，但因為是六月的天氣，晝長夜短，吃完晚飯了天空還是映著金燦燦的彩霞。
那個又紅又圓的鹹蛋黃，還飄在我家對面那座最高的山頂上，可能它也還不想回家吧！
那時候村裡還沒有電視，第一台黑白電視機還是我大伯公買的，但那也是兩年後，我八歲時才有的。
天氣太熱，又還很早，我早早燒水洗完澡后，便拿著那把又大又重的大葵扇，一邊扇著扇子，一邊纏著太奶奶給我講故事。
太奶奶坐在屋廳的太師椅上，手裡也拿著一把大葵扇子在扇著。
她被我的糾纏吵的有些不耐煩了，便只好點頭說道：好吧！時間還早著呢！就給你講個故事吧！你要聽什麼故事？
「只要是關於神鬼怪類的就行」我揺著扇子回太奶奶說道。
太奶奶想了想，然後說：我給你講大郞神和二郞神的故事吧！反正你對神話也有興趣。
「嗯嗯，好，我像小雞吃米一樣點著頭。」
這一晚，我又在太奶奶的故事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我還未睡醒，朦朦朧朧中聽見五伯（我爸）的的聲音，一進門就大叫著太奶奶，聽得出來很這聲音很著急，我很好奇是出什麼事了。
所以，我一骨碌從床上跳起來，然後，不顧閣樓被我踩得咚咚咚響，小跳小跑的去到了飯廳。
堂姐在廚灶那裡大叫著讓我不要跑那麼快，小心一點，要是在木梯上摔下來就糟了。
可我哪裡聽得進她的話，而她也習慣我的這種性格，說完就不理我了。
我來到飯廳，太奶奶正在吃早飯，五伯站在太奶奶面前，顧不上喘口氣，就對著太奶奶說道：奶，四伯在山上砍柴的時候不小心從山上摔下來了，摔在了山坑邊的大石上，頭被石頭割開了一著道口子，不停的往外流著血。
可讓人焦急的是，四伯竟然起不來，不是他自己起不來，而是大家扶都扶不起來，好像四伯有千斤重的樣子，搬都搬不動，我們幾個人用了大半個小時的時間還是不能讓四伯動彈。
太奶奶聽了五伯的話后，皺了一下眉，沉思了一會問我五伯：四娃是在那座山摔的呢？
五伯回答道：是在「牛肚坑。」
奶奶又沉默了一會，然後對五伯說到：應該是山上的精魂在作怪，小五，你去找點東西去拜祭一下，然後要對著石頭說，遲點會帶上三牲去拜祭它，現在先救人要緊。
爸爸立刻按照太奶奶說的去辦了。
我聽到五伯和太奶奶的對話后，好奇心又開始作怪了，吃完了早飯，我便問太奶奶：太奶奶，這山上的又是什麼鬼怪呢，為什麼要害人。
太奶奶輕聲的回我說：我現在也不清楚是什麼鬼怪，但我猜會出現這種情況的，應該是山精所為。
我聽到山精這個詞，突然來了興趣，因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山精這個名字，之前的牛鬼蛇神都聽過了，唯獨還未聽過山精這詞。
太奶奶又接著說道：山精分很多種，以前傳說中的山精是我們可以看得見的，它長像人，長大，身上有毛，面是黑色，足反重，見人會笑著跑開。
而你四伯現在碰到的是由山裡的樹木石頭之類，因為年份太久，吸收了日月精華，晨曦朝露修鍊而成，就像鬼魂一樣，普通人是無法看見的。
我又問太奶奶：那它為什麼要害四伯呢？
太奶奶看了我一眼，輕聲說道：誰知道呢？可能是你四伯冒犯到它了吧！現在先把你四伯救回來要緊。
太奶奶話音剛落下，就聽見門口響起了嘈雜聲。
我連忙跑出門口，看到很多人把四伯抬下來了，五伯和二伯他們用木頭做了一個簡易的擔架，四伯就躺在上面。
我看到四伯他的臉上和衣服上都是血，看起來好可怕，三伯把用來拉稻穀的板車推了過來，眾人又合力把四伯放在板車上面。
然後，就讓幾個比較年輕力壯的青年，推著板車往鎮上走。
因為四伯傷得太重了，必須要去鎮里的衛生院，二伯也要跟上去主持大局，所以，他是小跑著在後面跟著的。
我踮著腳尖一直看著他們的影子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直到看不見了，我才轉身回屋。
我剛回到屋裡坐下，就1看到一個人影，從我屋前的小門晃過，我剛想起身去看看是誰走進去了，卻聽到了三伯公熟悉的聲音。
三伯公對太奶奶說道：嬸，四娃是怎麼回事？剛才聽小五說，他在山上遇到不幹凈的東西了。
四伯是三伯公的兒子，四伯從小智商就比別人低一些，但不是傻子，不過也不聰明，所以，現在三十多了，還是沒有成家。
這時的三伯公心急的很，想快點從太奶奶的口裡知道事情的真相，四伯是不是真的撞上不幹凈的東西了。
太奶奶看見三伯公這麼著急，只好用安慰的語氣回三伯公說道：三兒，你別著急，這事啊！還可以商量，這精怪沒有要害四娃的意思，要不然這四娃他就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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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伯公聽到太奶奶這麼一說就鬆了口氣。連忙問太奶奶道：嬸，那現在怎麼辦？
太奶奶沉思了一會才回三伯公說道：等四娃醒過來，問問他到底碰到了些什麼，做過什麼事。因為無論是人還是精怪，都不會無緣無故的害人，肯定是是四娃不小心做錯了事，才會惹怒了它。
三伯公聽了太奶奶的話后，只好點頭說：好，好！
看見三伯公這表情，我的心情也有點沉重，不知道四伯到底怎麼樣了，也沒有心思睡覺了，雖然四伯不聰明，但也是個老實人，而且對我也是挺好的。
不會像有些人見到我，就假裝看不見我一樣走開，想到四伯有時還會帶點好吃的給我吃，這樣想著想著就更難受了。
既然睡不著，我還是去隔壁七嬸家裡找小堂哥玩吧！
我到了七嬸家，小堂哥正在吃早飯。我看著這個比我大不了幾天的堂哥，總有種想欺負他的衝動，因為他實在太木訥了。
不過可能是因為同吃一口奶原因，他對我這個妹妹卻是百般照顧和忍讓，可是！跟他玩實在是無趣！便又跑回自己屋裡了，心裡頭還是想著四伯的事情，就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直到吃晚飯時間，我才被七嬸叫起來吃飯，剛好這時就看見了堂哥急匆匆的從門口跑過去。
三伯公住的屋子和我們這裡只隔一條小巷子，我走出門口，看到堂哥進屋之後，水都沒顧得喝一口，便對三伯公說：三叔公，四叔現在情況平穩，沒有性命之憂。
三伯公聽到堂哥的話后，鬆了一口氣，回過神后才問堂哥：青棠，你有沒有問清楚四叔今天到底發生什麼事？做過些什麼？
我這位叫「青棠」的堂哥，正是當年在豬仔籠下救我一命的那位堂哥，他大我12歲，今年剛好18歲。
青棠哥回三伯公說道：三叔公，四叔說他今天早上上山看那些陷阱，什麼東西都沒有捕到，便想著去砍點柴就回家了。
當他走到牛肚坑的時候，心裡還在為剛才沒有捕到獵物煩躁時，剛好看到路邊有一條小蛇。
他為了讓自己出氣，便用手上的柴刀把小蛇砍成了幾段，還把它戳進了一棵大樹頭的土裡，最後還在那樹頭上撒了一泡尿。
三伯公聽到這裡，臉色馬上變了，跺著腳說道：這孩子，牛肚坑那裡的樹全都上了百年的呀！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他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呢？
唉，現在想來，他應該是得罪了山上的仙怪們，他從小就知道這山裡的禁忌的！怎麼還犯這種錯呢？
三伯公的話還未說完，就轉身走進了太奶奶的裡屋。我也跟著三伯公進去了，按我的性格，這事我必須得知道，所以，肯定要跟上。
太奶奶聽三伯公說完之後，沒有任何錶情，只是淡淡的說了句：明天你帶著香燭和三牲到那棵樹頭拜祭，然後香燒成什麼樣子，回來告訴我。
三伯公點了點頭就出去準備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也跟著三伯公上山了，因為我想看看那棵樹，也想看看那條被四伯砍了幾段的小蛇。
那時的我，對什麼都覺得好奇，也覺得好玩。家裡的人都知道我膽子大，也知道太奶奶在培養我成為她的接班人。
所以，不管我做什麼，大人們也不會繞開我。
一路上我的心情有些忐忑，跟著三伯公走在這條坎坎坷坷全是石頭的山路上，但因為心裡頭想著去山上看看，便也不覺得有多累。
就這樣看看走走，就突然聽到三伯公說：到了，就是這。
我抬起頭看到前那棵大樹，想起那條小蛇，我趕緊低頭尋找著樹頭泥土裡那一段段的小蛇。
說真的！當我看到那幾段小蛇時，覺得挺噁心的，小蛇已經發臭了，有幾隻蒼蠅在那上面飛來飛去，加上四伯的尿騷味，這味道確實有點上頭。
三伯公已經擺好了供品，拿出元寶蠟燭，開始上香。嘴裡還念叨著：各路神仙，是小兒不懂規矩，冒犯了各位大神，你們有怪莫怪，我代他向你們道歉了，有什麼要求你們可以提出來，我會燒多一點銀寶蠟燭香給你們。
說完三伯公跪下來拜了三拜，也拉著我跪下來拜了拜。
就在我跪下的這一瞬間，我眼角的餘光看到樹上坐著一個白色的身影。然後，耳邊還傳來了一陣若有若無的笑聲，那笑聲聽起來很尖銳，讓人很不舒服。
我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看了看旁邊的三伯公。但三伯公的注意力全都在那三支香上了，他怕香燒出來的意頭不好。所以，除了那幾支香，他並沒有注意到身邊其它的情況。
當我再次看樹上的時候，那個白色的身影已不見了？笑聲也聽不到了！這時我懷疑我是不是眼花了。
所以，我沒有跟三伯公說這事，但是最後，三伯公還是鐵青著臉回家了，因為那香燒出來是一長兩短。
回到家裡，三伯公便把去山上祭拜詳細的情況跟太奶奶說了。
太奶奶聽了，臉色也不好看，良久才嘆口氣，說道：唉，這也許是命中的劫數，這精怪不會就這算了，應該還會找上門來，你們要當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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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伯公走後，我也把在山上看到和聽到的跟太奶奶說了。
太奶奶看著我，然後徐徐說道：你聽到的是笑聲，那就證明它對你並沒有惡意，所以，你不用害怕。
太奶奶接著又對我說道：現在能確定是精了，但是是什麼精怪，這個還要等它出現了才知道。
但按你見到所推測，它應該是霧氣和日月精華所化成的一道精氣，也有可能山裡的老樹修鍊成了形。
因為只要山頭裡有東西成了精，那我修鍊強大的「精」，便會把那些比它弱的的精怪控制著。
所以，能出現在你面前的，必定是比較強大的「精」氣，而被控制著的那些，是無法隨便在你面前出現的。
而精氣修鍊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可以幻化成「形」，也可以像鬼魂一樣，寄宿在別的東西身上
而「形」就是指任何有形狀的東西，只要它們原意，就可以幻化成任何東西。
所以，我們出門在外，特別在深山老林里，我們不能砍年頭比較長的樹，再者就是，出現在你身邊的動物，不要去傷害它們，因為它們有可能就是精怪所變的。
「太奶奶，那我為什麼能看到那白影，也能聽到那笑聲，而我感覺三伯公好像什麼都沒發覺，也沒看到。」我不解的問太奶奶。
太奶奶用一種我看不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後回我說：這是你為什麼能跟我學走陰術的原因。
我聽了太奶奶的回答后，雖然不太明白，但似乎又知道是什麼原因了，我便用點頭來回應太奶奶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