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懲罰
接下來的幾天都平安無事，今天是第六天，四伯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大夫說四伯今天可以出院了。
所以，青棠哥他們一大早就去鎮里的衛生院接四伯了。
三伯公家裡也開始忙活了，殺了一隻大白鵝，說要給四伯補補身子，二伯不知道要從哪裡拿回來幾斤豬肉，看到肉我們幾個小孩最高興。
在那個年代，有鵝肉又有豬肉吃必須要等到過年，但現在也能吃到，可把我們這幾個小屁孩樂得在門口的曬穀場裡面蹦蹦跳跳。
突然，我好像在朦朦朧朧間，看到穀場外的豬舍門口有個恍恍惚惚的身影，當我眨了眨眼想再看清楚的時候，它又不見了。
我正納悶時，卻聽見三伯母的呼叫聲，她大聲的喊道：快來人吶，有蛇，豬舍的屋樑上面有一條大蛇。
三伯母的話音剛落，我就看到她跌跌撞撞的從豬舍的門口跑出來，也許是因為害怕到腳軟的緣故，三伯母剛走出豬舍門口沒多遠，就腳一拐跌坐在地上了。
我趕緊跑過去把三伯母攙扶起來，我看到她的臉上被嚇到沒了血色，額頭上還滲著了汗滴，顯然三伯母是害怕到了極點。
我心裡立即好奇起來了，能把一個大人嚇成這樣子，那這蛇該有多大呀？
七嬸看我太小無力攙扶三伯母，她便過來幫忙了，我趁機放開手，想溜進豬舍里看一下那條蛇。
此時，我看到二伯還有三伯都往豬舍里進去了，我看到青棠哥在我身邊不遠的地方，正看著豬舍裡面。
我過去拉著青棠哥的衣尾，想進去看看，但青棠哥看起來也害怕，並沒有要進去的意思，可我卻有點迫不及待了。
我正想找找身後還有誰時，剛好看到那個比我大幾個月的小堂哥青揚，他也和我一樣，想往豬舍里跑。
我便問了一聲：青揚哥，你想進去看看那蛇嗎？
青揚哥聽聞我的話后看了我一眼后，便笑了起來，用眼神交流過後，我們就牽著手進了豬舍。
進豬舍時，我輕聲的問了下小堂哥：青揚哥，你不害怕嗎？
小堂哥用他的小眼睛瞟了我一眼，說道：害怕，可我更想看。
說完，我們都笑了，在路過柴堆的時候，我倆從柴堆里一人拿了一根小木棍，便快步的往豬舍里走。
進到豬舍后，只有三個大人在場，但他們好像也顧不上我倆，我們就這樣悄悄的站在門邊看著。
這豬舍不算大，裡面養著三頭豬，就是因為不大，三伯母才能一眼看到那條盤在房樑上的蛇。
我們進去的時候，看到三頭豬正在東竄西跑的叫著，它們應該也感到了危險，正在害怕的想逃到安全的地方，無奈他們跑不出去。
我抬起頭向樑上望去，一眼便看到了那條大蛇，我還沒見過這麼大的蛇，起碼有我大腿粗。
我也沒有見過這種顏色的蛇，金黃金黃的好漂亮，還有一些白色的圓點花紋。
蛇是在樑上面纏繞著的，尾巴長長的垂下來，蛇頭高高的抬起來，還不停的吐著蛇信子。
它的一雙蛇眼緊緊的盯著我們，和它對視的時候，我的心「咯噔」了一下，瞬間竟然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三伯公對二伯公他們說：那麼大一條蛇，怎麼辦呢？
旁邊的二伯公盯著樑上的蛇說：這畜牲感覺有靈性，我們先別動，去問一下嬸（娘），現在打死了，怕日後會有麻煩。
三伯公轉頭看了幾眼，沒看到青棠哥，便走到豬舍門口，對著外面的青棠哥說：青棠，你去找一下太奶奶，把情況說明，看她如何處理。
我聽堂哥「哎」了一聲就跑開了。
三伯公轉頭回豬舍時，剛好看到我和青揚哥站在豬舍門旁邊，他瞪大了眼睛對我們說道：你們兩個怎麼也跑來了？在這危險，快跟著青棠哥一起回屋去。
這時的我們其實已經害怕極了，從來沒見過那麼大的蛇，而它的眼睛好像一直在看著我們。
我們想看蛇也看到了，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開心，卻比我們想象中的害怕，現在我們也想離開了，便飛奔著從豬捨出來跟著青棠哥一起回了太奶奶屋裡。
青棠哥和太奶奶說著豬舍裡面的情況時，我和小堂哥便在一邊玩耍，但事實上，我一直有聽堂哥和太奶奶他們的對話。
青棠哥把事情說完之後，太奶奶嘆了一口氣，說道：這應該是為了你四叔的事情來了，這精怪它知道你四叔今天回來，所以來找他了。
青棠哥聽后很著急，問太奶奶：太奶奶，那現在怎麼辦？四叔會不會出事？
我也忍不住問了太奶奶：太奶奶，四伯會不會有事？
太奶奶抬眼看著我們說道：這個就要看那個精怪的修行，妖和鬼都有分好壞，無論什麼精怪，只要行善，就不會害人。
但如果遇上一些靠邪門歪道修鍊的，吸精魂和靈魂修鍊的那就很難說了！
就在這時候，門外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二伯急匆匆的跑進來，氣都還沒喘上來，就開口對太奶奶說：嬸，不好了，那蛇它向四弟的裡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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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奶奶聽了，也有點焦急了，讓二伯和青棠哥攙扶著，加快了小碎步向屋外走去。
我和小堂弟也跟了上去，在農村，很少會有這麼熱鬧的事，雖然很害怕，但我們還是想跟了上去想看個究竟。
不一會兒，我們就已經在四伯的屋外了，此時，在屋外就能看到屋裡面有很多人了，三伯公站在屋害怕到一臉的不知所措。
太奶奶邁著小碎步走進了四伯的裡屋，我們也跟著進去了，剛進去就看到剛才那條金黃色帶著白色圓點的大蛇盤踞在床上。
而且剛好盤在四伯的身邊，現在正抬頭看著我們這邊一大群驚慌的眾人，它一邊吐著蛇信子，一邊傲視著周圍，彷彿在展示它那無處安放的霸氣。
但太奶奶看起來並不害怕的樣子，我也就安心多了，膽子也跟大了起來，但我還是緊緊跟在太奶奶身後，不敢離得太遠。
太奶奶這時向大蛇走了過去，和大蛇對視了一會後對大蛇說道：畜生，你不在深山裡修鍊，跑來百姓家中作亂，這樣可是會有損失修為的，還不快快回你的深山老林里修鍊去。
太奶奶說完，只見大蛇動了一下身子，從四伯身邊緩緩游來了我太奶奶身邊。
太奶奶也不害怕，就站在那裡，和大蛇對視著，此時的太奶奶有種威風凜凜的感覺。
大蛇在太奶奶身邊遊走了兩圈，又緩緩的回到了四伯的床前停了下來，四伯更是一動也不敢動，只能瞪著眼睛，看著大蛇。
可能四伯他此時也是害怕到了極點，嚇得說不出話了，只能用求救的眼神看著太奶奶，他覺得只要他動一下，旁邊的大蛇就會把他吞進肚子里了。
太奶奶和大蛇就這樣對峙著，氣氛緊張到了極點，我看見三伯公的汗珠都已經順著臉頰滴下來了，臉上寫滿了驚慌，可他也是一動也不敢動。
就在這時，我看見了一個白色的影子，從大蛇的身體里閃了出來，我嚇得驚大了嘴巴。
我不敢出聲，看向了旁邊的太奶奶，我覺得她此時也看到了那個白色的影子，但我卻看不出太奶奶是否害怕？
那白色的影子彷彿在說著什麼，我沒有聽清，但站在我身邊的太奶奶卻聽到了，一直在點頭。
而屋裡的其他人好像什麼都沒有看到，一直都是用很驚慌的表情看著四伯床上的那條大蛇。
他們的表情沒有變化，就證明他們沒有看到那個白色的身影，不然，應該早把他們嚇跑了。
那道白影說完話后，匆閃了一下，又重新回到了蛇的身上，消失不見了。
我抬頭看見太奶奶的臉色有點蒼白，我正想開口問太奶奶，那蛇剛才說什麼了？太奶奶卻先說話了。
太奶奶轉過身看了一眼眾人，緩緩的說道：這蛇它剛才跟我說，四娃兒砍死的小蛇是它們蛇族的小輩，可以不定四娃的罪。
眾人聽到太奶奶這樣說，都準備鬆一口氣時，沒想到太奶奶繼續說道：但是四娃在大樹上撒尿是肯定要受到懲罰的，那棵樹已經成「靈」了。
因為四娃他不尊敬山神，大樹便立刻給了他一個教訓！但大樹給的教訓不能代表山上的所有仙靈。
現在四娃平安無事，但整座山的仙靈們，都要四娃為他當時的不尊敬作出懲罰。
「那，那，那該怎麼辦呢？那蛇有說要給四娃什麼樣的懲罰嗎？」三伯公一臉焦急的問太奶奶。
太奶奶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太奶奶搖了搖頭說道：這是四娃兒自己找來的禍，我們也無能為力，只能按照它說的去做。不然，我們的村子會一直不得安寧的。
「嬸，當時四娃已經摔了一跤，住了幾天醫院了，難道這還不算懲罰嗎？」三伯公再次問太奶奶。
太奶奶看了三伯公一眼，輕聲說：當時，是那棵大樹要給四娃一個小教訓，但現在過來的這條蛇，它是代表整個山林的，懲罰不一樣。
而且剛才那蛇說了，這次它來是要帶走四娃的二魂五魄，讓四娃的二魂五魄這輩子都在山上替那些上修為的「山神」們效力，直到他死去，三魂七魄重聚，這個懲罰就算完結了。
三伯公聽完太奶奶的話，流下來的汗滴更大更多了。
那時還小的我不懂沒有了二魂五魄會怎麼樣，但看到三伯公如此緊張，我就知道情況肯定很壞。
所以，我便問太奶奶：太奶奶，如果沒有了二魂五魄，四伯會死嗎？
太奶奶看了我一眼，搖著頭回我說道：不會死，但也好不到哪裡去，人沒有了一魂一魄，便是個瘋子。
沒有了二魂二魄，就是個痴獃兒，沒有了三魂七魄就是個植物人了。
只有6歲的我，不懂痴獃兒是什麼，也不知道植物人是怎樣的，但是看三伯公的臉色我就知道事情肯定是很嚴重的。
我看到太奶奶和三伯公的臉色沉重，我便站在一旁不作聲了。
那大蛇依然盤在床前，不停吐著蛇信子，彷彿在等太奶奶和三伯公他們商量。
太奶奶看了一眼三伯公，然後開口對蛇說道：既然是四娃兒冒犯在先，我們也不好開脫，但四娃還年輕，本來腦子就不太靈光，現在還沒了二魂五魂，那他下半輩子根本就活不了。
還沒等大蛇回話，站在一旁的三伯公就顫抖的跪在了地上，一邊磕頭一邊對大蛇說：大仙，如果你非要帶走一個二魂五魄，那就帶走我的吧！我這把老骨頭了，也沒多少年可以活了，求求你就把我的帶走吧！放過我兒子。
這時，太奶奶也接著發話對那蛇說道：畜牲，既然已經有人贖罪了，你就網開一面吧！四娃還沒見過世面，所以才會不小心冒犯了你們。
如果你非要堅持，那我也不客氣了，就算賠上我這把老骨頭也不會讓你把四娃的魂魄帶走。
太奶奶說完后見那蛇沒有反應，便又接著說道：你可要想清楚了，要是鬧出了人命，你背上了殺生的的罪孽，你想繼續修仙就沒那麼容易了。
太奶奶說這些話時句句擲地有聲，但是我們還是大氣都不敢出，都睜大著眼睛看著前面的大蛇，我們都害怕她不答應。
就在這時，寂靜的房裡響起了一個陰沉的聲音，像男聲也像女聲，悶沉悶沉的：既然你們家裡也有修仙緣的人，那我也就賣個人情給你們。
這話音剛落，那大蛇就游到我三伯公身邊，圍繞著三伯公繞了兩圈就往門口游去，與此同時，三伯公也暈倒在地。
而我此時也看到倒在地上三伯公的魂魄起來了，我數了一下，一共是三個朦朦朧朧的影子，排著隊跟著大蛇走了。
我抬起頭看了看旁邊的太奶奶，她的身體在顫抖著，眼眶也紅了，但她還在硬撐著，吩咐二伯公把三伯公扶回屋裡頭！
然後，她又轉頭對青棠哥說：小棠！你去隔壁村把吳大夫請過來看看你三叔公。
青棠哥點了點頭就出門了，我看到太奶奶很累的樣子，便攙扶著她回屋裡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