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左丘伯
「墮入魔道?」
「是的。」
白袍男子背對眾人嘆息一聲,
「我等修道者,不成仙終究不過是肉體凡胎,壽命有限,修道數十載,不成仙,終究黃圖一抔。」
「文舒兄比我年長十餘載,當時年歲已逾花甲,加上他曾經丹田受損,此生成道無望,他自感大限將至,為了延長壽命,竟然被邪道蠱惑,暗中修鍊魔功,大肆殺伐播州周邊百姓,以凡俗血肉煉丹補足自身生機,最終,把自己...變成了一個不人不鬼的魔物。」
白衣男子的聲音中有一絲痛苦,
「三年一別,沒想到我再至播州時,知己琴聲已不在,只有一尊為禍一方的魔頭,而天宮交於我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平息播州魔患,我最終...殺了他,親手殺死了這位,我此生最好的朋友,我唯一的知音。」
「這座山,曾經是我與文書潛修隱居之所,我們二人常在此洞內煮茶聽琴,談天說地,而如今卻成了傷心地,誅殺文舒后,我將他的屍身至於此處,每年來此一次,來紀念我這位至交好友。」
白衣男子再次拂袖,茶壺自動為他再次斟滿了一杯茶水,這一次他卻沒有喝,而是緩緩在澆灑於地,沉默些許后,開口道:
「剛才那位道友問我此處為何有兩口棺材,洞口處那口藏的正是文舒,而我身下這口,是我為自己準備的。」
蘇唐和幾人面面相覷,
「這是為何,上仙既說自己已然成仙,想必已然超脫凡壽,長生不老,何必如此?」
白衣男子輕笑一聲,不知為何聲音有些冷了下來,似乎有些不屑的譏笑道:
「我當初求道之時,和幾位道友所想是一樣的,世人都傳得道成仙,列位仙班后,便可做那天宮上長生不老的仙人了,可誰知道,所謂的天宮,不過是一場騙局。」
蘇唐追問道:
「敢問上仙,為何說是騙局?可否......」
白衣男子笑著打斷道:
「道友莫問,天機不可泄露,茶已涼了,請。」
蘇唐看了莊嚴一眼,舉起茶杯送向嘴邊,忽然開口道:
「上仙,我等上山來是為了尋訪三位朋友的,三人皆為女子,也都是修士,不知上仙可曾知道她們在何處?」
「未曾見過,」
「上仙要不好好想想,或者有沒有見過還有四名魔道人士來過此山,我的朋友們正是追殺這幾人而來的。」
「未曾見過。」
「上仙啊,你再想.....」
忽然,那個白袍男子身上的氣息驟然一變,聲音變得猶如來自地獄般中的惡鬼般陰冷,嘶吼道:
「喝茶啊!為什麼不喝茶!為什麼!喝啊!為什麼!」
「左丘伯」猛然回過頭來,吐出一口綠色的汁水,快若閃電,那綠水帶著劇烈的腐蝕氣息向幾人濺射而來,
而蘇唐幾人已然站起身來退後數步,一道金光佛影在山洞中浮現,
那綠色的毒液化成一隻只密密麻麻的人面小蟲,它們散發著幽光,長著惡鬼般的面孔和長長的口器,想要拚命的穿透金光,那金光佛影都被侵蝕了大半,
然而金光之中凝聚的那尊老僧閉目垂手,念動著晦澀難懂的經文,金光如同火焰般燃燒起來將那些綠色的液體盡數焚盡。
莊嚴握著長刀立於幾人身前,眼中紫電瀰漫,
這是他的神通——雷神怒目,
其中有一項能力是,破妄!
莊嚴冰冷的直視著眼前的「左丘伯」,
「上仙,這種茶我們無福消受啊,還是留著你自己喝吧。」
他將茶杯倒扣,茶水傾瀉落地,卻變成了一堆綠色的蟲子四散掙扎,隨即被他一腳踩滅。
幾人已經藏種全開,各自拿著武器嚴陣以待。
而面前那個轉身的「左丘伯」哪裡還有剛才那個仙風道骨般的樣子,他像是爬行動物一樣,四肢趴在棺材之上,他的腦袋變得長而尖,頭髮已經消失不見,露出身上青色的鱗片和潰爛的肌膚,
那不是一張人臉,而是蛇!
「左丘伯」沖著幾人發出一聲尖銳的嘶吼,吐出紅色的信子,那張詭異的蛇臉上似乎在笑,
「騙子哈哈哈哈,都是騙子!騙子!騙子!」
他原本身下那口棺材一陣抖動,竟然傳出許多人密密麻麻說話的聲音,嘈雜無比,似乎在應和著他,有男人,有女人,有老者,有孩童,有的憤怒,有的平淡,有的兇狠,有的咆哮,有的譏笑,
「騙子!騙子!騙子......」
「左丘伯」忽然朝著莊嚴撲殺而來,狀若厲鬼!
「你們後退!」
莊嚴周身氣焰爆發,右手揮刀紫電如游龍般迸發而出,一道紫色的雷光閃爍,與「左丘伯」的身影交錯而過,
但卻彷彿斬中了空氣,電光擊中石壁后轟碎大片的落石,而那個白袍蛇臉的「左丘伯」卻在刀光之中如一道幻影般消失不見,空氣中最後殘存的,是那種蛇臉上,詭異的笑容。
山洞中回蕩著棺材下那些嘈雜的人聲,聲音愈發微弱,直至消失。
此前地面上散落的茶杯,石桌、石凳、茶壺甚至還有此前那把古琴都盡數消失不見,黑色的棺材之上,只留著半段斷掉的琴弦。
莊嚴和蘇唐臉色一變,腦後不禁有陣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