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靳川

出了帳篷，靳川帶著三人走到一些完工的冰雕前介紹道：

「這些，都是老爺子他們雕的，看著還行吧？」

他自問一聲，指著其中幾尊冰雕，結合著傳統文化講解。

「這是鎮獅，和門前的石獅子一樣，你們見過的應該。南方那些園林宅院門口都有鎮獅。寓意鎮守家宅，驅邪保平安。也有說法是一種身份的象徵。」

「恩恩。」可可三人點頭，眼前形狀各異，惟妙惟肖的冰雕讓她們目不暇接。晶瑩剔透的冰雕在陽光照耀下閃爍著點點光芒，美的人心生震撼。

「這尊，麒麟！這尊，貔貅！都是鎮宅化煞的神獸。」

說完靳川轉身又指著另一邊說道：

「這邊呢是些小動物，小兔子了，小熊貓了，貓貓狗狗了。雕的比較可愛，小朋友喜歡。」

「對對對！」可可三人抱著手機一邊拍一邊肯定。

她們不是小朋友也很喜歡，憨態可掬的冰雕很可愛。

「等完工後，裡面安上彩燈更好看。」靳川站在原地看著可可三人一個一個拍攝。

態度認真換著角度的拍，還互相合照。

靳川淪為人形攝像機，給可可三人在一座鎮獅下拍了合照。

等她們結束，又帶著在旁邊承包商那邊溜達了一圈。

可可三人拍了不少素材，心裡感慨。

不得不說，相比於常規雕塑作品，冰雕更能給人一種心靈上的純潔享受。

最後還回到帳篷前直播了幾個老爺子雕刻的過程。

鐵鎚鑿子敲擊間冰碴翻飛，咔咔聲不絕於耳，不大一會兒功夫輪廓就已然顯現。

有人捧場，老爺子們都不甘寂寞的表現著，直播間網友們看了個過癮。

從無到有創造的過程本就值得探索，值得喝彩。

在可可沉迷冰雕美景，無法自拔的時候，她直播間早已人數翻倍。

一直快到傍晚，靳川才帶著三人上了皮卡車，送她們回酒店。

東北人慷慨熱情，靳老爺子說什麼也要他去送一程。

幾人談笑間，路過一座座紅綠燈，皮卡已經停在了酒店門口，下了車可可志得意滿。

「川哥！你放心，我一定會剪輯出一個好作品，宣傳咱們冰雪大世界！」

「哈哈哈，好。」靳川笑著擺手告別三人，準備回去接幾個老爺子回村。

皮卡車駛過這座百年老城的街道，車內的靳川也思緒萬千。

紅燈亮起，他拉上手剎，不由得摸出一根煙叼上，煙霧騰起瀰漫到雙眼間。

他好像跨過無垠時空看到了另一個自己，躺在白凈的病床上，安詳的閉著雙眼，嘴角帶笑。

病床邊圍著一圈人，父親母親，爺爺奶奶，姥爺姥姥，哥哥姐姐。

他們痛苦的告別自己，他看到父親紅著眼圈拍著母親的肩膀說：

「小川是笑著走的，別哭了昂，讓孩子走的不安心，這病啊......不好受吶。」

......

滴——滴——

喇叭聲驚醒靳川，他熟練將煙叼在嘴角，皺眉眯眼，阻擋煙霧遮掩。

按下手剎掛擋起步，皮卡車發動機轟鳴一聲，駛過十字路口。

可能是煙勁有點大，靳川喉嚨有些哽咽。

上輩子漸凍症，病床上躺了十九年，以為自己會走的無聲無息，沒想到還是看到了父母家人難捨的畫面。

更沒想到自己還有重活一世的機會，哪怕不是原來的世界。

醒來的時候，是在撿到小胖團的前一個月。

17年6月，剛畢業回到村裡的他失足落水，被救上來后又眼無生氣。靳老爺子和村裡的老人們給他叫魂，叫醒來的。

往後的一個月，他腦海里一直回放著兩個靳川的人生，如同莊周夢蝶，大夢千秋。

分不清哪個是自己，又好像都是自己。

直到兩股記憶交纏融合，兩個靳川也不分彼此，從那天起，他宛如新生一般，身體素質，氣力精神強了不知幾番。

前世種種歷歷在目，清晰可見。

撿到小胖團那天太陽正烈，他忽然心血來潮想要上山，村裡的老人年輕時都是打獵的好手，經驗豐富，雖然現在沒有獵物讓打，但也說帶著他見識見識去。

那天他走在最前面，不管不顧的帶頭，靳老爺子罵他不知所畏。

要知道那時候盛夏，山裡可能會有野獸的。

聽到小糰子的哭聲時，他當時緊繃心忽然放鬆下來，如同一種使命完成般的輕鬆。

他就在一片片落葉堆成的小床上抱起小糰子，那是新葉，但都墊在小糰子身下。

小傢伙被裹在襁褓中，那張小臉上寫滿了好奇。

一雙不算太大的眼睛，猶如黑寶石般明亮，倒映著他上方的面孔。

小糰子在他懷裡時，哭聲會戛然而止，那張小嘴微張著，胖乎乎的小手捏著一塊小石頭，彷彿在探索這個陌生的世界。

靳老爺子他們一抱，小糰子扭著身子大哭，讓幾個老頭又氣憤又心疼。

他就抱著小糰子互相對視，哪怕小傢伙那時候不太會笑，但他也感受到有一股喜悅直衝心靈，是小糰子的心情。

一切都好似安排好的一般，他收穫了一隻小糰子，獨屬於他的小棉襖。

一年以來，在他傾情投喂下，小糰子現在已經進化成小胖團了，可可愛愛，每每想到這裡，靳川就成就感爆棚。

......

拉上了幾個老爺子，靳川的回憶也戛然而止。

回到靳村的路上需要一個多小時。

靳老爺子上了車，決口不提是誰指揮他去送客的，反而調侃他見色忘友，留他們幾個老頭子凍了半天。

靳川想回家吸小糰子，對他置之不理，他在村裡的定位特殊，和老爺子們相處有時候很隨便。

氣的老頭又怪叫道：

「好啊！你小子真看上了？哪個姑娘啊？你這可是對糖糖不負責啊！這以後還能照顧好糖糖嘛？」

「老三啊，你可真夠損的！」後座的四老爺子都看出來他打的算盤了。

這老頭說了半天，就是拐彎抹角說靳川這個當爸爸的不負責，然後你這老小子抱著小糖糖回家昂。

「哎吆我的三爺，這話可不敢在糖糖跟前說，小孩子心思淺。」

儘管知道老爺子開玩笑，靳川還是忍不住提醒。

對於糖糖這個年齡的小孩而言，他們是分不清玩笑還是真話的，有時候真的會信。

「咳咳，我的我的，肯定不在糖糖面前說。」靳老爺尷尬的咂了一口煙鍋。

「不過話說回來啊川子，這以後你找媳婦可得擦亮眼，別找個後娘虐待了我們糖糖，這孩子和你一樣，都是我們看著的。」

「您放心吧，不找都行，我就一輩子陪著糖糖。」

「你這小子！」靳老爺子瞥了了他一眼，只當在說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