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126 渾水
意外死亡溺水,和遭受虐待慘死,屍體呈現出來的狀態怎麼可能會一樣?
誰都知道這裡有有蹊蹺。
喬紅纓喝了口酒,又叫人重新給他們倆上了一瓶新的桂花米酒,嘆到,「不好意思啊,我這一說起以前的事,我就難過,一難過就想喝兩口,這瓶新的算我請你們喝。」
李硯涼問:「當時,誰發現的屍體?」
「多了去了,那天早上,打漁的基本上都看見了,不然大家怎麼篤定這裡頭肯定有事呢。」
喬紅纓憤憤地捏著杯子,憤怒卻又不敢大聲地把話罵出來,生怕有心人聽進去,她小聲咒著。
「要我看,這事肯定是月島上那群人乾的。這事顯而易見,跑不了。」
「碼頭的人跟我說,那天晚上,那幫小子砸了我的店以後,就乘船回月島上了。我們跟警察反應過這個問題,但是那些警察當時完全沒當回事,沒想到他們就這樣逍遙法外了。」
陳慕青:「你還記得當時月島上住的是誰嗎?」
「這……」
喬紅纓皺著眉,連喝了好幾口,這才想起來一點細節。
「以前,我記得是很面善很善良的一家三口,他們是來這邊養老的,好像……男主人是個畫家,還喜歡收藏很多我們這的東西,跟我們這關係很好,是個中年人,我們一般喊他『午哥』。」
「五?」
「不,端午的午。」
「為什麼叫午哥?」
「這就不知道了,大家都這麼叫,好像名字的最後一個字是午字。」
「原來如此……你繼續說吧老闆。」
「午哥他們啊,和我們關係很好的。而且還經常是一家三口帶著管家、傭人,一起來我們村裡玩,通常做的事,除了吃喝玩樂,就是採風。」
「我們經常看看到午哥在海灘那一圈走,也只在海灘那一圈走,他沒事就打開他自己帶來的馬扎凳和畫箱坐著畫海,一畫就是一整天。畫的也多是各種天氣下的海灘。」
「他們人很好,又很本分,我們都跟他們很玩得來,還經常送他們一些海鮮和特產。我們跟他聊,才知道他們是打算在這定居一輩子的。」
「可是吧,他們才到這沒住2、3年,就出事了。」
「當時,是過年,月島上著了大火。我們放著煙花呢,突然就看到有火光從海上沖了起來,有人立刻就報警了,還有有人給午哥打電話,但怎麼打都打不通。」
「等我們的人過去,發現人都死光了,午哥的孩子也不見了,但誰放的火,至今都沒找到。」
「我們這也遭人盤了一圈又一圈,但最終誰都沒有嫌疑,因為我們這不僅到處都是攝像頭,每艘漁船出海還有衛星備案,不可能是我們喬家村的人乾的。」
「這件事,就這麼成懸案了。」
「哎對了!」
喬紅纓猛然想起來什麼:
「你們說,他是不是……小綾他會不會,是因為知道點當年的事,才死得這麼慘?」
陳慕青和李硯涼兩人,在彼此的目光里,看到了同樣的驚訝。
李硯涼:「為什麼這麼說?」
喬紅纓忙解釋:「因為,當時小綾跟午哥那孩子,關係非常好!他們倆如膠似漆的,跟親兄弟似的。而且,因為小綾大那孩子整整7歲,兩人一起在村裡走的時候,看著就像大哥帶弟弟一樣。」
「我們都說,那小弟弟跟小綾長得一樣漂亮,但兩人是不同的風格。小綾是那種纖弱的美少年。」
「而那小弟弟就很活潑,一看長大以後就是要分化成Alpha的,我們當時還猜他們倆以後會不會發展成一段佳話。誰能想到命運這麼無情,事情竟然會變成那樣?」
說到這,喬紅纓嘖嘖搖頭,又鬱悶地喝了口米酒,很是失落。
李硯涼問:「老闆,你能告訴我們,喬綾他住哪嗎?我們想去看看。」
喬紅纓又困惑了,同時還十分警惕,打量著二人,問:「你們倆怎麼對他的事這麼上心?」
李硯涼誠實地說道,「想幫他翻案。」
喬紅纓詫異:「你們不怕死?而且……」
她又仔細看了眼兩人:「你們太年輕了。那個法醫來替我們小綾屍檢的時候,聲稱自己是金市某頂尖大學的正職教授,還是年僅30歲時評上的。當時他也就不過35的年紀。」
「連他都被抓緊去改口了,後來我還聽說就因為這個事,他沒評上青年院士,還從正職被降到了副職,至今都在蹲冷板凳……」
「你們倆,為什麼非要趟這趟渾水?」
聽到這話,李硯涼的心臟上像壓了一整噸石頭。
陳慕青給喬紅纓把酒滿上,「時代變了。現在管事的換人了,之前的貪官已經落網了。所以,這案子有翻案的可能。」
喬紅纓一驚,愣愣地看著陳慕青,一時間不敢想他這話的真假,卻又本能地想相信這話是真的,畢竟最近村裡的動靜,他們基本上都知道。
她的目光突然落在李硯涼身上。
那些本該深得見骨的傷疤,如今只剩了一些淺淺的紅色痕迹,但她依稀能猜得出這些傷是什麼東西造成的。
她又想到兩人的言談舉止,不像是那種流里流氣、多事且八卦的輕浮Alpha,立刻明白了這事情的重要性,馬上跟他們倆說了喬綾家的地址。
而且,她還跟兩人承諾,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儘管來找,她一定會全力配合。
李硯涼正準備付款的時候,她又攔下了,非說請兩個人吃飯,但李硯涼覺得,他們現在查到的線索也只是冰山一角,吃人白食可不行,強硬地把賬結了,帶著陳慕青直奔喬綾家。
他們本來是想問問那個失蹤小孩的事,沒想到卻意外扯出了另一樁案件。
「你還覺得他是那個人?」
快到喬綾家門前的時候,陳慕青點了根煙,煙霧繚繞中,他難得困惑,「你為什麼這麼執著?我想不明白。你該不會真喜歡他吧。」
「我真喜歡他。」
陳慕青抬手滅了煙,白霧從他的唇邊流下,飄向了空中,「你會萬劫不復的。他接近你目的不純。玩玩得了,別太認真。」
「我知道。」
「你知道?」
「嗯,我知道。」
陳慕青的困惑更上一個台階,眉頭壓動的時刻,很是糾結。
李硯涼看得出他想罵人,第一次見到陳慕青終於流露出了「人的表情」,不再是那一副撲克臉,笑道,「很難理解凡夫俗子吧,慕青。」
「嗯,確實。你在做傻事。你知道你在做傻事。但你還是在做傻事。」
「你把我繞暈了。」
陳慕青盯著他瞧了一會,又掏了根煙出來點。
「……人類。」
「我還不知道你抽煙。」
「想不明白的時候會來一根,平日不抽。」
「有些事我也想不明白,你也給我一根吧。」
「諾。」
他學著陳慕青的樣子,生疏地把煙咬進嘴裡,低下頭,去湊陳慕青點起的火。
「什麼事想不明白?」
「他到底什麼目的。」
李硯涼咬著煙嘴,從牙關吐出同樣困惑的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