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又有寡婦要被沉塘了!
姜籬的早餐就只能在轎子里吃了。
兩個菜餅,蔥香十足,口味適中,味道不錯。
剛把最後一口塞進嘴裡,春翹就將帕子和水竹筒遞了過來。
姜籬擦嘴擦手后,笑眯眯看著春翹,「還得是咱家春翹做事仔細,辦事效率高啊,有你真好。」
春翹得了誇讚也不客氣,勾著唇角,傲嬌地拍了拍身邊的一隻木匣子,「以後小姐要經常出去辦案,春翹就陪伴左右,這個匣子里放著伺候小姐的應用之物,小姐要啥有啥。」
姜籬認真看了一眼木匣子,像郎中出診時背著的藥箱。
「還是我春翹能幹,不過呢,也別只是放照顧我的物什,帶一些飴糖小餅,若是遇到可憐的孩子,記得分他們一些!」
春翹是個靈巧的人,得了提醒就能把後面的事辦好。
「我知道了小姐,回頭就準備上。」春翹甜甜一笑。
姜籬撩起車簾看著街上人來人往。
行人是不少,可精氣神總覺得差了那麼一點意思。
回想自己,生在紅旗下,活在春風裡,說到愛國愛家鄉,由心底就生出一種盛世的傲氣來。
對,街上這些老百姓,缺少的就是這種精氣神。
他們每日為了生活奔忙,可又覺得前途未卜,是每天張嘴要吃飯的無奈推著她們前進。
幸福生活,於他們來說,不是飛灰,就是鏡花。
她又找劉和。
那人騎馬,烈馬飛奔,風姿如電,騎行一陣會停下來在前頭等著她們的轎子趕到。
衙役們已經跟著來報官的小兄弟抄近路去往了龍家村,整個衙門出動,拖後腿的只有姜籬。
她當然不會永遠拖後腿,有了時間,一定會學會騎馬的。
官轎在一個時辰後到達了龍家村。
這個村子遠離縣城,伴山而居,只有三四十戶人家,比昨日見著的清河村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姜籬一路看過去,黃泥道路坑坑窪窪,民宅大多是裂了縫的黃泥茅草屋,殘破矮小。
房堅強撐起了每一個家,可隨時都有屋塌牆倒的風險。
官轎還未停穩,就聽著外頭傳來婦人悲嗆的哭喊聲,「大人為民婦做主啊,民婦活不了了,大人要嚴懲那不知檢點之人啊……」
有人攔轎喊冤。
姜籬正要掀開門帘往外看,手裡就多了一把摺扇,是春翹見縫插針塞進來的。
她目光一轉,會意后寵溺地看了一眼春翹。
辦的漂亮。
摺扇撩起門帘一角,姜籬飛快地看了一眼攔路的婦人。
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神色哀戚。
她身邊帶著一雙兒女,男孩稍大一些,有個七八歲,臉上夾著憤怒,女童還是尚不明事的年紀,娘就做啥就做啥,呆萌地學著娘親動作比劃。
姜籬環顧四周,見村民聚集,應就是她要來的地方了,吩咐了聲停轎,她要現場辦公。
村民知道,石門縣來了位女縣令,可沒想到居然是她親自過問此事,一時間都看呆了眼。
「這就是咱縣的女縣令?女子穿上官袍,也很好看捏!」
「長得是白凈,就是瘦了些啊。」
「瘦什麼瘦?這是大官,你以為是你養的那兩隻豬仔啊?還瘦啊胖的啊!」
在這些啼笑皆非的議論聲中,里正艱難撥開人群迎了上來。
因著里正讓人去報官這件事,就知道他是個心腸好的,姜籬看他圓正的臉龐都感覺親切三分。
「草民龍家村裡正龍小弟叩見縣令大人。」龍里正說著就要跪下去。
姜籬趕忙上前,虛扶一把,「不必如此,處理正事。」
說罷,往路邊一塊大石頭上坐去,例行公事問那婦人,「你為何擋官轎?」
婦人立馬哭哭啼啼道,「大人,民婦苦啊,隔壁寡婦李氏,守寡五載,如今肚子都顯形了,村裡人都笑話,說那姦夫是我家男人,我和孩子整日受那些煎熬嘲笑,實在是活不下去了……」
里正在旁,抱腕拱手道,「大人,此婦姓陳,她說的李氏是外來女,嫁我村村民龍大牛為妻,大牛六年前從軍去了,在前線不幸戰亡,李氏就成了寡婦,如今跟著公婆生活已有五載。」
姜籬心底嘆息,這跟昨日徐氏的身世倒有些像,但也可能是她見到的悲歡離合太少了,寡婦誰不是這麼過來的呢?
她調整了一下坐姿,繼續聽下去。
「陳氏夫家姓鄭,鄭大山,是村裡的獵戶,兩家人一牆之隔,雞犬相聞,大山是個熱心腸的,平日里狩獵所得,有多的都會分給村民,自然也會照顧隔壁大牛家……」
里正說到這,飛快挑眼看了一下姜籬平靜的臉色,才試探著說道,「大人容草民說句不該說的話,咱村人都覺著,李氏若跟大山真有那些事,就讓大山納了做妾不就得了嘛,
咱們是真沒想逼李氏沉塘,只是陳氏妒婦心理,受不了那些流言蜚語,帶著一雙兒女跪倒我家門前,非逼著草民把李氏沉塘,否則她就帶一雙兒女跳河,草民實在左右為難,只能遣人去報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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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里正叫人去報官,是怕鄭大山真跟李氏有情,把李氏沉塘了,大山記恨他,以後不送野味上門是吧?
姜籬對里正的好感度唰拉一下掉了一大截。
她欲言又止,告訴自己處理正事要緊,那些什麼自私的想法,還有該不該做妾,該不該嫉妒之事,不能拿來大做文章。
「鄭大山何在?」
姜籬清冷話音落下,衙役就帶著一高大的漢子到了三米開外。
漢子跪地磕頭,「草民鄭大山叩見縣令大人。」
姜籬隨意瞟了他一眼,緊接著又認真地看了他一眼。
身形高壯魁梧,陽剛身板幾乎將一身布衣穿成了緊身衣,可見那一身糾結的肌肉有多讓人垂涎,生得還好,濃眉大眼,十分俊朗,是個一眼大帥哥。
這般長相的男子,但凡他心術不正,就會有很多不諳世事的年輕姑娘上當受騙。
姜籬開了摺扇,搖兩搖,神情平和的問,「你妻陳氏控告你與隔壁李氏關係曖昧,風言風語令她日夜煎熬,求到里正家以死相逼,要李氏沉塘才能了結,一條鮮活的生命要因你夫妻不和枉送性命,你對此事,是什麼態度?」
鄭大山怒瞪了一眼陳氏,氣惱道,「草民跟李氏清清白白,草民與龍大牛是發小兄弟,怎會做出勾搭嫂子的腌臢事?那些流言蜚語,是村民強加到草民身上的,草民冤枉,李氏也冤枉,求大人明察!」
姜籬目光轉向陳氏,看她神色是愈加羞憤,不顧縣令在此,就急不可耐跟鄭大山爭吵起來。
「你還替她求情?難怪村裡說你們勾搭成奸呢……」
「你閉嘴,大牛是烈士,他的父母媳婦應該得到尊重,而你卻要逼死李氏,你讓大龍泉下有知如何能心安,你究竟要鬧到什麼時候去?」
陳氏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男人,「你你你,你居然為了她吼我?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為何他們不說李氏和別人,就非說你?」
「是誰?是誰跟你說的這些話,你叫他出來,我與他當面對質!」鄭大山也不甘示弱道。
怒目掃視吃瓜村民,想看看誰心虛,就逮誰出來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