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流言蜚語
回到李家坪天色都暗了。
還沒走到姥爺家,蘇煙遠遠的就看到大門口被一群女人堵著,她眉心一癟,不好的預感頓時用上心頭。
「娘,咱們走快點。」她催促道。
李娟也看到了家裡的情況,臉色浮現幾分窘迫。
「李叔,聽說娟子離婚帶著孩子回娘家了,這事是不是真的?」
「這還用問嗎?我可是親耳聽到蘇家村的人說的,聽說就因為蘇煙上大學的事才離的哩,老蘇家連孩子都不要了。」
「李叔,這事兒你就辦的不厚道了,娟子離婚,你應該勸她回去啊,怎麼能把留在家裡呢?」
「我女兒,我的外孫子女,我想留就留,跟你們有什麼關係啊?」李姥姥憤怒的反駁。
「話可是這麼說的,這年頭離婚不是光彩的事,外頭的人肯定認為是娟子不好才被夫家唾棄,她要離就離,回來李家坪算怎麼回事?咱們村子里還有那麼多沒出嫁的姑娘,要是因為這事被影響了怎麼辦?到時候我們賴在誰的頭上?」
婦人言語犀利,每句話捏著大家的七寸說。
李姥爺不會吵架,李姥姥一張嘴哪論得過七八張嘴,只能抱著孩子氣得眼眶通紅的站在那裡。
兩位彎了脊背的老人看著很是無助。
「哪條規定說離了婚的女人就不能回娘家了?」蘇煙揚聲質問:「這是我姥爺家,難不成回來還得經過你們同意?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吧?」
眾人聞聲望去。
蘇煙沉著臉撞開堵在大門口的人走進院子,放下手裡的東西,她擼起袖子,插著腰怒視剛才最咄咄逼人的婦人,「我記得你是村尾的劉寡婦吧?我還記得你有一個兒子,你哪來的女兒?叫的最大聲的是你,沒有女兒的是你,你這樣我就有理由到公安那舉報你故意鬧事,立案成功你就得在牢里蹲一星期的啊!」
蘇煙氣勢十足,又有理有據的,眾人都有點打怵。
本來這件事鬧的就不合理,是劉寡婦找到他們,說李娟離婚對他們家的女娃娃有多大影響,他們這才跟著上門找茬了。
眼下蘇煙這副模樣,可不是像開玩笑的。
李娟這會也沒那麼害怕了,她瞪向劉寡婦,毫不猶豫揭開她的遮羞布,「你不就是記恨我大哥當時沒相看上你這事嗎?找人當槍使,也就這幾個小媳婦單純被你騙了!一把年紀了還算計這些東西,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結婚到現在還在惦記我大哥呢!」
這話一出,在場的小媳婦都一陣嘩然,看劉寡婦的眼神都戴上了有色眼鏡。
劉寡婦臉色難看至極,指著李娟羞憤道:「你這個二手貨在胡說八道什麼?沒有的事!大家不要聽她胡說啊,我可是為李家坪的女娃考慮的啊!」
蘇煙呵呵冷笑,「按你這麼說,村裡的人都得跪下來謝謝你咯?比餅大的臉,我還是第一次見呢。」
「你!」
「鬧什麼鬧什麼?」
一道嚴肅夾著煩躁的聲音傳來。
眾人看到來人,臉色猛地一變。
劉寡婦眼裡閃過心虛,訕訕道:「林嬸子……」
林嬸子,就是李家坪大隊長媳婦林秀麗,五十來歲的年紀。
林秀麗是個知識分子,性格清冷不近人情,為人處世公平,在村子里頗有威望,就是脾氣不太好,村裡的女人都挺怕她的。
蘇煙見過她,哦不,準確說是原主。
「林嬸您好,我是蘇煙。」蘇煙先發制人的開口:「是這樣的,這位劉嬸帶人到我姥爺家聚眾鬧事,想攆走我們,正好您來了,我想問問,村子里有不讓離了婚的女兒回娘家的規定嗎?如果有,那我現在就帶著我娘我弟走,絕對不讓大家為難。」
蘇煙目光真摯的看著林秀麗,態度也十分好。
林秀麗打量了一眼她,臉色緩和了幾分,說道:「沒有這一說,你們安心住下。」
說完林秀麗瞪向劉寡婦,嚴厲開口:「又是你,怎麼回回都是你?你要是嫌李家坪容不下你,那就滾回牛家村,免得三天兩頭給我找事!」
這劉寡婦就是個慣犯,看誰不順眼就鬧,偏偏屢教不改,林秀麗真是忍不住了。
劉寡婦對林秀麗那是又恨又怕,她覺得自己被針對了,心裡的委屈無限放大,不服氣道:「你不是很會為大家考慮的嗎?現在李娟這個破爛貨回來,影響到了村裡的風氣,你居然還包庇他們,反倒罵我這個為村裡考慮的人,這一點都不公平!」
蘇煙:「……」
林秀麗:「……」
這腦迴路,律師來了都說6。
不管怎麼樣,劉寡婦都是理虧的,她明擺著就是找蘇煙姥爺家的麻煩。
林秀麗捏了捏發脹的眉心,冷笑道:「不服就去舉報我,我看看有幾個人信你。現在滾回你家去,再鬧我就叫公安來了。」
劉寡婦也只敢嘴上說說,聽到公安倆字頓時連屁都不敢放,恨恨剜了眼蘇煙才灰溜溜走了。
其餘人見狀都紛紛尷尬的離開,心裡都把劉寡婦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這事家裡肯定會知道,他們回去就得被婆婆男人罵死!
院子里很快就恢復了清凈。
蘇煙看向林秀麗,笑眯眯道:「謝謝林嬸兒幫忙。」
伸手不打笑臉人,林秀麗面對蘇煙都有點板不起臉,輕咳一聲道:「公平辦事而已,這個劉寡婦心胸狹隘,估計還會找你們麻煩,要是有啥事就去大隊長家找我,不早了,我先走了。」
話音還沒落,林秀麗就一溜煙走沒了。
蘇煙……嗯,這速度一點都不像五十多歲的老太太。
關上院子門,氣氛不咋好。
李娟的坐在椅子上抹淚,「爹娘,都是我給你們帶來的麻煩,我不孝順!」
李姥姥兩眼一翻,沒好氣道:「糊塗!隊長媳婦都沒說啥,你怎麼就被那殺千刀的劉寡婦影響到了?瞧你這窩囊的樣子!」
她是真不在意娟子離婚,相反還很高興。
兒子死了,女兒能帶著外孫脫離苦海回娘家,換作之前,李姥姥做夢都不敢這麼想。
就算是剛才那樣的情形,她也絕對不會趕走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