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警告
夏澤第一場考試地點是在附近的一所中學。幾人去的不晚,但學校門口已經停滿了車,連兩邊的馬路都快要停不下了。眾人見縫插針的停好了車,還有點時間,夏澤不想進去太早,陪著池以衡留在了車上。
沈曦幾個很快聚了過來,紛紛抓緊時間給夏澤打氣。除了加油,不要緊張等萬金油建議,他們還關心了夏澤上到喝水下到上廁所等種種問題。一眾人除了老k鬍子拉碴看不清臉走的是滄桑男的路線外,其餘幾人站在車前雖是風格各異但無一不是相貌俊朗氣場十足,很是吸引著周圍家長和考生們的注意。夏澤被他們圍在中間,雖然覺得大庭廣眾之下被這樣當做小孩子對待頗覺尷尬,但心裡卻是熨帖無比,嘴角一直無意識的上翹著。
等他們把能想到的問題全部問了一遍之後,老k還一心記掛著他訂做的橫幅,提議幾個人拉著橫幅在校門口拍個照當做留念。做都做了,總是要發揮一點作用的嘛,這是老k的原話。
夏澤心中大叫不好,再不肯多留拎著筆袋匆匆的和他們揮了揮手,飛快的跑進了學校。從他的背影看去,頗有點落荒而逃的架勢。
一眾人不由得低低笑了起來。老k不死心,繼續攛掇著,「夏小澤不在了,我們來拍怎麼樣?」
他的視線落在了方洛維的身上,顯然是覺得方洛維是最容易心軟的一個,而且方洛維還自帶買一送一效果,只要他答應了,墨正根本不是問題。
方洛維今天能來也是碰巧。劇組和他搭戲的演員請了假,剩下他一個人沒法拍。導演乾脆把這段戲挪到了後面,讓方洛維也休息兩天。這段時間方洛維拍戲可謂是辛苦,天天吊威亞不說,還得在不拍戲的間隙跟著武術指導練習一些打戲,吃足了苦頭。他又不肯用替身,每天晚上回到住宿的賓館,脫了衣服身上總是青青紫紫。導演把他的用功看在眼裡,對方洛維這種有後台又肯上進的演員自然喜歡,平時也就十分照顧著方洛維。
方洛維被老k看的無奈,只能點了點頭。反正他為了避免被人認出來,自下了車就一直帶著墨鏡,老k想要拍照就拍吧,露臉的也不是他。他一點頭,墨正立刻旗幟鮮明的表明了對老k的支持。
當初方洛維進了劇組,墨正也頂著製片人的名義跟了進去。好在他懂得分寸,只是圍著方洛維轉,並不會對電影的拍攝指手畫腳。這半個月以來,許是兩人朝夕相處的緣故,方洛維和墨正之間也少了一分之前的客套,多了一些親近。方洛維不得不承認,墨正真的是一個很容易討人喜歡的人,他一直堅定的心也似乎隱隱有了動搖。現今方洛維被放了假,墨正很快也跟著給自己放了假,一路追著方洛維的腳步。
三比三
池以衡無語,沈曦壞笑,李明軒向來是縱容著沈曦,眼見大家默認了他的提議,老k興緻勃勃的從後備箱找出了他特意訂做的橫幅。初一打開,幾個巨大的燙金字體「夏澤加油,夏澤必勝」就差點晃花了眾人的眼。
周圍有家長看到,善意的沖著他們笑了起來。這邊的動靜很快引起了附近家長的注意,越來越多的人看向了這裡。
人群中,夏源一身黑衣正尋找著夏澤的身影。他和夏澤的班主任一直有聯繫,第一時間查到了夏澤的考試地點。夏源隱隱能感覺到夏澤不想見他,他不知道夏澤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人群一側的動靜越來越大,夏源隨意的瞟了一眼,透過縫隙,燙金的夏澤二字深深的印在了他的眼裡。夏源毫不猶豫的推開人群走了過去。
離得近了,他一眼看到了池以衡。池以衡身邊的幾人夏源只認識一個墨正,其他的都是陌生的臉孔。夏源的視線掃了一圈,沒有找到夏澤的身影。心中說不出是失望還是什麼滋味,夏源目光沉沉的盯著池以衡的方向。
最先注意到夏源的是沈曦,他疑惑的看了夏源一眼,問了身邊的墨正一句,「那個人是誰?以衡的朋友?」
墨正順著沈曦的視線看去,頓時愣了一下,「夏源,他怎麼來了?」
「夏源?是夏澤的哥哥?」兩人的名字太過相似,沈曦立刻聯繫起來。
墨正點點頭,走了幾步提醒了一聲正和老k說著什麼的池以衡。池以衡轉頭就看到了夏源。一段時間沒見,夏源瘦了挺多。原先身上那種溫文爾雅的書卷氣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籠罩全身的陰鬱。
隔著人群,兩人視線相對。池以衡神色冷冽,眼神像刀子一樣落在了夏源的身上。夏源不說話也不走,徑直站在那裡,視線一直在周圍掃來掃去。
池以衡沉著臉迎向了他,「你來做什麼?」
夏源垂著眼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了一句,「小澤呢?已經進去了?」
「我記得我警告過你,不要再出現在小澤身邊?」池以衡冷聲道。
夏源抬頭,一臉無懼,「你想怎麼樣?在這裡和我打一場?」
兩人的對話都壓著聲音,但只看神色也猜得出來他們的交談並不愉快。
池以衡的臉上微微露出了一絲厭惡,冷笑起來,「你是覺得我不敢打你,還是覺得我不敢把你的那堆爛事宣揚出來。夏志成的私生子,精神病的母親,對小澤齷齪的心思,你覺得小澤會想聽哪個?」
「你敢!」夏源又驚又怒,「你就不怕小澤知道你對他的心思?」
池以衡冷眼看著他,「你盡可以去找小澤說。你以為我是你,連坦白承認喜歡一個人的勇氣都沒有。你也不要在我面前做出一副對小澤情深意重的樣子,你根本不愛小澤,你也不配愛小澤。曹曉梅曹醫生你有印象吧?海城最好的心理醫生,你在她那裡做了五年的治療,你還記得你對她說過什麼?」
池以衡的話讓夏源神色驟變,「你知道什麼?」
池以衡頂著夏源驚疑的視線冷笑起來,「你做過什麼你自己知道。這些年你圍在小澤身邊,你以為是什麼?守護?贖罪?你口口聲聲守護著小澤長大,你是在守護嗎?你不過是為他營造了一個虛假的環境,編織了一堆謊言讓他活在虛幻中,一直看不清現實。韓玲對他的敵意你沒有感覺嗎?你做了什麼?你什麼都沒做。韓玲瘋狂到陷害小澤感染艾滋,你以為是誰縱容的?夏志成?根本就是你。你還敢說你愛小澤,你有什麼資格愛他。你不過是自私的把小澤當做一個工具,一個能讓你心安理得,自以為得到救贖的工具。
「你胡說!」夏源憤怒道。
「我胡說?」池以衡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眼神輕蔑,「夏源你醒醒吧。你根本不愛小澤。你愛的只是將韓玲對你的變態控制欲轉移到小澤身上的滿足感。你愛的只是守在小澤身邊自以為得到的可笑贖罪感。你對小澤說愛簡直是玷污了愛這個字。」
「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出現在小澤身邊。相信我,後果不是你想看到的。」池以衡說完轉頭就走,留下夏源一個人站在那裡失魂落魄,半晌才像一個牽線木偶一樣手腳僵硬的推開人群離開了這裡。
池以衡的這些話就像是一個鎚子一樣重重的將夏源砸在了地上。他不想承認池以衡的這些話,但腦子裡總是有一個聲音不停在問,是真的嗎?他的愛對夏澤是玷污嗎?
夏源不知道他是如何開車回到了韓玲那裡。他茫然的將車停在了樓下,抬頭看著韓玲所在的房間。據他上次去找夏志成已經過了好幾天了。夏志成雖然一再表示要送韓玲去檢查,可每次韓玲都鬧騰的厲害,檢查的事也就一直拖了下來。他天天聽著韓玲在屋裡咒罵夏澤,咒罵池欣雲,咒罵奶奶。他不願意聽,卻阻止不了韓玲。他想著他看著韓玲,不讓韓玲去找夏澤的麻煩就是對夏澤的保護,原來這也是一種縱容嗎?
夏源閉上眼,夏澤的樣子出現在了腦海。他思及池以衡提起夏澤時的口吻,心中湧出的是深深的嫉妒還有一種難言的悲哀。痛苦化為了鞭子,緊緊的纏繞在了他的心上,勒的他心口一陣陣的疼。他想,他恐怕是真的失去夏澤了。
夏源木然的搓了搓臉,神不守舍的鎖了車,進了樓摁下了樓層的電梯。他不知道能去哪裡,似乎只能回到韓玲這裡。電梯的數字一層層的跳著,很快停了下來。然而,沒等他邁出電梯,他就聽到了韓玲尖利的吵架聲,混雜著養母柳佳的聲音。
隔著一道門,韓玲憤怒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夏源是我兒子,他的事不用你管。」
相比韓玲的瘋狂,柳佳顯然冷靜的多。
「當年的事誰是誰非我不跟你爭,不管你再怎麼鬧,戶口本上夏源是我兒子,這是永遠改變不了的事實。作為夏源的母親,我有資格了解夏源出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如果是三弟要送你出國休養,而你執意要夏源陪著的話,那麼很抱歉,我不會讓我兒子出國的。」
「誰說我要出國休養?」韓玲尖銳的反駁道。
柳佳皺皺眉,「你不出國更好,我不希望夏源離我太遠。這些年我一直沒攔著你親近夏源,不是我覺得愧疚,而是作為母親我理解你,也同情你。我對夏源如何,你自己看得到。當年要不是我,夏源恐怕一出生就要餓死了。我辛辛苦苦養夏源這大,不想夏源毀在你手裡。」
「夏源是我兒子,我怎麼捨得害他。」
柳佳對韓玲的話不置可否,淡淡道:「我和志飛雖然不像三弟一樣仕途高升,但也算工作體面,清清白白。夏源是做我們的兒子好,還是頂著三弟私生子的名頭,再有一個精神不正常的媽好,你自己知道。你要是真為了夏源好,就放開他,他在你這裡住的夠久了,也該回家了。」
「對了。」柳佳趕在韓玲發瘋前換了一個話題,「周含清恐怕是知道你的存在了。這段時間石南路的工程進展十分不順,總是有人來搗亂,我懷疑是周含清找的人。這個項目我們預計是要虧了,提前和你說一聲。」
只要不涉及夏源,韓玲的情緒還算正常。「什麼叫預計是要虧了?」
「具體項目的事你可以問三弟,我說了你也未必信。」柳佳輕描淡寫道。
「那是三千萬,你一句虧了就虧了?」韓玲怨憤的看向了柳佳。
柳佳還是那句話,「我說了你也不信,你最好還是問問三弟。這個項目做完后,我準備解散了公司。我這些年給夏源攢的錢也夠了,今後無論他想幹什麼,起碼都可以衣食無憂。」
柳佳說完沒有再看韓玲的表情,轉身走到門口拉開了門。
門外,夏源低著頭站在那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