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有勞先生
戚夫人見狀盈一抹笑意對如意溫和道:「怎會?本宮在思索如何救下子騰。」
如意一怔,隨後沉默不語,像是在思考什麼。再抬眸的時候,如意眼底的光芒皆已消失不見,平靜地問出一句:
「可是皇后不肯原諒子騰?駁回了樂姐姐的求情?」
戚夫人看一眼如意,眼底的糾結一閃而過,良久:「此事本宮亦不清楚,如意先回宮中溫習功課,待本宮調查清楚了再告知如意,可好?」
如意恭敬地應了聲是,隨即起身準備告退,在行至宮門口之際,不禁回過頭來:「母親受累了,如意一定聽先生話,日後做一個英明的,人。」
戚夫人聞言心中微動,於是溫和地點了點頭。
如意走後,佩蘭試探性地看向戚夫人:「廷尉寺怎得突然介入了?」
戚夫人不語,似有所思。
「夫人先前送了禮,皇后也收下了,加上還有公主求情,怎麼說也該放人了才是。」若華神情略有些激動道:
「怎會叫廷尉寺突然將人給帶走了?」
戚夫人看一眼若華,淡淡道:「周玉是呂澤引薦的人,他能從暴室將子騰帶走,自然是皇后的意思。」
「可夫人先前在永寧宮的時候,皇后對子騰的態度明顯有了動搖。」佩蘭說著看向戚夫人:
「而且有夏衛尉誘導在前,子騰交代在後,皇后怎麼說也該慎重考慮一下,怎會突然就改變主意了?」
「因為公主。」戚夫人推開棋盤起身:「她對子騰的態度決定了皇后的判斷。」說著戚夫人看向若華:
「公主眼下如何?」
若華一愣,似是想到了什麼:「奴婢先前打聽得知,說是公主傷病未愈,月內不得出宮。」
「那便是被禁足了。」戚夫人面色無波道:
「如意的介入動搖了皇后的初衷,從而對子騰起了殺心。」
若華聽得怔住,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佩蘭看著戚夫人,良久:「需不需要奴婢找人暗中救齣子騰?」
「怎麼救?」戚夫人掃一眼佩蘭。
「劫獄。」佩蘭眼底透出自信:「只要不在宮裡,一切都好辦。」
「你覺得皇後為何要將人送去廷尉寺?」戚夫人眸色清冷地看向佩蘭:
「連你都知道宮裡不好動手,皇后又豈會不知?」
佩蘭一窒,略做思索后,眸子瞬間暗了下來。
室內一時陷入沉寂,戚夫人將目光投向窗外迎風搖擺的棗樹,思緒亦跟著搖擺不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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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宮的一隅,如意手握一截細枝蹲坐於地,四周書架林立,捲軸和竹簡靜靜地擺放,墨香與古木的氣息交織。
如意輕撫著手中的細枝,目光卻遊離於物外,隱含著一抹難以覺察的憂愁。
一陣微風拂過,捲起幾片落葉,輕盈地穿過書架,悄然落在如意的衣襟之上。
如意本欲揮手驅散這不經意的打擾,卻在抬眼間,瞥見一抹衣袂隨風輕揚,掠過他的視線。
如意驀地抬頭,驚愕地喚出一聲:
「先生?」
張良展一抹笑意,目光溫潤如水,隨後輕提衣擺,從容而緩地在如意身邊坐下:
「殿下在想什麼?」
如意聞言,眸色再次黯淡下來:「子騰被移交給了廷尉寺。」
「殿下在擔心子騰?」
如意點頭:「子騰、子丑與如意在定陶相識,並一直陪伴左右,如意視二人為知己。」如意說著稍稍平復了情緒繼續道:
「此番事件原是樂姐姐玩笑在先,子騰並無冒犯之心。而且眼下樂姐姐已然無恙,並親證子騰無錯,皇後為何就不能化干戈為玉帛,將恩怨一筆勾銷呢?」
張良微微一笑:「殿下以為子騰無過?」
如意凝眸,疑雲滿面:「先生何出此言?」
「若殿下有所失,為臣者當何以處之?」
「自當竭忠盡智,直言以諫,匡正學生之失。」如意一正顏色道。
「若臣子見殿下之失而不諫言,反而助長其勢,又是何等行徑?」張良語氣溫文爾雅,卻字字珠璣。
如意蹙額,若有所思:「此乃失職,背君之恩。」
「殿下明察。」張良撿起如意掉落在地的樹枝遞給如意溫和道:
「子騰面對公主之戲,雖無犯意,卻未加勸阻,任其自然,怎可謂之無過?」
如意接過樹枝,沉默不語,良久:
「子騰或未及深思,未能及時勸阻,是子騰之過。
但樂姐姐眼下已無恙,且親證子騰無惡意,如意以為子騰之過雖不可免,其情亦可憫。」
張良聞言,微微頷首,語帶深意道:「殿下所言甚是,子騰之過,雖不可掩,然其情亦可憫。
治國之道,在於洞察細微,法度須嚴,而仁心亦不可或缺。」
如意聞言眸色驟亮:「所以先生之意,亦認為子騰雖有過,卻非罪大惡極?」
張良緩緩頷首,眼底一片清明:「子騰之失,在於未能及時匡正,其心未必有惡意。
然則,若因其無心之失而寬宥,又何以儆效尤,維護朝綱?」
如意眸色一震,看向張良的目光透出遲疑之色。
張良卻是溫和一笑:「故而,雖不宜嚴懲,亦不可不教而釋之。」
如意聞言心中大動:「依先生之見,子騰之事,當如何處置,方為妥當?」
「宜以教化為主,稍加懲戒,使之銘記教訓,日後方能慎言謹行。」
如意眉宇驟然舒展:「先生所言甚是,如意受教了。」
張良笑而不語。
「只是眼下子騰已經被移交廷尉寺,如意擔心廷尉寺濫用刑法,逼迫子騰招供。」
「殿下以為廷尉寺能一手遮天?」張良拂去衣上的落葉看向如意。
如意愣住,思索片刻后:「倘若皇后授意,父皇又不在宮中,掩人耳目亦非難事。」
「子騰乃皇上親封之武教郎,若要定罪,依律須經丞相、御史大夫和廷尉派員進行會審,最終上奏皇上,由皇帝裁定,而非廷尉寺一家之言。」
如意聞言眸光一轉,隨即起身對著張良俯身一拜:「那便有勞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