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第225章 夢中見神,母教大祭
第225章夢中見神,母教大祭
「昨夜安然入睡,但不知怎的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見我走出客棧,在這城中閑逛…」
「而後一尊偉岸身影突兀顯現,立於九天之上,看不清具體樣貌,但那超凡脫俗且高高在上的氣息卻是令人印象深刻。」
「我還看見,萬民山呼朝拜,鬼神臣服,那身影只傲然佇立,卻不曾有什麼動作,宛若神祇。」
見江岳停留,甲寅想了想,緩緩將自己所記夢中見聞說出。
「我倒是不曾入夢。」
一旁的苗星宇神色古怪,扭頭開口說道。
「我也一夜無夢,安睡了一整晚。」
「聽這描述,這可不是什麼簡單的夢,我們又身處這麗州地界…」
「莫不是那位存在盯上了我們?」
江岳也同樣表情微動,腦海中閃過許多思緒。
一般而言,夢境都是虛無縹緲的,日有所見夜方有所夢。
但那是對於普通人而言,而修士又或強大妖魔,自有手段操控他人夢境。
江岳就曾在夢中見過一虎妖,不過以它的實力,還不足以對當時的江岳有所影響,甚至還在夢裡被江岳暴揍了一頓。
可如今這場夢,若是由那位操控著的話…
自己這一行人可沒什麼抵抗力啊。
江岳與苗星宇還好,以他們的實力,大不了數十日不眠,影響也不大。
但甲寅雖有神道法令加護,但畢竟肉身孱弱,睡眠還是必須的。
「此次夢境,或許是祂傳來的提醒,示意已經發現我們,只是還不知其釋放了什麼信號,是友善還是有他意。」
「不過若是這樣,昨夜我與苗星宇為何未見此夢呢…」
身處此地,江岳自然不覺得這只是一個巧合,不得不往其他方向去想。
但只有甲寅一人入夢,或許是事出有因。
難道是因為雲夢珠?
對方的手段,還真就未必能滲透到雲夢珠內,畢竟其位階雖略遜於神印,但也算是當世至寶了。
況且,縱使那可能存在的無生老母確已證得仙神,可祂的信徒手段可未必高過雲夢珠。
天下已無仙神,母教建立根基雖並非虛無縹緲的傳說,但所信奉的那一位,的確已經許久未現世了。
「倒是不必擔心這種級別的存在對我們直接出手…最多就是要擔憂其信眾而已。」
江岳翻身上馬,不再往這個方向多想。
此時天才剛蒙蒙亮,街邊還沒有什麼行人,很是冷清。
韁繩在握,兩人輕輕策動蛟馬,蹄聲陣陣。
眼前的場景與剛入城時的喧鬧形成了強烈的反差,除了馬蹄聲外竟靜的沒有半點聲響,將氣氛烘托的很是詭譎。
「莫不是此間風氣如此,沒人早起…」
「但好歹也是座大城,怎會是這般死寂。」
倒不是江岳多想,只是眼前這場景太過反常,與他在別處所見相差甚遠。
一旁騎著赤蛟馬的甲寅也只覺奇怪,待到又行進過一個街道,她瞳孔一縮,驚呼一聲:「我見過這個場景!」
「和夢裡一模一樣,只是當時未騎著蛟馬,就是這條街道!」
「我當時渾渾噩噩,身體像不受控制般只向前走著,而後便看見了…」
說著,她抬起頭努力看向遠方,眼中駭意未消,繼續道:「我們是不是需換個方位出城?」
「來不及了。」
苗星宇搖了搖頭,手中赤霄已然出鞘,整個人如同銳利長劍般蓄勢待發。
只見那街道盡頭,終於出現了人影。
一群人烏泱泱走在街邊,速度並不快,幾乎像是蠕動一般,人群中男女老少皆有,身穿錦衣者與麻布衣衫者混為一列,不斷想著一個方位走去。
如細細看去,會發現那些人眼神空洞而又獃滯,臉龐在那一縷黯淡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有些蒼白泛青,嘴唇機械般地蠕動著,念念有詞,卻聽不清具體言語,只有一片嗡嗡聲在空氣中不斷回蕩著。
若只有一人如此,或許只是犯了癔症,倒不算出奇。
可若是成百上千,甚至數萬人皆如此呢?那街邊長隊如龍,密密麻麻,根本望不見盡頭,其中民眾全是同樣的神態,看的江岳一陣心驚。
「怕不是闖進了某種詭異的儀式…」
「咦?」
江岳輕拉韁繩,卻見一旁的赤蛟馬還未停止腳步,連忙上前將其一手控制住,果然,甲寅的雙目也逐漸變得空洞起來。
「停!」
見狀,江岳連忙怒喝一聲,其聲如洪鐘大呂,震耳發聵,眉心神眼的神通也隨之使出。
果不其然,在這一聲大喝下,甲寅雙目再度清明,只是對自己的行為有些不解。
「我剛剛…睡過去了?」
控制住韁繩,江岳又扭頭望去,卻見那成百上千人似乎聽到了他的聲響,齊齊向這邊望來。
但也僅是看了一眼,這支隊伍便沒了接下來的動作,如行屍走肉般停留在原地打轉著。
一名老者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掙扎,喉嚨里發出嘶嘶的低吟,像是被觸怒的蛇。
周圍的人群也突然像是被觸了逆鱗,紛紛齊齊看向江岳,眼神中充斥著仇恨之意。
眉心神眼有破法之能,但想要讓這麼多人擺脫控制,一時間卻有些力有未逮了。
「果然是中了什麼邪法。」
江岳眉頭緊蹙,心中更是確信眼前情況不對,連忙準備調轉馬頭。
但回身望去,身後的街道不知何時也已被擠滿,一眼望去全是那些奇怪的人群。
「人太多了。」
苗星宇執劍而立,卻是久久沒有出手,眼前那些人的動作在他看來緩慢無比,行進時也是破綻百出。
但…
人太多了,指的不是因人多不能力敵,而是實有些於心不忍。
那抱著孩童的婦女,形容枯槁的老者,還有正張牙舞爪衝過來的瘦弱少年…
畢竟還是巡天司之人,他又怎忍心在這種情況下全力出手。
「無妨,這些人並非敵人。」
江岳有些惱火,但並未在此時發作,將血海中縛妖索祭出,向身後一扔,頓時將行進的人牆阻擋住。「並非針對我們三人出手,而是…對異類出手而已。」
「只需讓自己成為同類,應當就能無恙。」
他剛剛有觀察過,甲寅雙目失神,將要靠近那隊伍之時,其餘人是沒有任何反應的。
所以,只需不被感知到「異常行為」,這些人也便不會阻撓。
說著,江岳心神放空,只循著本能,緩步走入隊伍之中。
那原先張牙舞爪的人群頓時為之一滯,而後竟再次轉頭,向著原先的方向走去。
果然!
偽裝出這副模樣,倒也不是一件難事,畢竟有心算無心,又怎會被發現。
苗星宇和甲寅見狀,也同樣緩步走來,將心中敵意收起。
這支隊伍並非漫無目的,行進速度雖慢,但終究是有著明確目的地,江岳悄悄昂首看去,街道的盡頭竟是那天風城中心的位置。
遠處有一巨大神像傲然佇立,其面容在將要破曉的朦朧中若隱若現,彷彿在窺視者這群怪異的朝拜者。
兩側豎起的破舊旗幟獵獵作響,似是有什麼東西在暗處低語,那風又順著人群呼嘯而過,像是無數冤魂在哀嚎著。
而人群依舊仿若未聞,依舊沉浸在這神聖的朝拜儀式當中,不斷向前走著。
不多時,已有數百人走近神像處,恭敬跪伏在地,眼神依然空洞,但卻透露著一股怪異的虔誠之意。
江岳隱約聽到一陣「咚咚」的沉悶聲響,似是從那神像方位傳來,彷彿有什麼東西將要破殼而出。
心知有古怪,江岳匯聚心神,避凶趨吉,但久久未得到一個明確的結果。
吉凶未卜,又是這樣。
這倒並非是避凶趨吉之能失效,只是說明當下所遇之事較為特殊,是吉是凶還需看個人選擇。
畢竟,這能力本就並非預知,更何況未來並非確定,接下來所做之事方能真正決定吉凶。
至少不是什麼明確的大凶之兆…
如今這般結果,倒也說明危險不大,江岳也算放下心來,卻見遠處有數十道身影正不斷奔來。
那些身影與這人群倒是完全不一樣,速度極快,沿著石板路不斷折躍,皆攜著獸皮縫製的革囊。
對方倒是沒有注意到隊伍中的三人,迅速越過人群,來到那神像處后,為首之人將手中革囊高高舉起,開口道:「聖母庇佑,昨夜斬妖七頭!」
「供品已備齊,當啟本月大祭。」
說著,他將囊中妖血盡皆撒向祭槽,周圍眾人也同樣如此,做完這些動作后,他扭頭望向正不斷行進而來的眾人。
「母神庇佑…」
男子輕輕念著,而後伸手虛點,選中幾個人,很快便有人上前將其拉出人群,帶到祭台前。
人祭?
看著眼前的場景,甲寅一陣心驚,但也心知絕不能在此時暴露,只能將目光移向他處,不敢再看,以防心神震動。
「又是這一處么…可我怎麼記得,他們不興人祭?」
「否則又怎會在百姓之間聲望這麼高…」
江岳眯起眼睛,早已做好了應對準備,那些人的身份幾乎都不用細想,顯然是母教之人。
至於雙方實力對比,他也早已想過。
大概估算之下,逃出去應當不難。
吉凶未定,只看選擇…
江岳並非什麼天生聖人,心懷慈悲,但一路走來,卻也見不得這種事在自己眼前發生。
卻見那被拉上祭台的幾人依舊跪伏在地,不敢直視神像。
其中一名老者身形佝僂,每一次叩拜時關節都會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呀聲,像是身體隨時都有可能散架,可他動作卻未停過,依舊不斷拜著。
還有一婦人牽著孩子,眼神木然,身體僵硬,不斷拉著自己的孩子一同叩首。
旭日漸漸升起,陽光終於艱難穿破陰霾,灑落在那尊高高在上的神像上。
「聖母庇佑!」
那男子的面容依舊看不清,只見他虔誠地捧起祭槽中剛剛倒入的鮮血,動作輕柔,生怕漏了一滴。
隨後,他將老者的頭靠在其腰間,將鮮血以手喂服,雖其吞咽速度很慢,但男子卻是沒有半點不耐煩。
「賜你強身健體,刀槍不入。」
只見那老者眼神不再空洞,反而是多出一抹渴望,彷彿是正享用著什麼美味佳肴般,不斷吞咽著掌中鮮血。
這還不夠,待到那鮮血只剩下些許時,老者連忙抓住那對手掌,貪婪舔舐著。
而後,他佝僂的身形逐漸膨脹,長出一身健碩有力的肌肉,滿是皺紋的面龐也變得嬌嫩如嬰,根本看不出來之前的樣貌。
那粘稠刺鼻的妖血,竟宛若神葯一般,將他身體幾乎重塑了一遍!「按理說這般孱弱的身軀承不住其中龐大能量才對…」
江岳皺起眉頭,心中暗暗想著。
眼前的場景似乎倒並非人祭,反而是以妖血祭人,雖不知這是何種手段,但倒也算是神奇。
竟能讓一名形容枯槁的老者,瞬間變為壯漢,其肉身幾乎堪比入境武者了。
而到那婦人時,男子動作如常,依舊小心喂著鮮血,只是口中念詞一變。
「賜你容顏久駐,華容不老。」
那婦人身體變化倒是不大,可若是細看,便會察覺出其面容看上去似是年輕了十多歲,很是神異。
「賜你穎悟絕倫,過目不忘。」
那孩童對這儀式還似懂非懂,但在喝了妖血后,竟也自主叩拜起來,虔誠無比。
「聖母庇佑…」
男子望向四周,見槽中妖血還有剩餘,也不浪費,雙手一抖,將其全部抖落。
血如雨下,眾多民眾不爭不搶,而有幸接觸到血滴者皆有變化,整個場景看起來倒是和睦。
只是…
江岳死死盯著台上那男子,久久沒有說出話來。
這儀式倒並非他想的那樣,以人為祭,反而看上去似乎還對人有益。
只是這般手段,有何代價?那男子似有所感,輕輕摘下斗笠,向著江岳所在的方位開口道:「兩位巡查使,別來無恙啊。」
江岳再細看去,發現眼前這人竟有些熟悉,倒不是樣貌,而是其不再掩飾的聲音…
與剛入麗州時,在巡天令中與他們溝通的那人一模一樣!巡天護法,諸令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