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最寶貴的記憶
鮮血揮灑，蒼白的劫光之後是白色的無常職權。
王剛的心口洞開，趙德柱從這個洞口看到了趙進財錯愕的雙眼。
上蒼劫光，是無情的天道劫難，此道劫光斬出，自是身死道消，意識不存，神境與仙境之下斷然沒有存活的可能。
「接著！」
王剛嘴角滲出血液，無力的跪倒在地，將白無常的令牌遞到趙德柱的手中，黑與白的職權交接，兩種迥然不同的力量終於隨著王剛意識的崩潰開始融合。
王剛抬起手，一把抓住了趙德柱眉心虛幻的天道符籙，失去了上蒼劫光的牽引，這塊符籙很輕鬆的就被他徒手捏碎。
失去了約束的趙德柱，思維轟然洞開，種種道妙之聲再起，充斥著他的腦海，虛空生花，眾生喝彩，無常職權一統，各種神妙加身。
此刻，趙德柱的道心停止崩潰，執念轉變，原本的一切都停留在王剛逐漸失去靈識的雙眼中。
「趙德柱，你聽著，你不能死...你還有愛你的爺爺奶奶，這個世界上還有愛你的人，所以你不能死...」
「而我就不一樣了...」王剛自嘲般的笑了笑，輕聲道，「我無牽無掛，孑然一身，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也不想知道他們是誰...」
「如果一定要有人死，那作為無用之人的我，應該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我可以死...」
「狗東西，以後沒有天道符籙束縛，你做事一定要帶上腦子啊...」
「以後做了蠢事，可就沒有借口用了...」
王剛的思維開始倒退，意識開始消散，人生的軌跡開始出現在模糊的視線中。
從記事起，他就是個早熟的人，不，或者說在福利院的所有孩子都是早熟的人。
他生來體質柔弱，所以總是被其他孩子欺負，他沒有什麼自己的玩具，就算有，也會被其他孩子搶走。
他始終一無所有，但好在，每三年，都會有個大哥哥帶著棒棒糖來見他，大哥哥手中的棒棒糖，是世界上最甜的棒棒糖。
這是他一生中最寶貴的記憶。
那時候他總會想，時間過得好慢啊，三年才能見大哥哥一次。
直到到了某個時間，他被學校中的不良少年堵在巷子中辱罵，那個記憶中逐漸模糊的大哥哥再次出現，像是天神一般再次拯救了他。
也是那次見面，給予了他考上江城大學的目標，此後的人生，他看到了希望。
他學會了自強，學會了自愛，學會了用自己的優勢讓自己活下去。
直到他遇到了趙德柱，這個缺了根筋的掃把星。
和趙德柱加入了陰司之後，他看到更為廣闊的世界，也在陰司認識到了許多友好的人。
無所不能的府君，多智近妖的王法，不著調的葉之初，吹鬍子瞪眼睛的荀校長，還有每天都在批鬥自家兄弟的崔部長......
好充實，好有趣，大家都在為了復興陰司而努力奮鬥。
漆黑一片的永夜，賜予了他人生無限的光明。
加入陰司的這段時間，是他最充實的一段時間，比他過往的二十年都要精彩。
原來人的一生，真的可能就是為了某段時間而活。
視線逐漸模糊，模糊到就算趙德柱近在眼前，他都看不清趙德柱的臉。
王剛伸了伸手，意識朦朧道：「哥哥，這次...我真的交到朋友了...」
趙德柱慌張的探出手想要抓住王剛的手，可是，就算是已經進階半神的他，也無法阻止天道的抹殺。
「砰！」
王剛無力的倒在趙德柱的身前，不太大的響聲，卻直接砸碎了趙德柱已經穩固的道心！
趙德柱一時間無法接受這種現實，他呆愣愣的看著王剛倒下的身體，嘗試用職權呼喚王剛的魂魄。
可惜，身為黑無常的他，竟然對王剛的魂魄毫無察覺。
魂魄碎了...意識消散了...就連那縷不滅的靈光都在上蒼劫光的威力之下抹消...
什麼都沒有了...
趙德柱張了張嘴，失去了對錶情的控制。
在王剛的對面，趙進財看著落空的劫光滿臉錯愕，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手中的命定無情正在消磨殆盡，一擊之後，這塊天道符籙的使命已經完成了，沒有天道道蘊的蘊養，要不了多久這塊符籙就會消散。
「不可能！這不可能！」趙進財後退兩步，狀若瘋魔，口中嘶吼道，「命定無情是對血脈的剝奪，是指向性的祭祀，怎麼可能會打偏，這不可能！」
他攥著手中逐漸消散的符籙，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的身體被吸收了太多精血，已經不能支撐他活多久了。
趙進財猛地轉頭，看向了躲在舞台角落的桂施然和趙康平，快步朝著兩人跑去。
桂施然雙腿發軟，她從未見過如此模樣的趙進財，原先驕縱的神情徹底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滿臉的驚恐，她口不擇言道：「我也是天道符籙的施術人，我們是一體的，你不能殺我，對對對，我們是一體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噌——」
華光閃過，趙進財攥著命定無情一拳砸在趙康平的額頭。
趙康平作為一介凡人，根本抵擋不住天道符籙的侵襲，腦袋直接被這一拳擊碎！
紅的白的賤了桂施然一身。
猩紅刺目的光芒從命定無情之中流出，原本終止的祭祀再度開啟。
只不過祭祀的對象變成了趙康平！
「哈哈，我還有個兒子，我還能東山再起！」
趙進財感受著血脈之間的關聯，那種生命的氣息從趙康平的身體中回歸到「源頭」，讓趙進財乾癟的身軀開始復原，甚至更加年輕！
「你害怕了？」趙進財無情的目光看向了桂施然，冷漠道。
桂施然癱軟在地，精神已經崩潰，她喃喃自語道：「不害怕，不害怕...我還能生...我還能給你再生幾個...」
天道空間失去了符籙維持，整個宴會廳正在逐步崩潰。
趙進財憤恨的踹了桂施然一腳，然後朝著被王剛劈開的空間通道狂奔，妄圖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我還年輕，我才五十歲，我還有二十年，這二十年，足夠我成就一個新的財團，我可以東山再起，也能成功躋身神秘側，成為無所不能的鍊氣士...」
「我還有無限的機會！」
就在趙進財即將跨出天道空間之時，趙德柱輕輕抱起了王剛的身體，輕聲開口道：
「我的劫難結束了...」
「但不代表你們的也結束了...」
「我讓你走了么？」
「趙！進！財！」
趙德柱的聲音不大，卻彷彿洪鐘大呂，瞬間之間，完全形態的半神職權赫然爆發！
「轟——」
恢弘的職權肆意宣洩，撐炸了整個天道空間，一道灰色的法相天地自江城地表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