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到東莞
長途汽車在第四天的中午進入了莞城境內，離目的地清溪鎮還要走半天，這一路經過的大街小巷的景像透過車窗，吸引著車內男男女女的雙眼。
路兩旁都是高樓大廈商店林立，街上的行人都穿著時髦，還有女孩染有各種顏色的頭髮，特別還有穿超短裙的，露出白嫩的大腿……
這群農村長大的青年男女簡直不敢相信，外面的世界竟這麼精彩，窗外的一切都衝擊著這幫年輕人自卑的心靈。
汽車經過四天三夜的長途跋涉，第四天傍晚終於到達目的地，停靠在了清溪鎮大利工業區光明投影廳門口。
每個人都精疲力盡，就像一群打垮的散軍，拎著各自的行李，或蹲或坐在路旁，或站或靠在牆上。
其中一個招工負責人，也就是我們那塊招工的，名字叫馮軍。另一個招工負責人是另一個鎮的。馮軍開始說話:「大家都別亂跑，我知道這一路舟車勞頓，都又渴又餓又困，我倆去投影廳商量一下，今天晚上咱包場。」
另一個招工負責人接著補充道：「這投影廳是咱方城老鄉開的，等會商量好，進去把行李安置好，裡面有衛生間洗澡間，該洗的洗洗好好歇著。」
經過有十幾分鐘，兩人從投影廳走了出來，一邊向眾招手一邊喊著：「來來來！都往一塊聚聚。」
眾人都沒精打采地拉址著行李來到二人跟前。
「跟投影廳的老闆商量好了，平常看通宵一人十塊錢，咱都是老鄉，收咱每人五塊錢。」
這一會都想好好洗個澡，晚上好好睡個覺，於是每人都爽快地交了錢。
由於車內擁擠空氣稀薄，加上長途跋涉，睡眠完全不足，導致現在都是面如臘黃，而且女孩長頭髮都粘在一起。
正值四月天，廣東的天氣已開始又潮又熱，出來時還穿著毛衣加外套，如今脫的就剩秋衣，渾身都是臭汗味。
隨後都跟著招工負責人上了二樓的投影廳。
等人上來完，兩個招工負責人分別清點著自己帶的人，還好，都在。
馮軍指著椅子說：「這有幾百張靠椅，咱總共百十號人，坐著躺著都中！晚上還有通宵投影，想看就看，不想看躺椅子上睡，休息好明天進廠！」
隨即又指問影廳最後面左右兩個門說：「看見那左右兩個門嗎？一個男衛生間加洗澡間，另一個是女的，上面寫有字。」
兩人說完向三樓的樓梯口走去，走到樓梯口時一個招工負責人回過頭大聲又交待了幾句話：「有事上三樓包間找我們，晚上出去別跑遠，另外晚上十一點關門，都記住了！」
每個人都陸陸續續去了衛生間並洗了洗臉，回到大廳有人坐著有人躺著，現在餓也懶得動，先休息會吧！
方青山三人和夏良傑三人還有金玲靜葉，他幾個把行李在走廊邊上放在了一起。
就在最後兩排他們幾個挨個坐著，商量著出去吃飯，二賴第一個贊同：「走！吃飯去，回來好睡覺！」
馬瓊瓊白了二賴一眼：「就知道吃！滿身臭汗咋去吃飯！」
金玲也白了二賴一眼：「就是！」
夏良傑看了看幾個人說：「出來時誰帶香皂洗頭膏了！」
眾人都搖搖頭，表示沒帶。
於是夏良傑提議：「進廠后也得買這些生活用品，要不你們幾個歇著，我跟青山一起出去買，每人一塊香皂一瓶洗頭膏，毛巾應該都帶了吧！不用買了，中不！」
都表示同意！唯有二賴支支吾吾地說:「我……不要，我也……不……洗澡。」
夏良傑開玩笑地指著二賴:「你確定不洗！晚上睡離我們遠點！」
「我洗還不行呀！」二賴無奈地回答著。
夏良傑和方青山來到樓下就看到對面不遠處有一個商店，兩個人趁著沒車經過的間隙，就快速跑到對面。
夏良傑用河南普通話打著招呼:「老闆！香皂多少錢一塊？」
就這一句老闆就知道這是河南人，於是老闆直接回了河南貨:「一塊錢二塊錢三塊錢一盒的都有。」
方青山一聽是老鄉，立馬就興奮了:「咦！老闆你也是河南里。」
「是呀！我是南陽鄧縣，你倆哪的？」
「真巧！俺倆也是南陽里，南陽方城。」
「咦！兄弟呀！這真是老鄉。是不是跟今天那輛車來的？」
「是呀！車在路上跑了四天三夜才到這，晚上在對面投影廳落腳，這不是來買香皂洗頭膏趕緊洗洗好歇著，明天就進廠。」
老闆欲言又止，而後發出兩聲嘆息:「唉！唉！現在出來都不容易，那邊架子上有香皂洗頭膏你去挑吧兄弟。」
方青山去挑東西了，而夏良傑卻感覺到老闆想說什麼，於是從口袋掏出那一路都捨不得吸的茅廬煙，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根遞給了老闆，老闆一看是南陽本地煙，毫不客氣地接過了香煙，湊到鼻子前聞了又聞:
「兩年沒抽家鄉煙了，真好！」
老闆說完就用打火機點燃了香煙，猛抽兩口，閉上眼輕輕地吐著煙霧，看上去真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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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吸著煙一邊說:「兄弟呀！現在男的不好進廠，都稀罕女的。」
「招工負責人收了錢說來了就能進廠！」
「別聽他說，你們那個招工負責人叫馮軍我知道，他跟幾個廠里的人事主管關係搞的不錯，介紹十幾個女工進廠還是沒啥問題，就怕他帶的親戚多，別的女孩也得往後面排。至於男工，他也是看哪個廠門口有招工廣告，然後想辦法找到人事部主管請客吃飯帶送禮，一般也能進幾個人，然後同樣辦法再找別的廠。」
「哦！原來這樣呀！」
正在挑東西的方青山聽見這樣說，一下子沒了精神，回過頭就問:「哥，如果咱幾個進不了廠，還買這些生活用品嗎？」
「當然買了！一天進不了廠，兩天三天總會進廠的。」
這時老闆提醒了夏良傑一句話:「在老家你們跟招工負責人馮軍離的遠嗎？」
「不遠！一個鄉的，有十多里地。」
「那就好辦了，他會請客送禮，你們不會也比葫蘆畫瓢給他送點東西，這樣機會多一點！」
夏良傑再次遞上一支煙以示感謝:「謝謝老闆指點！吸煙！」
老闆接過煙點上並看著夏良傑說:「你們來時那輛車，帶走有十幾個年輕人，半個月了沒進廠，錢也花完了，招工負責人也不見了，司機收了他們的身份證作押金，允許賒賬坐車回去！」
方青山好奇地問:「賒賬坐車，他不怕人跑了？」
老闆微微一笑:「車到南陽汽車站后，一路人留兩個人在車上，其餘想辦法回家拿錢贖人。」
「哥！這也是個退路，萬一進不了廠……」
「沒有萬一！去拿東西，每人一盒香皂一瓶洗頭膏，便宜能用就行。」夏良傑打斷了方青出的話。
老闆拿方便袋子裝好並算好賬:「兄弟！一共二十一，給二十就行，都是老鄉。」
夏良傑一邊掏錢一邊說:「這是給大夥買的，回去好攤錢，二十一你拿著！」
「好吧！你這兄弟真實誠！」
「老闆！要是送禮拿什麼煙？」
「你真聰明，一點就通，只要捨得付出就有回報，就送三五煙吧！比較貴，買兩盒就行。」
最後夏良傑花了五十多塊錢，買了兩盒三五煙一箱罐裝青島啤酒還有幾斤咸花生。
「哥！你是不是等會給馮軍送禮呀！你自己進廠了，俺幾個咋辦？」
「兄弟呀！心小了！咱去跟他拉拉關係，跟他說說最好明天能讓三個妹子先進廠，隨後有機會他也能先惦記住咱。」
「還是你想里周到！」
「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有事想辦法！像他們一樣賒賬回家，丟人呀！」
方青山看了看商店牆上掛的表，已晚上七點多了，於是催促夏良傑道:「哥！咱該回去了，還都沒吃飯呢！」
夏良傑與老闆寒暄幾句便離開了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