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理不清的是一輩子

回味當年的時間並沒有多久，僧人狠狠的摔下酒杯，有一些人或者物，遇到也只是為了錯過。

「就這樣走了？」

那麼熟悉的聲音，聽到都不敢去回頭，腿腳就像定在原地一樣，但是該來的總歸還是來了。

「當然不是，我還有東西沒有帶走。」

和尚折回樹洞，當著那妖怪的面，搬出來一大罈子未拆封的酒，這顧左右而言其他，也就和尚玩的這麼心安理得。

「你…」

雪精靈剛開口，就有些不知道怎麼說下去，接下來又該說些什麼東西。

當初那樣的情況，事情過去那麼多年，追究是不是還有意義，不追究又是不是太過輕易饒恕。

妖怪活得久，有些會看的很清，而有一些，只會越陷越深，這樣的妖怪，總是矛盾不已。

「我還在。」

和尚也不知道說什麼，或許這隻雪精靈，就應該像剛才那樣，躲著不出面，他也可以逃避的更久一點。

「我說，你要是找我算賬的話，就應該早點來，等我救完雪童子再來，我還真的很吃虧呢。」

雪精靈的神情太過掙扎和糾結，和尚真怕他的臉會就這樣變形，只好緩和一下氣氛。

但顯然…緩和的方法不對。

「呵，你說的還真對啊！」

還沒有喊開始，雪精靈就放出一大團冰雪，再加上這是森林，所以他更加的放肆了一些，和在時舒家門口，完全不是一個級別。

「你還是這樣，不喊開始都算偷襲的。」

和尚還有心思開玩笑，只可惜雪精靈認定有仇報仇有怨抱怨，直接把他打一頓，這是最好最直接的方式。

就算以後還有什麼遺憾，還有什麼怨恨，他都可以記得在這一天，他已經找這個妖怪算過帳了。

「好好好，你認真我也認真。」

說是這麼說的，可在場的妖怪和人類，一眼就看出來和尚在放水，還不敢還手。

但也不知道和尚是什麼品種的妖怪，就像泥鰍一樣，雪精靈的冰雪就是追不上他。

「還敢跑！」

雪精靈看上去是氣炸了，可不是這樣的嗎，本來就是找那光頭妖怪算賬的，結果還一直被耍。

是的，雪精靈看到和尚也不動手，就一直躲來躲去，嘴裡偏偏還說什麼玩真的。

這還不是赤裸裸的挑釁？

「不跑站在這裡讓你打？你當我傻啊。」

光頭妖怪的形象，已經徹底在時舒的心目中墊付，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只要提到和尚，她都想起來今天這隻妖怪的形象。

不僅皮還很欠打，那最開始的高人形象已經完全崩塌，剩下的就只剩下皮。

「哼，誰知道你傻不傻，我不僅覺得你傻，還覺得你非常的傻。」

和尚沒有再跑，因為雪精靈的攻擊在慢慢停下來，可能是他要中場休息一下。

於是和尚趁著個機會，叉著腰看向雪精靈，一副還要和他爭辯一通的模樣。

「我和你說，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我，我可不認的，要不然還是打一架的好。」

明明心裡虛的和你，嘴上還耍功夫，可惜他還沒有硬氣三分鐘，就被眼前的變故所震驚。

「我知道，你跑的快，但是再快，只要我在所有都地方都築上牆壁，你就無法逃脫這座牢籠。」

雪精靈收起那副糾結的神情，現在的他才是真正的自己，千百年，早就足夠讓一個幼稚的他變得成熟起來。

「是我小看了你，這麼多年過去，你確實厲害不少，再也不是當年的那個雪童子了。」

雪精靈不再接和尚的話，只是靜靜的盯著他，想要在這種目光的注視中，讓他看出點什麼值得原諒的東西出來。

只可惜，沒有，什麼都沒有。

不遠處站著的是那隻猴子，當時還有些誰呢？時光太過長遠，他痛苦的捂住胸口，臉上的表情卻沒有改變。

「當初的你們還在，你們依舊是你們，或者你們變了卻還是你們，那麼現在，我還是我嗎？」

本就被盯的發毛的和尚，一直期待雪精靈可以說些什麼，但現在他又希望他什麼都沒說。

「你…」

和尚的嘴動了動，那句你還是你，卻始終說不出口，同樣沉默的還有猴子。

猴子到底也是個參與者，他無法置身事外，這也是他這麼恨鐵不成鋼的原因。

和尚很多慈悲與智慧，但也顧全不了所有的妖怪和人類，犧牲和不犧牲，說起來也是兩條路。

一條生路，一條死路。

「你變了。」

最後和尚也只敢輕飄飄的說上一句，他變了，說的很對，變了，確實變了。

「你還是那麼的聰明。」

冰雪鑄成的牆壁，快速的擋住和尚所有的去路，緊接著裡面的空氣都躁動起來。

「猴子，他們怎麼打起來了？」

時舒還在著急的時候，一股酒味還從後面飄了過來，任誰都能一下子知道，是秋奐那傢伙醒過來了。

「你這醉鬼，這次醒的還算早。」

猴子沒有回答秋奐的話，老一輩的事情，還是得他們自己解決，不能老把臉丟到小輩面前。

「我喝的又不多，就是急了點。」

秋奐嘿嘿一笑，繼續關心那兩隻妖怪打起來的事情，據他所知，一個是雪精靈，神秘的很，一個是羅漢，同樣神秘的很。

「那兩隻妖怪，不會是在爭地盤吧。」

秋奐半開玩笑的說道。

猴子不想理會他，只是在看那兩隻妖怪打架，雪精靈這一點猴子其實蠻贊同的。

換作是他的話，這場架找幾千年就能打起來，怎麼還能忍到現在才算？

這和尚也是，老老實實的讓別人打一頓不就好了？幹嘛一邊放水一邊還傻乎乎的刺激別人？

「和尚，你就讓他打。」

猴子其實不想刷存在感的，那件事和他也有點關係，奈何和尚關鍵時刻不開竅。

「你說的輕巧，打的不是你身上，你當然不疼了。」

說是這麼說，和尚還是開始放慢腳步，本來那些冰雪幻化的冰刃就緊跟著他攻擊，每每都只差了一點而已。

稍微放慢這麼一點，那些武器理科追上來，將和尚的手腳還有臉和脖子都劃出了傷口。

那些雪做的武器，沾到傷口立刻開始融化，這也是和尚不想要受傷的原因。

他這種妖怪，十分的特殊，會對另外一些特殊的妖怪，造成額外的傷害。

尤其是這雪精靈，鮮血低落在地上，冰雪鑄成的牆壁開始融化，雪精靈退後一步。

還是不能拿這傢伙怎麼樣，要不是雪精靈還有其他的責任，肯定和這傢伙拼了的。

「你不要得意。」

像極了打不過的小孩子在嘴硬。

「我沒有得意，完全笑不出來，事實上我挺疼的。」

為了逼真一點，和尚還呲牙咧嘴的做起受傷狀。

在場的沒有一個妖怪和人類笑出來，氣氛此刻很嚴肅，光頭妖怪想要說點其他的挽回。

想當初他還是那麼一個正經的妖怪，現在都可以開的出玩笑了，可見當初的經歷讓他改變很多。

「你變了，不久以後我們還會再見的。」

雪精靈知道自己還是拿不了這傢伙怎麼辦，他還變得動不動嬉皮笑臉的。

他還以為，他們之間會有場道德層面的對決，沒想到那和尚倒把臉皮先丟了。

「我們不會再見的，希望。」

和尚用妖力修復身體上的傷口，確實挺疼的，他半點都沒有撒謊。

當初的小傢伙，已經長大了。

「差點錯過，你們兩個的妖力還真讓人沒有驚喜。」

羅漢的妖力強大沒有問題，那天雪精靈和秋奐打的時候，他也看出來，並沒有使多少力。

「當然，又不是拚命的時候，等到拚命，你也差不到哪去。」

猴子沒眼看，雪精靈的事在那個時候，很大程度上刺激到了和尚，現在他才會學那些跳脫的人。

何嘗還不是在逃避。

「跑來跑去的，也不嫌沒意思。」

冬天的時候，和尚都不在人界，猴子猜，他就是害怕遇到雪童子才養成這個習慣的。

而且他百分百確定，自己沒有猜錯。

「我是想要解決的，你說這事何解？殺了我？你想殺過段時間也行。」

猴子眸光一閃，就知道，他們的命運還沒有完，活著也好死也罷。

就怕那個時候，還不是結束。

「別愁眉苦臉的，船到橋頭，自然直，多活幾千年還不是夠本。」

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也不想再多說什麼，把和尚搬出來的酒往他手裡一塞，就頭也不回的走進樹洞。

「他這是怎麼了？尋你的仇，他彆扭個什麼。」

秋奐撇撇嘴，打架就打架，有什麼好難受的，反正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你別說了。」

時舒拉著秋奐，她比秋奐來的早一點，知道的不多，也感覺的出來，並不是普通的仇恨之類的。

那些電影里總說，理的清的是快刀斬亂麻，理不清的要被困一輩子，妖怪的一輩子那麼長…

「喲，你這個人類倒是明白多了，你這傢伙，反正不關你的事，你該幹嘛幹嘛去。」

和尚自從「不要臉」之後，就徹底放飛自我，消失了那種渡人渡己的氣質。

光頭妖怪說完秋奐，就掂了掂酒罈子，往遠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