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保命的唯一法子
回院子的路上,慕漁感到皮膚開始不對勁,整條手臂瘙癢難耐,她強忍著,直至邁進知春院,關緊房門后,才急忙抓撓起來。
「小姐,您明知道自己對羊肉過敏,怎麼還吃呢?」
知書心疼得淚水漣漣,邊說邊用濕布輕輕為夫人擦著,「我這就去找大夫。」
她見識過夫人過敏的嚴重,生怕有什麼不測。
慕漁拽住了她,因瘙癢聲音都有些顫抖,「現在還不是時機,等我發燒昏迷時,你再去扶風院張揚,務必叫所有人都知道。」
知書驚呼,「小姐,您這不要命了!」
「正因為要保命,才這樣做。」慕漁的手臂已被抓出了血痕,「侯府里的人根本不在乎我,既然回到了侯府,想徹底擺脫談何容易,但也不是沒辦法。在此之前,我得在他們面前裝成溫順聽話的樣子。今天別說羊肉,哪怕是馮氏遞來一碗毒藥,我也得看情況喝兩口。」
知書欲言又止,本想說既然侯府這麼難待,不如回怡州韓家,卻聽小姐說:「哥哥在韓家本就舉步維艱,何況韓家只是商戶,怎能與侯府抗衡。如果我們逃回怡州,只會拖累哥哥。」
慕漁望著知書,含淚的眼裡滿是溫柔,「知書,讓你跟我受苦了,我們再忍忍,等我找到機會,我們就離開侯府,回怡州或者和哥哥一起去個無人識我們的地方,安安穩穩過日子。」
知書淚如雨下,「小姐在哪,知書就在哪。」
要想扳倒侯府,慕漁心中自有算計,現在的關鍵是找到退路,一條能讓自己不受侯府拖累的退路。
夜深時,慕漁高燒不止,全身布滿紅斑,知書心急火燎地奔向扶風院,半路上不慎摔倒,趕到時已是一副狼狽樣。
慕峰多日未歸,與馮氏纏綿后剛入睡,門外的喧鬧讓他不禁皺眉,「這麼晚了,誰這麼不懂規矩。」
馮氏輕哼了一聲,慕峰拍了拍她的背,準備起身,「夫人先休息,我去看看。」
剛拉開門,差點與急匆匆的江嬤嬤撞個滿懷。「嬤嬤,你也跟著失態?」
以往江嬤嬤定會行禮,此刻卻顧不上許多,急切地說:「侯爺,漁小姐那邊的侍女來說,小姐高燒不起,全身都是疹子,現已昏迷。」
慕峰臉色一沉。
江嬤嬤接著說:「老奴已派人去請府醫,但心裡不踏實,特來稟報侯爺和夫人,是否要動用令牌,請宮中的太醫?」
「嬤嬤。」馮氏在房內喚了一聲。
江嬤嬤連忙繞過侯爺進屋,點亮蠟燭,沒等她開口,馮氏已帶著幾分責備道:「嬤嬤平時穩重,怎會被一個小病亂了陣腳?」
江嬤嬤跪倒在地,解釋道:「夫人恕罪,老奴無意冒犯,只是漁小姐……」
不知怎的,一提慕漁,馮氏就心煩意亂起來。
她一到家,嘉嘉那孩子就病得反反覆復,連一向向著她的江嬤嬤心思也偏向了別處。
不過是場普通的高燒,肯定是那丫鬟小題大做了,家裡又不是沒大夫,竟然敢打擾她和侯爺的安寧時光,畢竟是外面帶來的丫鬟,沒個規矩,這種丫鬟該直接打發走。
慕峰和馮夫人剛踏入知春院,慕庭言和慕嘉和緊跟其後也到了。
屋裡正忙著讓大夫給慕漁看病,慕峰和馮夫人就沒進去打擾。
馮夫人拉過慕嘉和,見她斗篷里只穿了件單薄的裙子,瞪了慕嘉和身後丫鬟一眼,「怎麼給她穿這麼少?」
慕嘉和連忙護住丫鬟,「娘,不關她們的事,是我聽說姐姐高燒昏迷,急著過來看望。」
「外頭天冷成這樣,你病剛好,跑來做什麼。」
馮夫人嘴上雖責備,眼裡卻滿是疼愛,一邊給慕嘉和緊了緊斗篷,一邊搓著她冰涼的手,「她生病有府里的大夫,你要凍壞了,讓我怎麼活。」
「大哥你也是,不知道攔著妹妹,還帶她過來,萬一傳染了病怎麼辦。」
慕庭言苦笑著:「娘,您還不了解……妹妹的性子您還不懂嗎?」
很快,府里的大夫出來了。
「漁小姐的狀況是過敏,是不是誤食了什麼?」大夫說:「我開幾服藥,漁小姐的高燒退了就沒事了,疹子要想全消,可能要等幾天。」
馮夫人隨即吩咐江嬤嬤派人跟著大夫去抓藥。
當看到床上,臉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紅疹的慕漁,馮夫人心裡一緊。
即便剛才大夫說是過敏,她也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親眼見到,連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怎麼會這麼厲害?!
馮夫人這才想起,慕漁從小就對羊肉過敏。
小時候有過一次,當時只是淡淡的紅疹,還沒到高燒昏迷的地步,可馮夫人當時心疼極了,下令廚房以後別再出現羊肉。
這麼多年,馮夫人自己都忘了,何況寶貝嘉嘉最喜歡的就是羊肉,就算馮夫人聞著羊膻味會不舒服。
內疚如潮水般湧上心頭,馮夫人眼圈都紅了。
「知書,聽說你從小就伺候姐姐,難道不知道姐姐什麼不能碰?」慕嘉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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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書跪倒在地,「奴婢知道,主子一點羊肉都不能碰。」
「你知道,為什麼不勸阻姐姐?哪怕當時告訴我們,姐姐也不會昏迷不醒。」
慕嘉和心疼得直掉眼淚,「姐姐怎麼想的,明知道自己不能吃羊肉還要硬吃。」
這話讓馮夫人和慕庭言眉頭緊鎖。
明明知道不行還去做,大半夜把人都折騰起來,冒著寒冷趕到這裡……
心機如此深沉!
馮夫人心中的內疚逐漸被憤怒取代,看著床上昏迷的人,眼神也冷了下來。
十多年過去了,不記得慕漁對羊肉過敏很正常,難道這麼點事兒她都要耍脾氣?
因為她,大家都跟著疲憊不堪,怎麼這麼不懂事!
侯府後院乾淨沒有勾心鬥角,慕庭言從小在這種環境里長大,不喜歡後院里那些玩弄心機的女子,他認為女子都該如同嘉嘉妹妹那樣純潔無瑕。
畢竟是在那污穢的後院長大的,即便回到了侯府,心還是那麼骯髒,對自己的親人也用上手段。
慕庭言表面平靜,心裡對慕漁的不悅暗暗又添了幾分。
知書感到屋內氛圍微妙,讓她心裡七上八下的,可一想起小姐昏迷前的交代,她壓下惶恐,輕聲道:「回程路上,奴婢問小姐,明知道自己吃羊肉過敏,為何還要吃,小姐說那肉是您給她夾的。這麼多年,儘管您忘了小姐的飲食禁忌,對她的關愛卻未減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