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前世今生
寧緒百萬莊園別墅區,三排四棟別墅內,管家和廚師站在窗戶跟前胡侃著:
「旱的旱死,澇的澇死,北方今年的雨水是不是太多了?」
「誰說不是?我老家那邊今年開年就沒有下過一場正經雨。」
「這雨,還有正經不正經?」
「聽說旱魃一出,赤地千里,你說這南方不會是出了旱魃吧?」
「這不是鬼扯?全球變暖,受災的聽說也不是只有咱們上虞,聽說周邊幾個國家也一樣.....」
.........
二樓遮陽棚下面,一個身穿花格弔帶睡裙的女人閉著眼假寐,她的身後一個美容師在她臉上不斷摩挲按摩。
躺著的女人,年過半百。即使再想留住青春,可是這青春還是沒有留駐片刻。
都說這老夫老妻,都有夫妻相,可是她跟安方起從哪個角度看,都看不出有什麼夫妻相。
兩人的體型倒是可以互補,安方起是一個大肚腩的胖子,而她一直都是一個吃不胖的女人。
或許也不是吃不胖,而是她從嫁給安方起之後,就操的心太多,操的心多了,就長不胖。
胖人有胖人的煩惱,而這瘦人,也有瘦人的苦悶,她在這躺椅上只是躺了半個小時,就感覺髖骨和藤椅接觸的地方疼,她抬手把技師的手盪開,從藤椅上站起來,回頭說道,
「好了,今天就到這裡吧。」
技師應了一聲,麻溜的把自己的保養工具放入一個手提箱匆匆離開。
她叫季立芳,跟安方起結婚四十年了。
四十年啊,四十年都沒有拴住一個男人的心。
四十年了,她對安方起一直忍,一直讓,一直退到她的雙鬢斑白。
她本以為自己習慣了安方起,也接受了這個花心的男人。對於安方起突然外面有了個兒子,她也應該高興,因為安家有了子嗣,但安方起真的不該拿著這麼多年兩人一起打拚的基業,拱手送人。
安方起做這個決定時候,可曾想過她?
她可以吃糠,可以節衣縮食,可是人活著,不是只有吃喝,還有一張臉。
村裡七姑八大姨,逢年過節回家,都把她當成貴客,一旦失去打拚的這些基業,她這晚年該如何過?
她從小見慣了人情的冷暖,真的不想晚年時候,再看到人性的涼薄。
樓下一輛車停下,接著就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
「季姐在不在家?」
季立芳走出遮陽棚朝著別墅大門方向喊道,「樹波,什麼事?」
武樹波用手擋著雨幕,抬頭喊道,「季姐,身份證件辦好了,我讓老白送上去吧,公司那邊還有稅務部門的人,我就不上去了。」
季立芳揮揮手,武樹波離開,她則在遮陽棚下轉腰擺胯的活動四肢。
武樹波成為安家左膀右臂,要是沒有她的支持,不可能有現在的地位。所以武樹波即使安方起的幹將,也是她的心腹。
這也是她能第一時間知道安方起竟然為了一個垂死的兒子,要把安家基業拱手送人的原因。她不想讓安家無後,更不想一貧如洗,那麼最好的方式,就是讓安方起在安家,說了不算。
管家老陳推開陽台門出來,感慨一句,「這天氣,外面待著確實比家裡舒服。」
季立芳淡淡說道,「那就在外面待著唄。」
老陳把檔案袋送到季立芳手裡,季立芳接過檔案袋,從裡面把一個嶄新的身份證件倒出來,翻開證件看看,在看到名字一欄寫著『安休甫』三個字后,先是一愣。
接著一臉狐疑看看老陳,「這,這是算命先生取的名?什麼爛名?」
老陳湊近看看,「一個方起,一個休甫。我覺的安總能折騰,就是這個名字有問題。」
季立芳盯著證件看看,也啞然笑起來,「好像也是這麼回事,這取名果然是一門學問,多給那個取名師父兩千。」
老白笑著說道,「不用不用,這個名字不是起名先生取的,是安總那兒子自己給自己取的。本來想跟你商量定奪一下,你那幾天正在氣頭上,我們兩個合計一下,覺的這名字也不賴,就這麼給重新辦證件了。」
季立芳臉上的笑漸漸收斂,「那小子沒有一點,沒有一點不樂意?」
老陳,「我也沒見,樹波也沒說這中間有啥曲折的,對了,樹波私下給了五千,他也收了。」
季立芳眉頭皺的更深,臉上不悅更多。
一言不發摩挲著手裡身份證件,升起一股子厭惡感,
老陳咳嗽一聲,「蒲老仙不見錢,不放人,證件咱們也辦了,你看我是不是強行去把人要出來?限制他人自由是犯法的。」
季立芳把證件收回袋子里,左手攥拳,仰頭看看遮陽棚上的水花,過了一小會兒,轉頭說道,
「你知道蒲老仙住在哪兒?我去看一眼。」
老陳,「巴塔巷,門牌號我不知道,門口有棵大槐樹,門頭上寫著明宿觀,佔地不小,有七八畝,聽人說那道觀有三百多年......」
季立芳嘴角一撇,「得了吧,寧緒建城也不過五十年,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道觀有三百年歷史,也虧有人敢吹這牛皮!」
.........
明宿觀內,牆角過道,處處鬱鬱蔥蔥。
廳廊綿延,貫通一處處的小院和塔樓。
兩男兩女在一處涼亭內打牌,安休甫一個人提著一個木桶,拿著一塊抹布擦拭著走廊中落座的長橋。
「叮鈴鈴,叮鈴鈴......」
風吹著一座塔樓四方的鈴鐺作響,埋頭擦拭長橋灰塵的安休甫直起腰,盯著那檐下風鈴有些出神。
人生如果是一場修行,是一場歷練,是一場磨難,他覺的自己該圓滿了,該苦盡甘來了。
可是他落入的是苦海,苦海無邊,他一直找不到岸。
兩年前,重傷垂死時候,被人控制進入一個只有死人能出入的地方——兩儀閣刑堂。進入刑堂,遇到的就是這個修道圈子裡頂尖的勢力和頂級修道者。
這兩年內,他見過仙人,見過神,他從一個半死不活的人,成長成函西一個沒人敢惹的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