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見識決定眼界
蔣棟不理解,「為啥呀?她還能讓姐夫休了你?她就算進門,不也一樣是個妾嗎?」
蔣氏搖了搖頭,「哥兒姐兒還這麼小,咱家本來就窮,沒什麼家財。這些年,姐姐靠著掌家,手裡總算才寬鬆了些。」
「那廖氏聰明能幹,到時,老爺定然會將府中中饋交給她掌管。」
沒了那些油水和好處,只憑著每個月的那點月例銀子,連個針針腦腦都買不起。
她的哥兒,長大以後要讀書,姐兒也要學女紅……哪一樣不得花銀子?
蔣氏說得凄苦自艾,蔣棟聽得一頭霧水,好半天才哦了聲。
一會又突然說道:「不對啊,廖氏一個流放的罪婦,姐夫要納她進門,律法也不準。」
蔣氏目光閃爍,一本正經問道:「若是只留在身邊做個女謀士呢?」
她雖然識字不多,沒讀過什麼書,更沒見過什麼大世面。卻聽那些鄉紳富戶的夫人,講過許多大戶人家的陰私事,也看過很多很多的戲文。
戲文里,這種事多了去了。
這女謀士,足智多謀,白日留在主公身邊為他出謀劃策,晚上就是那卧房裡柔情蜜意的小情兒。
蔣棟咂了咂舌:這有錢有權的人,玩得真花!
與姐夫比,他可差遠了,這都還沒撩到呢,就先挨了頓揍。
要不說姐夫能做官,他連個仗勢欺人的惡霸,都做不好呢。
去廖家的路,並不好走。
出了北九坊,馬車已經無法通行,蔣氏姐弟只能下了馬車徒步前行。
好不容易爬上那道崖,問了一個懷著身孕的廖家媳婦,才知道廖華裳到院子後面山坡上,看暖棚修建去了。
蔣氏為表誠意,讓胥吏提著禮品,迎著刺骨的寒風,踩著雜亂的枯草和凍土,艱難的往堰上爬。
穿著繡花鞋的腳一會兒工夫就凍得沒了知覺。
冷風一個勁兒從脖子里、裙擺底下往裡灌,凍得蔣氏叩的牙齒得得直響。
在距離廖家幾十丈的堰上,數十人正在壘土牆。
火道已經挖好,有人壘土牆,有人在扎架子,還有人在綁草苫子。
這麼冷的天,這些人還乾的熱火朝天。有人甚至連襖子都脫了,只穿著一件單衣,挽著袖子在壘土坯。
蔣氏帶著蔣棟,在四個大棚間穿來穿去,引得所有人都好奇地看著他們姐弟倆。
尤其看到滿臉青紫的蔣棟,有人忍不住笑道:「喲,這是哪個戲園子出來的戲子,沒卸妝容就過來了?」
然後揚聲問道:「喂你們兩個,看你們轉悠這半天,到這兒是做什麼來了?」
蔣氏凍得清鼻涕都流出來了,吸溜著鼻涕問道:「幾位大哥,不知這廖夫人,現在何處?」
廖夫人?
旁邊有人隨手一指西北方向,「廖夫人去西面坡上看墾荒去了。」
蔣氏有點想哭:這廖氏,也忒能跑了!
就不能老老實實待在院子里,做做針線、綉繡花什麼的嗎?!
一個女子,長成這樣,整日漫山遍野到處亂走,拋頭露面、沾花惹草,成何體統?
但凡她頭髮亂一點、穿得臟破一點,別把臉洗得那麼乾淨,或者出門時遮一遮臉,棟兒都不至於被她迷到神魂顫倒。
哦對,她還開酒樓。
如此不安於室,難怪那承恩伯不要她了!
蔣氏心裡越想越憋屈、越想越不忿,在心裡將廖華裳從頭到腳罵了個遍。
結果到了地頭,只有漫山遍野砍樹翻土的百姓,哪裡有廖華裳的影子?
問過才知,廖華裳已經順著新挖的水塘邊的小路下了山。
蔣氏寒冬臘月里,被遛鳥似的遛了這半天,人影沒見著,整個人還被凍成了冰疙瘩。
後面跟著的胥吏是林騁心腹,與其說是陪他們來,還不如說是監視著他們,務必要求得廖華裳原諒。
偏她還不敢不遵從林騁命令,心裡便越發惱恨廖華裳。
她越想越氣,腳下步子就重了起來。
結果下腳太重、走得又急,沒留意腳下的冰,腳一滑,整個人就仰面摔了個四肢朝天。
蔣棟指著他姐哈哈大笑,一邊笑一邊吸溜著呼痛。
蔣氏恨聲道:「你還笑?!若不是因為你,我何苦這麼冷的天到這裡來受這份罪?」
受罪在次要,重要的是丟人!
蔣氏惡狠狠將手遞給蔣棟,「還不快點把我扶起來?」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再磨嘰,只怕到天黑,他們也找不到廖華裳。
胥吏跑著去喊等在山下的馬車,等趕著馬車接上蔣氏姐弟,重新回到南華街坊的時候,廖華裳連晚飯都已經吃完了。
蔣氏渾身都被凍木了,捧著春燕遞上來的熱茶簌簌發抖。
看著一旁從容嫻靜、容顏絕麗的廖華裳,蔣氏頓時悲從中來,眼淚就這麼情不自禁流了下來。
她心裡又氣又恨,還沒忘了此行的目的,抽泣著道:「妾身弟弟之前冒犯夫人,還請夫人念在他年紀小、不知輕重,原諒他這一回。」
這話要是傳出去,一傳十、十傳百,說不定最後還會傳出廖華裳早與蔣棟不清不白的話來。
這個蔣氏,從一見面就對她不懷好意。
蔣棟挨了打,林騁沒有派人上門詰難,而是派了蔣氏姐弟前來,原意應是想小事化無、握手言和。
沒想到蔣氏居然敢陽奉陰違。
看來這姐弟倆在縣衙的日子,是過得太好了!
廖華裳眼中閃過一抹冷芒,故作詫異道:「蔣姨奶奶這是說的哪裡話?妾身何時見過令弟?又何來冒犯一說?」
蔣氏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不是你們家護院,將我弟打成這樣的嗎?」
這話說的,好像整件事成了蔣棟調戲廖華裳、被廖華裳喊護院打傷?
廖華裳氣笑了,吩咐夏蟬,「你去后宅,請鄭全過來一趟。」
夏蟬屈膝應是,臨出門還狠狠瞪了蔣氏一眼。
鄭全得了消息很快過來,站在門口回話,「家主喚小人,不知有何吩咐?」
廖華裳問道,「蔣姨奶奶方才說,是你打了她的弟弟?」
鄭全一愣,回道:「回家主,小人的確打了兩拳。小人聽聞有人在酒樓前堂吵著要見家主,家主正待客,小人便上前詢問。」
「誰料來人胡攪蠻纏,揚言家主不親自來見他,定然會讓咱們酒樓,在烏索開不下去。」
鄭全抱拳一禮,「小人一時氣不過,就動了手。但小人當時並不知對方是蔣姨奶奶兄弟,他根本就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