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隱居生活
姬沐離同水依畫雲遊幾年之後,最終在一個小城鎮里安定下來,還開了間酒坊,名曰花木酒坊,花乃畫,木則沐,將兩人的名字都囊括了。這裡釀製的酒最為醇香,許多人聞名而來。
但是,不知什麼時候,街道不遠處開了一間牛郎店,還取了個相當雅緻的名字:清雅居。這清雅居裡面的小倌個個貌美清俊,不僅誘惑男子,還誘惑女子。
姬沐離不由冷哼一聲:真是世風日下。
東方陵、劍十一以及秦闕等偶爾會來看望這兩口子,為了不再失去兩人的聯繫,東方陵難得精明一次,硬是帶了幾個暗衛過來,任由他們差遣。可惜,人兩個一點兒不領情,把暗衛變成了明衛,還當成打雜的小廝使喚。
某天晚上,欲求不滿的某妖孽開始清理小院里的人,不管明衛還是暗衛,小廝還是丫鬟,讓他們統統遠離寢屋,然後將心愛的妻子壓在特大號軟榻上,準備上下其手。
水依畫立馬瞪他,「不行!」
「畫畫,這次可由不得你,你難道忘了曾經答應過我的事兒?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你任由我為所欲為,啊哈哈哈……」最後的笑聲得意猖狂至極。
「能不能過了這幾天再說,我身體有些不舒服。」水依畫嘟囔道。
「哦?畫畫哪裡不舒服?這裡……還是,這裡?或者那兒?」某妖孽化身色狼,邊說邊到處探索,手指尖點了一路的火。
水依畫的聲調都變了,氣哄哄地道:「姬、沐、離,你給老娘規矩點——信不信老娘立馬廢了你?」
「畫畫捨得么?」姬沐離笑得得意,已經開始費力耕耘起來。他就不信,他如此雄風不倒,還造不出個人來。
沒錯,距離隱居已經過去兩年了,可是水依畫的肚子里還是沒動靜。姬沐離雖然不太喜歡小孩子(主要是姬辰星那熊孩子太皮了,老是跟他作對),但是他一直想著要個漂亮乖巧的閨女。
這次一耕耘就耕了七天七夜,累了就歇息,歇完了就繼續耕耘,水依畫心裡那個火啊,恨不得一腳踹他下榻,奈何真是被他折騰得沒啥精力了,到最後自己也不由自主地享受起來。
這還得多虧東方陵時常送來些上等補藥,這兩年水依畫都能感覺到跟姬沐離這廝那啥啥的時候耐力變得越來越強。若不然,換了一般人這樣折騰早就精盡人亡了。
姬沐離吃飽喝足后神清氣爽,只等著水依畫的肚子里生出個小人了。可是兩個月之後他左盯右盯,愣是沒發覺那肚子有什麼變化,還是跟以前一樣平坦。
水依畫的眼中閃過一絲心虛,姬沐離一下就捕捉到了,在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什麼。
幾乎從不對水依畫發怒,把她當個寶貝一樣寵著的男子那一刻真的是氣狠了,眼裡邪氣和怒氣一齊噴涌而出,於是說出的話就忘了經過大腦。
「水依畫,你以為本王當真非你不可?你信不信本王現在就出去找一個小倌回來陪爺?!」
不得不承認,姬沐離就算是在怒火鼎盛的時候都不敢真傷害水依畫,因為他的借口找的不是小美人,而是小美男。水依畫比誰都清楚,他喜歡的是女子,確切的說只喜歡她一個,這輩子就算是栽在她身上了。
但是,就算如此,水依畫心裡也不爽透了,當即冷笑一聲,「姬沐離,你去找,有本事現在就找。不找的話老娘咒你一輩子不舉!」
話畢,一腳踹飛了屋子裡的小圓桌。小圓桌悲催地撞到了牆上,然後粉身碎骨。而那女子頭也不轉就走了。
她是喜歡姬沐離沒錯,可是她不想被當做生育的工具,而且現代都是獨生子獨生女,她覺得有姬辰星一個就夠了。你想啊,懷胎十月,這十個月里要小心這小心那,她除了散步吃糕點睡覺,基本上啥都不能做。偷偷吃了避孕藥是她不對,她本來正準備跟姬沐離說的,哪想到這男子真的是能耐了,竟然要給她顏色看!
於是,兩人的冷戰就這麼爆發了。
下人悄聲議論,其實這院里最可憐的就是那位爺了,他們從來沒有見到那麼狂妄的女子,奈何爺寵夫人寵得跟個寶兒似的,他自己不會讓夫人有一點不開心,更不允許別人去招惹她。夫人這脾氣十有**是被爺寵出來的,可現在,這位爺要自食其果了。
又有誰知道,姬沐離在放出狠話之後立馬就後悔了。但是他一時間拉不下那個臉來,而且他無意間聽到了下人的話,不由得反思起來:自己真的是太縱容畫畫了,所以縱容得她脾氣越來越大?
於是乎,姬沐離開始向有經驗的人取經,這幾天還真就找了一個小美男,目的就是氣氣水依畫,叫她發覺自己的重要性。
這一日,姬沐離懶懶地躺在長榻上,看似目不斜視,實則那雙狹長帶著邪氣的眼時不時地往外瞄。他的腳邊乖乖蹲著一個面容清俊的小美男,一手拿著蒲扇,一手拿著葡萄。只是那小美男的表情明顯有些便秘,額頭冷汗涔涔。
「爺,屬下還要配合您演多久的戲啊?」小美男笑呵呵地低聲問了句。
別看他臉上笑開了花,其實那笑容要多僵硬就有多僵硬。小美男心裡苦逼的很,他怎麼就這麼倒霉啊,當暗衛當成小廝不說,還要被拿來當小倌,哼,覺得他長得太丑,還要讓他帶張人皮面具。天下沒有比他更苦逼的暗衛了。劍公子,您還是讓我回去守著王府得了!
不說這「小美男」暗衛心裡是如何委屈,且說姬沐離本人,這會兒正心不在焉地聽著門外的動靜,忽然察覺到有人靠近,想著雖然那腳步聲不是畫畫的,但說不定是她派過來探底的人,心裡就不由一緊,飛快地就將「小美男」扯到了懷裡。沒錯,是用扯的,動作跟憐香惜玉完全沾不上邊。
「小美男」很快就入了戲,一手打著蒲扇,一手剝了葡萄往身旁這人嘴裡塞。
等到看清來人時,姬沐離心裡一陣得意。來的正是他派去隨身保護水依畫的暗衛,這暗衛很可能就是過來打探消息的。
因此,姬沐離演得更賣力了。女子啊,有時候就是得刺激一下,哼哼。
抱著懷裡的「小美男」,姬沐離斜眼睨向那暗衛,懶懶地問,「何事?是不是王妃讓你跟本王帶話?」因為這些暗衛都是一直跟著他和水依畫的,他便不避諱自己的身份,自稱本王,但是院子里的下人就另當別論了,只曉得這家人是酒坊老闆。
那暗衛想到自己看到的,又察覺到炎啖王眼裡的期望,心裡不由叫苦,誰說他的差事最輕鬆了,明明是最危險的好吧!
暗衛咽了咽口水,低聲回道:「爺,王妃進了清雅居頭牌的……的雅間里。」
姬沐離心中驟然一冷,面上卻不動聲色,反而當著這暗衛的面捏了一把懷中「小美男」的臉,直捏得那暗衛渾身打顫。
「還有呢?」姬沐離淡淡地問。他覺得很可能是畫畫收買了這暗衛,專門前來刺激他的,所以他定不能這麼輕易地上當。
暗衛擦了一把冷汗,如實回道:「爺,屬下見到王妃進了清雅居就趕緊回來稟報了,哪還敢多逗留。」
「再探。」姬沐離的目光微微沉了沉。
一炷香之後。
「爺,屬下看到王妃與兩個美男把酒當歌。」
姬沐離略一挑眉,已經有些懷疑事情的真假了,心裡甚至在聽到這話的瞬間就燃燒起一把強烈的妒火及怒火。但是面子上他還是強裝無事,還在懷裡「小美男」的臉上親了一口。畫畫就等著看他的笑話呢,自己可不能再如了她的意。
在暗衛的角度看來姬沐離的確是親了懷裡的「小美男」一口,可事實上,姬沐離連碰都沒碰到,雖然這些年他不讓人靠近的怪癖有所緩和,但依舊存在,這也是為什麼給他打蒲扇的暗衛這麼心驚膽戰的原因。嚶嚶,他好怕王爺利用完他就把他給宰了。
「繼續盯著,有什麼情況再報給本王。」姬沐離盡量讓自己的口氣顯得大氣而無所謂。
暗衛頓在那裡半天沒有動作,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姬沐離微微眯了眯眼,「難不成你還瞞著本王什麼?」
暗衛被那一眼盯得打了個寒顫,狠狠一閉眼,回道:「爺,一開始屬下以為與王妃飲酒作樂的是兩個小倌,可是湊近了一看,這兩人卻是……是墨玉公子和冷公子。」
姬沐離瞬間色變,「混賬東西,怎麼不早說?!」然後一腳踢開懷裡的「小美男」,風一樣地飛了出去。
被踹飛的「小美男」暗衛痛呼出聲,揉了揉自己快開花的屁、股,恨恨地瞪了另一個暗衛一眼,「張哥,快來扶我一把!」
「你是……」暗衛張大哥一臉不解地盯著那小美男,他一直以為這是爺從清雅居招的小倌呢,怎麼這嗓音如此熟悉?
「小美男」暗衛將臉上的人皮面具一掀,露出一張平凡無奇的臉,瞪著看著他道,「早知道就跟你換個差事了。娘的,老子以後一定要多吃點肉,長得高高壯壯的,看爺還讓不讓我當這小倌了!」
噗的一聲,另一個暗衛不給面子地噴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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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雅居雖說是風塵之地,裡面的小倌卻大多會吟詩作對,而且有一定的修養。水依畫以前偷偷去過一次,無意中聽到了頭牌小倌的琴聲,心中十分欣賞,那人在清雅居的化名叫清風,是個很有才學的人,琴技尤其高超,讓人百聽不厭。
只是這一次,水依畫沒想到自己會遇到溫瑾軒和端木雷霆,還是在花木酒坊到清雅居的路上。
溫瑾軒素有墨玉公子之稱,因為這幾年一直單身,更是受到四國之中閨中女子的愛慕,而端木雷霆本也是美名傳播,只是以前鮮少外出,見到他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可是自打他被封為閑散王爺之後,便四處遊走,他剛毅冷峻,俊美非凡,冷公子之稱由此而來。
這兩人都是時下閨中女子偷偷愛慕的對象,因為這兩人俊美不說,還都沒有成親,儘管上門說媒的媒婆幾乎擠滿了大街小巷。
三人一起去了清雅居的頭牌清風的房中,飲酒閑聊,那頭牌的清風公子在一旁為三人彈琴作陪。
「許久不見水姑娘,原來水姑娘你一直躲在這小鎮里,倒是會找地方。」溫瑾軒笑嘆道。說完,看了一眼同桌而坐的端木雷霆,「霆兄該不會早就知道了吧?」
端木雷霆落在水依畫身上的視線這才收了回來,應道:「也不是早知道,只是聽到這花木酒坊的名字后猜測了一些,沒想到還真猜對了。」說到這兒,朝水依畫笑了笑,冷峻剛毅的臉一下子柔和了不少,「水妹紙,你變得越來越好看了。唉,要是我早些遇到你,一定搶先娶了你。」
水依畫聽得瞪他一眼,「你是沒見過美人兒還是咋的?老娘早就為人婦為人母了,你還敢開這種玩笑,欠扁啊,嗯?」
端木雷霆聽得一愣,然後轉頭看溫瑾軒,獃獃地問,「軒兄,是我記憶出了問題,還是我聽錯了,水妹子何時變得如此潑辣了?」
「哈哈哈……霆兄不知,水姑娘一直就是這種真性情,在下早就領教過了。」溫瑾軒朗聲大笑起來,只是眼裡有異樣的情緒一劃而過,快得誰都沒有看清楚。
「原來如此。不過水妹子你放心,我端木雷霆依舊喜歡你如初,日後你要是跟那姓姬的和離了,我一定娶你入門,現在我別的做不了主,但是婚姻大事沒問題,哈哈……」
水依畫看著這兩人開懷大笑的樣子,心裡也跟著舒服不少,在姬沐離那裡受的一點點氣也煙消雲散了。她知道姬沐離疼她寵她,心裡也不是真的生他的氣,只是當時他的那句話確實讓她心裡火了一陣子。
幾人飲酒暢談,偶爾聽著清風的琴音評論幾句,頗為愜意。只是這愜意還沒持續多久,就被一聲刺耳的踹門聲打斷了。
哐當聲過後,門已經被踹得四分五裂。來人黑著一張俊臉看著屋內的幾人,目光掠過溫瑾軒和端木雷霆時尤其冷冽。
「畫畫,你真是好、興、致啊!」姬沐離咬著牙道。
水依畫嘴角一勾,「哪裡哪裡,怎麼比得上某人摟著小倌,還有說有笑?」
果然知道!姬沐離怒瞪她,「老子寵幸個鬼的小倌,你哪隻眼看到了?!」說完就沖了上去,將那放著美酒佳肴的桌子劈成了四半。
水依畫瞪眼,「姬沐離,你要撒野也不瞧瞧這是什麼地方?!」
「什麼地方?不就是個牛郎店!」姬沐離哼聲道,目光惡意地掃了掃礙事的三人,竟是把溫瑾軒和端木雷霆也算進去的意思。
好在溫瑾軒是能隱忍的人,順帶著將微微發怒的端木雷霆拉住了。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那兩口子就打了起來,一直從清雅居的雅間打到了大門外,最後姬沐離使詐扔了點迷藥,然後將水依畫抗在背上帶走了。
少了門遮掩的雅間內,兩人無奈搖頭。
「這兩人還真是一對歡喜冤家。」端木雷霆脫口一句,忽而他看向沉默不語的溫瑾軒,目光幽深了幾分,同時也放低了聲音,道:「真看不出來你喜歡水妹子這麼久了……」
溫瑾軒倏地抬眼看他,目光在那一刻微冷了下來,「霆兄休要胡言。」
端木雷霆聳了聳肩,「我就挺喜歡水妹子的,承認喜歡有什麼難的?」
「……你不懂。」
「有什麼不懂的?喜歡她是你的事兒,誰也不會怪罪你喜歡什麼人不是?」
溫瑾軒微皺的眉頭鬆了松,笑得清淡,「或許霆兄說得對吧。只是,已經錯過了的東西何必再提起?」
或許他很早的時候就動心了,可惜當時候他負擔的東西太多,無暇理會感情這麼奢侈的東西,那時候他也在刻意忽略任何能牽扯他情感的人和物。他只是簡單地欣賞水依畫,當初他是這麼想的,可是,真正等到他一身輕鬆可以認真思考的時候,他卻發現,他想要的東西很多已經離他越來越遠,他原本催眠自己的話也變得相當可笑起來。
動心了就是動心了,縱使他隱藏得再深,心裡那種悸動都是讓人無法忽略的。
不過,現在又能怎麼辦呢?只能做個簡單的朋友罷了。
兩人見了自己想見的人,不幾日便離開了小鎮,分道揚鑣的時候,兩人相視一笑。
「霆兄還準備繼續遊山玩水?」
「是啊,不瞞軒兄,我早就想游遍天下了,我這一生最佩服的就是我的皇叔端木沉淵,我想像他一樣。他這兩年又出去遊歷了,說不定我能在路上碰到他。」端木雷霆說到端木沉淵時,眼睛很亮。
「那祝你好運。」溫瑾軒朝他一抱拳,已經調轉馬頭。
「等等,軒兄以後有何打算?」端木雷霆忙叫住他。
溫瑾軒回頭朝他露出一抹淡笑,如雲散霧開,「或許是聽大哥的話結婚生子,也或許像霆兄你一樣,浪跡天下,四海為家。霆兄,後會有期。
駕——」
揮手揚鞭,人已越走越遠,沙塵飛濺而起,又緩緩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