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相助(1)
自春季被宣進宮,穆寇凌總會隔上一段時日被宣進養心殿伴侍病重的宣成祖。每次成祖昏昏欲睡或睡不安穩時,穆寇凌總會輕搖羽扇,等到成祖完全睡著后才離開;當成祖精神好時,他會陪著下下棋,說說話,多半時間聊的都是穆寇凌的母親靜嬪。基本上都是成祖說,穆寇凌聽,日子也算平靜。
這樣的日子,對穆寇凌來說很是難得,漸漸成祖宣他陪侍的時日越來越多。隨著他到宮中越來越勤,難聽的話也越來越多,傳到成祖耳中就在所難免。成祖曾就這件事問過穆寇凌,他的回答是:「兒臣首先是父皇的兒子,其次才是臣子。作為兒子盡孝是本分,人言不足畏懼。」成祖聽后,笑著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這天,成祖好像精神還不錯,和穆寇凌下完棋后,隨口問:「凌兒,今年有十九了?」
「回父皇,七月!」穆寇凌恭敬應答。
「沒有一個月就到了啊,還沒有正妃,這可不好。」成祖自語,認真看著自己這個有些沉默的兒子,很久才問,「有沒有心動的姑娘,和父皇說說,父皇為你做主。」
「孩兒全憑父皇做主。」穆寇凌立馬跪地,朗聲回答。
「有就說來聽聽,雖說父皇能給的不多,但一份你要的婚約現在還是能給的。」成祖盯著穆寇凌接著說,「凌兒,父皇這一輩子就像臘月里的冰雪,來的時候身不由己,來到哪裡身不由己,要去往哪裡身不由己,就連現在要死了也身不由己。人人都說皇帝位高權重,手拿生殺大權,可朕這一輩子,所受的約束實在太多,想愛不能愛,想做不能做。這段時間倒是朕真正快樂的日子,能和你這樣下下棋,說說話,朕第一次有了平凡人的幸福,有了做父親的感覺。凌兒,別怨恨父皇。」成祖的聲音有些蒼傷無力。
「兒臣怎會怨恨父皇,您多慮了。」
「你不說朕不勉強,好好守著自己想要的,知道嗎?」成祖明白,這個兒子能時時來陪陪自己已是不錯,能在最後的時日感受平凡的父子之情,心中已是滿足。
「朕聽李樹希說你挺中意白大著家的大丫頭,將她指給你,如何?」
「兒臣聽憑父皇做主。」穆寇凌並不奇怪父皇怎麼會知道自己對白清嵐有興趣,能做一國之君,總有些自己的渠道和眼線。既然父皇這樣說,他也順水推舟應承了。
成祖見兒子依舊沉默,心中著實有些傷感和無力,但轉念一想,這個兒子自己忽視了十幾年,現在病了,他能來陪陪自己,已經很不容易,自己還能要求什麼?
「朕有些累了。」貼身太監趕緊上前服侍成祖躺下。
「您好好歇息,兒臣先行告退。」穆寇凌輕退出去。
一個多月後,宣成祖下旨,將原鎮遠大將軍白大著之女白清嵐許給皇六子穆寇凌。消息一出,京都貴族討論紛紛,當然其中嘲笑非議的多過真正祝福的。
就連穆寇凌的兄弟們也是好奇萬分,最後安和幾個人連拖帶拽才將穆寇凌請到位於京都中心的聚福德。
「怎樣瀟王殿下,你最近可是京都的熱門人物。」祁允澤剛坐下就忍不住調笑。
「沒什麼感覺。」穆寇凌冷冷地答,自顧自喝著酒,沒有多說的意願。
「你問他的感受?」司徒想哈哈笑道,「今天好不容易才將我們的瀟王殿下請出來,你還真打算只聊這些沒有營養的問題?」
「你有其他更好的主意?」祁允澤冷哼,他專為這件事而來,不然他才沒興趣大熱天里冒著中暑的危險出門。
幾個男人聊開來。
「呃呃呃,你們看,那不是我們未來的瀟王妃嗎?」安和趴在酒樓二樓的靠欄上,指著下面人來人往喊著。
順著安和手指的方向,穆寇凌也跟著看向熱鬧非凡的街道,眼中所見,驚訝不已。
白清嵐和白君嵐都是一身紅衣,素麵朝天,絲絲黑髮只用一支簪子固定著,雖說兩人的裝扮相同,可氣質各不相同,君嵐英姿颯爽,清嵐清透明媚。兩人此時各拿著糖葫蘆邊吃邊圍觀市場中的一處比武場,好像特別興奮,特別是白君嵐,唧唧喳喳,指指點點。
「看來我們未來的瀟王妃不大有大家閨秀的樣子。」祁允澤打趣說。要知道本朝的女子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為閨秀準則,很少拋頭露面,更別說這樣大大咧咧走在街上。
「白大著那粗人的女兒能有大家閨秀的模樣才奇了怪了,他能培養出一個小家碧玉就是光宗耀祖。」安和對白大著的評價輕蔑至極。
其實這也不怪安和。白大著祖籍山東,貧困農家出身,祖上連個秀才都沒有出過,到了他這一代,家裡已經沒有任何田地,生活著實清貧。15歲那年,家裡完全無米可煮,加上碰到飢荒,當地已出現燒殺搶掠的狀況,他的父親就死於那時。為了給家人找一條活路,白大著跟著同鄉參了軍,只為拿了軍餉養活母親和弟弟妹妹。就這樣,白大著15歲參軍。雖說沒文化,可憑著踏實穩重的性格和敢拼敢打的作為,白大著很快在軍隊里出人頭地,后因前朝大將軍韋濤的賞識,娶其女兒韋席迪為妻,憑著妻家的關係,他步步高升。即使他位居高位,可沒文化還是成為了軟肋,時時被他人嘲笑譏諷。
呂柳賢肯定地說:「你這在記恨他們家白君嵐傷了你的自尊。」
「怎麼回事?安和的男子漢自尊被打擊了?」司徒想聽了呂柳賢的話,興趣一下子被提到最大,緊挨著呂柳賢坐下,打聽起了八卦。
「這……」呂柳賢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一聲叫喊打斷。
「快看,嘿嘿,白家那小丫頭和人打起來了。」本趴在欄杆上關注白家姐妹一舉一動的安和突然興奮起來。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只見白家小女君嵐已經站在比武場上,和一彪悍大漢大打出手,白清嵐則在一旁很是焦急的樣子。人們看地津津有味,不時還會點評調笑幾句。可漸漸的,白君嵐好像有些體力不支,被新上來的一斯文男子打得節節敗退,只有防禦的份兒。
比武旨在交流技藝,大多時候點到為止,可不知為何,那男子沒有禮讓的意思,而白家小丫頭也沒有認輸的表示。當白君嵐被打中胸口跌落時,白清嵐也加入了纏鬥。白清嵐的架勢明顯為了保護君嵐,出手處處有所節制,可對方好像沒有尊重女孩的意思,出手恨准快,不多時就連清嵐也被踢在了地上。男子架好架勢準備給予最後一擊,但隨著一聲慘叫,男子打出的拳被生生截斷。
穆寇凌像天神一樣出現在場地中央,搖著摺扇慢悠悠說道:「出手對付受傷的對手已是不道義,更何況是兩位受傷的姑娘,兄弟,這是不是有些不符合江湖道義?」
「你……」男子看了穆寇凌很久,本憤怒的表情變得斯文,「這好像沒你們什麼事兒?」
「你欺負弱小,我們就要管。」安和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白家兩姊妹身後,察看了她們的情況後站起來道。
「你們知道管閑事的後果嗎?」男子接了那一掌,心裡很是明白面前的男人武功遠在自己之上,但仍虛張聲勢叫嚷著。
「就憑你這一句話,這閑事我們是管定了。」安和更加惡狠狠地頂回去。
男子見不能勸退,只好改變策略,舉起右手打了一響指,四周立馬出現了十來個大漢:「那就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說完就動手。
「媽的,你們都不給人準備的時間,太不道義了。」安和邊打邊罵。
穆寇凌與安和同十來個人打來打去,十幾個回合下來,有些疲累。兩人聚在一起,相互交換了眼色,分頭行事。
「這幫人不像是普通人,白家人到底惹到誰了?好難纏。還有呂柳賢他們幾個呢?都不來幫忙,想看我被打死啊!」安和抱怨嘀咕,說話間又打趴幾個。
幾個大漢見機攻向退到一旁的白家姐妹,眼見就要成功,可兩道人影卻將白家姐妹分別抱離,向不同方向奔離。穆寇凌在離開時,對一直站在邊上觀看的幾人冷冷吩咐道:「剛剛你們看熱鬧的事情,我可以不計較。但這餘下的事……你們看著辦,我要知道他們的來歷和整件事的一切。」
「這是在責怪我們?」呂柳賢搖搖頭,看來瀟王爺對白家大小姐的興趣濃厚啊!
「我們是不是不太被重視?」祁允澤嘴上雖這樣說,可動作卻沒落下,幾步上前,一腳踢飛眼前的大漢,「都說了不要擋路,我們老大有事要忙,可沒空理會你們這些嘍嘍。」
「不要抱怨了,快點解決,我還想早點回去。」司徒想說得快打得也快,嘴上嘀嘀咕咕,「真是倒霉,又要出一身汗,早知道今天就不出門了。」
官兵大人們到來時,呂柳賢三人已將那幫人撂倒大半,見有人收拾殘局,也樂得清閑,收勢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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