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一次

正如木易所說，臘肉煮好還需要一點時間，他在灶里放了足夠的柴火，鍋里加了足夠的水，趁著煮肉這個時間，他想多問斗笠人幾個問題，因為這些問題在他心裡憋著實在難受。

「剛剛你說，土匪夜襲我們龍門鎮那一晚，你正好在龍門鎮境內巡視，如果你發現了土匪襲擊我們小鎮，你會幫忙嗎？」

心裡對斗笠人沒了多少戒心，木易也就不再像之前那麼緊張，整個人得到放鬆，語氣因此隨意了不少。

「看心情。」

斗笠人的回答，出乎了木易的預料。

「啊？龍門鎮不是在你們天元劍宗的地盤內嗎？恰好你又在負責巡視，巡視不是為了保證地區的安全穩定嗎？你遇到土匪襲擊小鎮，肯定要出手幫忙才對，這是你的職責所在，怎麼能看心情呢？」

木易一臉不解，語氣甚至還帶著毫不掩飾的失望。

「我巡視，是為了保證天元劍宗的安全，不是為了保證普通人的安全，因為我們修士有修士的規矩，不能輕易插手普通人的事，更不能對普通人下殺手，所以我說看心情。」

斗笠人這話是什麼意思，木易大概是聽懂了，所以他臉上的失望消失，露出了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

「張叔……難道也是修士？」

木易又問了一個問題，斗笠人則是放下酒壺，淡淡回了一句。

「你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又何必問我。」

確實，此時的木易心裡確實已經有了答案，回想起當晚張鐵匠操控火焰雙刀斬殺土匪的一幕，那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所能做到的，哪怕是江湖高手，也不可能讓雙刀憑空燃燒起熊熊烈焰，甚至還能操控雙刀如同活物一樣殺人，能做到這一點，怕是只有修士了。

再聯想起張鐵匠當晚說的那番話，什麼暴露就暴露了，當時木易聽不懂張鐵匠在說什麼，如今想想，心裡頓時明了。

「我知道你心裡還有很多疑惑，你把肉拿來，我直接告訴你，免得你東想西想燒壞了腦子。」

「沒熟透的肉你吃嗎？」

「我可以再等等。」

「在等的過程中，你可以先告訴我，等你說完了，肉差不多也好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這樣分散你的注意力，還能減少你的飢餓感。」

「很有道理。」

木易也就說說，他並不認為自己這樣說了，斗笠人就會接招，然後按照他的想法先給他解惑，可這斗笠人他就是跟正常人不太一樣，居然真的接招了。

「經過我這幾天多方面打聽，我對當晚土匪夜襲龍門鎮有了一個詳細的了解，我確定了你口中的張叔是修士，不過他不是我們天元劍宗的修士，他既然能讓雙刀燃燒起烈焰，說明他是火靈根修士，我們天元劍宗只招收金靈根的弟子，所以他肯定是個外來修士，或是單純隱居在我們天元劍宗境內，又或是抱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停留在我天元劍宗境內，我之所以想要找到他，就是為了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因為我們天元劍宗，不太喜歡其他宗門的修士，在沒有經過允許的情況下，隨意踏入我天元劍宗的地盤。」

說到這裡，斗笠人灌了一口酒，放下酒葫蘆后，繼續說道。

「可惜，他離開了，一家三口都離開了，沒給我留下任何可追尋的蹤跡，如果非要說有，那就是你了，我見你每天都往張家鐵匠鋪跑，也從旁人口中得知你跟張家小姑娘關係要好，所以就抱著破罐子破碎的想法，來你這裡碰碰運氣，結果沒有出乎我的意料，我果真沒有從你這裡獲得任何有用的信息。」

木易嘿嘿一笑，斗笠人這話，讓他心裡諸多疑惑解開，同時他還有些慶幸，慶幸自己不知道張小虎一家去哪裡了，不然肯定會給張小虎一家帶來麻煩。

「你剛剛不是說，你不是來找張家麻煩的嗎？可我聽了你這番話，你分明就是來找張家麻煩的。」

木易笑著說道，語氣沒有埋怨，反而多出了幾分得意。

「我想找到張家三口，只是為了履行自己的職責，並不是為了去找他們的麻煩，既然我儘力了也找不到他們，那也只能就此作罷，如果張鐵匠只是在我們天元劍宗境內選擇隱居，在我看來他想住多久都沒問題，不會對我們天元劍宗帶來任何傷害。反之，他如果居心叵測另有所圖，那早晚都會再冒出頭來，所以他哪怕這次躲過了，下次也躲不過。」

話音略微停頓，斗笠人看著木易繼續笑著說道。

「你現在是不是在想，幸好你不知道張家一家三口的去處，不然就把他們一家給害了。」

木易一臉錯愕看著斗笠人，看向斗笠人的目光就像看怪物一樣。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呵呵，我還知道你簡陋的破屋裡，除了有濃郁的肉香以外，還有一股獨特的清香味，如果我猜得沒錯，這清香味應該是雪燕果散發出來的，你要是再不趕緊把肉送到我手上，我只有用這顆雪燕果下酒，雖然沒有臘肉香，但是比臘肉補。」

木易被斗笠人這話嚇了一跳，連忙擺手拒絕。

「別別別別，千萬別，這雪燕果是我為朋友尋找的，我答應過她，所以我要把這顆雪燕果留給她，你要是吃了，我拿什麼送給她？」

「送人？呵呵，你還真是大方。」

「不大方，三更半夜我會請你吃肉？我身上傷口都沒時間處理，就忙活著給你煮臘肉，這些臘肉連我自己都不捨得吃，你說我大方不大方？」

「我什麼時候吃你家臘肉了？我到現在為止，只喝了你家三小口粗茶，你可千萬不要冤枉我。」

「你你你，你等著，時間也差不多，我這就去給你端來，等你把肉吃下去了，我看你還怎麼狡辯！」

木易再次來到廚房忙碌，很快就端來了滿滿兩大盤切好的臘肉，以及一塊沒有切的臘肉，並且還帶來了兩雙筷子，之所以是兩雙筷子，是因為他也餓了。

臘肉上桌，木易先是將沒切的一塊臘肉遞給了大黃，大黃一口咬住，就屁顛屁顛跑到一旁，趴在地上啃食了起來，然後木易才把一雙筷子遞給了斗笠人，給自己留了一雙。

「人都還沒吃，你卻先照顧狗。」

斗笠人一邊接過木易遞來的筷子，一邊淡淡說道。

「小黃跟我相依為命，打獵的功勞比我還大，我能活到今日多虧了它，它對我很重要，就算我不吃，我也不會餓著他。」

斗笠人沒有反駁，而是看向了木易身前的大碗，這個碗，正是剛剛用來裝茶水的大碗，只不過裡面的茶水被木易喝光了。

「喝酒嗎？」

「好喝嗎？」

「不難喝。」

「我嘗嘗。」

木易從未喝過酒，但他沒吃過豬肉至少見過豬跑，他發現很多人都愛喝酒，尤其是男人，他對此很好奇，但由於整日都太忙碌，故而沒有機會嘗試，再加上喝酒還得花錢，他捨不得花那個錢，所以至今他都沒有喝過酒。

此時木易被斗笠人勾起了好奇心，於是決定嘗嘗，斗笠人見木易同意，便給木易倒了滿滿一大碗，一股濃郁的酒香瀰漫整個屋子。

「你大方，我也不吝嗇，儘管喝，管夠。」

「哈哈，你這酒葫蘆能裝多少酒，你剛剛晃動時我可聽清楚了，最多半葫蘆，你給我倒了滿滿一大碗，此時這酒葫蘆怕是已經空了，不過你這酒倒是挺香，我經常去龍門客棧，他那裡的酒遠沒有你這酒聞著香。」

木易哈哈一笑，斗笠人沒有回答，只是晃晃了手中葫蘆，葫蘆內傳來水聲，聽起來跟斗笠人剛取出葫蘆喝酒時沒什麼區別，木易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少年，我這酒葫蘆，能裝江河，你信不信？」

木易沒有回答，再次尬笑，斗笠人不再繼續這個問題，夾了一片肉扔進嘴裡，一番咀嚼，一臉享受。

「嗯～香，真香，你也嘗嘗，味道真的很棒，我不騙你。」

這臘肉味道好不好，沒人比木易更清楚，不想受更多言語刺激的木易，沒有接話，而是老老實實夾了一片肉扔進嘴裡。

「喝酒！」

斗笠人舉起酒葫蘆，木易嘴裡一邊咀嚼著臘肉，一邊學著其他喝酒之人一樣舉起酒碗，與斗笠人的酒葫蘆碰了一下，然後仰頭喝了一大口。

這一口下去，木易整張臉都扭曲了。

「不要噴，噴了就太可惜了。」

被斗笠人如此一說，木易強忍著要噴的衝動，強行將酒咽了下去，滾燙的感覺從嘴順流而下，一步到胃。

「你不是說不難喝了嗎，我這一口下去差點沒要了我的命，太痛苦了！」

木易就像吃了特辣的辣椒一樣，張著嘴吸著氣，口齒不清的抱怨，然後又慌慌張張塞了幾塊肉扔進嘴裡咀嚼，想要以此來緩解痛苦，模樣有些滑稽。

「這是你的第一次，剛開始有些痛苦很正常，一會兒就舒服了。」

斗笠人淡淡說道，好像對這一幕見怪不怪，然後又夾了一片臘肉扔進嘴裡。

木易本以為斗笠人是在跟他開玩笑，故意這樣說的，但是隨後他就發現斗笠人不是在戲弄他，因為隨著這一口酒下肚，緊接著他便感覺體內爆發出一股暖流，渾身暖洋洋的十分舒服，就連身上的傷口也不是那麼疼了。

這感覺，讓木易雙眼一亮。

「第一次要溫柔點，慢慢來，太粗暴了會吃不消，等身體適應了再加快節奏，才能體會到真正的快樂。」

說著，斗笠人又舉起了酒葫蘆，木易再次端起酒碗與斗笠人碰了一下，這一次他學聰明了，沒有再喝下一大口，而是只抿了一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