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水痘和麻疹就像愛情一樣(1)
第13章水痘和麻疹就像愛情一樣(1)
陳海洋說:「你那個朋友挺有意思。他是做什麼的?」
「未來的警察,剛過了筆試,等面試呢。」
陳海洋皺了皺眉頭,說:「他沒問題的,絕對有潛質。」
「哼……」旺旺壞笑,「你要是背著我做壞事,我就喊他把你抓起來!」
「一般家長都希望女兒找那樣的男朋友吧?」
「他人不錯,就是在女孩子面前太油嘴滑舌了,有時根本不知道他那句是真哪句是假。」
「那其實是沒自信的表現。」陳海洋說。
又過了一會兒,他問:「他喜歡你?」
「你看出來了?」她抿嘴笑,故作驚訝。
他眉頭皺得更緊。
「哈,像我這種高智商兼高情商又青春貌美的姑娘,被男人喜歡不是很正常的事嘛!」她喜歡他皺眉的樣子,故意逗他。
「我才不憷他!決鬥也不怕!嗯哼!」這個「嗯哼」蠻有氣勢的嘛。
「算啦,跟你說實話吧,即使曾經喜歡過,那也是十七八歲的時候,現在,我們早成狐朋狗友無關男女性別了!」
「但願……」
這天晚上,陳海洋顯得心事重重,他看了會兒電視,就告辭了。
琳琅把蘇琴心從MSN里刪除了。
她沒告訴張大鵬她遇到了蘇琴心的事,張大鵬也沒對她提過蘇琴心。
她也沒有像徐媛媛以為的那樣,會心急火燎質問張大鵬為什麼隱瞞再一腳把他踢飛。她心懷希望,她希望張大鵬不是刻意隱瞞,而是暫時說不出口。
她打算,等等看。
整個城市已開始蕩漾著春節的氣氛。
這天,張大鵬勤勤懇懇做了一天的家務,晚上又拉起她的手說:「快過年了,該給我的女人買新衣服了。」
琳琅一向節儉,只買打折貨,折扣越低她就越歡騰。因為她總想多存點錢,沒有男人,錢就是安全感。可事實證明,她的審美品位也令人擔憂,用徐媛媛的話來說就是:「你穿得簡直就像二戰前淘汰下來的慰安婦!」跟張大鵬在一起之後,她在審美和捨得花錢這兩方面,有了奇迹般的進步。
正好,她打算買件短款羽絨服,配她新買的一條豹紋紗裙。
兩個人就手拉手直奔「新世紀」百貨商場。
受物價飛漲的影響,羽絨服的價格也漲得驚人。一架架櫃檯看過去,價簽上的數字都是四位數,雖然她進步了,但這價格仍超出她的心理預期,她心驚肉跳不敢下手。
哇,這裡有一件,才六百八十八!
雖然六百八十八也很心疼,但比起之前看到的四位數來說,這個六百八十八顯得多麼平易近人喲。
試穿時候,導購幫她搭配的毛衣一起拿了過來,還說:「親!這樣搭配更完美喲!」
導購還不停讚美她:「親的身材真好喲!」
她也決定就買了,讓導購開票:「我只要羽絨服,類似的毛衣家裡有。」
拿過票她又傻眼了:「標價不是六百八十八嗎!怎麼是一千二百九十九!」
「親,六百八十八隻是裡面的毛衣喲!」
她果斷地把小票放回去,小聲嘀咕:「難道這世界就沒有幾百塊能買到的羽絨服了嗎?」
導購在她身後大聲說:「有的喲,親可以試試美特斯邦威和森馬喲!」
她拉起張大鵬就要走,張大鵬卻大步垮過去,拿起小票就去結賬,順手把毛衣也買了。
琳琅心疼得直跺腳:「太貴了!」
「你喜歡的,只要我買得起,就不算貴。」
琳琅心裡一暖,感動了。
驀然,她又心酸了。
她說:「高中的時候,我在縣城讀書,每個月的生活費都是我媽精打細算算好了的,只夠吃飽,根本沒多餘的錢沒衣服。高二的冬天,我長高長胖,舊棉襖穿不下了,我就回家跟我媽商量,想買件新棉襖。我媽同意了,我爸卻一直在罵。我爸重男輕女,只喜歡我弟弟。當時我上高中他都不同意的,說女娃兒讀再多書,終究還是要嫁到別人家。後來,我媽偷偷給我買了一件棉襖。整個冬天,我都穿著那一件棉襖,怕弄髒了,就一直戴著袖套,髒了,就用濕毛巾擦一擦。後來,擦也擦不幹凈,我就趁星期天洗了,同學幫我拿回家去甩了水,冬天氣溫低,棉襖晾了一天也沒有干。第二天,我就穿著沒幹透的棉襖去教室,教室氣溫高,棉襖直冒熱氣,同學們都鬨笑我……」
琳琅說著,酸澀猶在:「那時候正值敏感時期,那種羞赧無助的感覺,這麼過年了,我都還記得很清楚。」
張大鵬抱緊她:「沒事,琳琅,你現在有我了,你失去的,我都給你找補回來!現在,我們去吃飽飽!」
琳琅看著他,夜色燈火下,這個男人的臉,讓她感到溫暖,安全,有依賴。轉念,她又想到他的隱瞞,心裡很不是滋味。
她決定,無論如何,她不等了!她要問!商場負一樓是飲食廣場。美味飄香,燈火輝煌,氣氛甜蜜。
琳琅正在想要如何開口。
張大鵬忽然嚴肅地說:「琳琅,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她料到了,點點頭:「說吧。」
「高三那年,我得了急性肝炎,當時是治好了。可是去年體檢的時候,我被查出有乙肝。」
「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張大鵬望望她,又低下頭:「我怕,怕你知道了會嫌棄我,我的上一個女朋友,就是因為這個……」
「現在就不怕了?」
「怕,但結婚前你有權知道。」
「誰要結婚?」
「我……我想和你結婚。」
琳琅不想讓他知道她早就知道她隱瞞的事,更不能讓他看出他主動坦白后她的小驚喜,她必須裝得很憤怒。
於是,她憤怒地說:「你應該一開始就告訴我!而不是隱瞞到現在!我不怕真相,我最恨欺騙!今天我不回去了,我去徐媛媛那裡。」
她說著,拿起電話打給徐媛媛:「王府井美食廣場,來接我。」
「琳琅,琳琅……」張大鵬苦兮兮的。
「你不要說話!」
張大鵬立刻閉嘴。
徐媛媛正在家裡,一邊敷著面膜一邊熱血沸騰地刷「圍脖」。
她的「圍脖」本來只是一個草根美女唧唧歪歪寫點小情小調小感悟的私人空間,但「美容達人」太火爆了,在讀者的要求和旺旺的慫恿下,徐媛媛公開了自己的「圍脖」,於是,私人空間變成了一個聲勢浩大的互動問答平台。各種人各種美容問題各種護膚經驗,再加上徐媛媛時不時爆幾張自己的小照,那未經PS的皮膚如嬰兒般純凈,惹得一幫粉絲垂涎萬分。
一時間,徐媛媛的「圍脖」人氣噌噌飆升。
出門,開車接到琳琅,她仍意猶未盡。本想高談闊論一番,一看琳琅和張大鵬那情形,又覺得不合適,只好問琳琅:「現在就走?」
琳琅起身,拎了大包小包,回頭對張大鵬說:「等我想好了,就給你電話。」
張大鵬惆悵無限,無限惆悵,只得揮揮小手。
路上,徐媛媛問:「怎麼回事你們?」
「他主動說了乙肝的事。」
「哦,那你怎麼想?」不等琳琅說話,徐媛媛又快人快語,「其實,不管你怎麼想,想接受還是怎麼,姿態必須擺起!讓他知道,他隱瞞這麼久,就是欺騙!你很在意!但內心就別太折磨自己了。」
琳琅默然一笑,隨即提議:「去看電影吧?非2上線了,一直沒看。」
「好,正被『圍脖』刷得我頭昏眼花呢,緩衝一下。」
非2沒想象的好看,但是片中那首《見或不見》深得徐媛媛喜歡。不知怎麼的就刺激了她的文藝靈感。竟用那纖纖十指,在鍵盤上敲下一首模仿《見與不見》體例的《嫁與不嫁》:你嫁,或者不嫁人,地球總在那裡,公轉自轉;你急,或者不著急,緣分總在那裡,可遇難求;你挑,或者不挑剔,男人都不靠譜,入眼就好;你信,或者不相信,愛情乃婚姻生命,無愛不做;找到自己愛的人,並且,讓自己愛的愛自己;結婚,生子;不離,不棄。
博文一經發出,便引來史無前例的大圍觀,博友們競相轉載傳誦,一時間風頭無兩。八卦的博友又爆出她的感情現狀,居然,果然,如此如花似玉的「美容達人」還是剩女!她的「圍脖」里,關於感情問題的留言,也頓時激增。
於是,一個擁有「美容達人」、「草根圍脖女王」、「剩女詩人」多起新聞點的美女,自然而然得到媒體關注。C城衛視是綜藝節目收視率全國排名前五的衛視台,衛視有一檔叫「草根達人」的節目,很受歡迎,節目組來電話邀請她去做嘉賓。
她積極熱烈地響應,做了新髮型,買了新衣服,連腕錶都換了新的。還利用方便把旺旺和琳琅帶去了現場。
徐媛媛是她們熟悉到連全裸都看過的人。可是,當她伴著音樂從後台款款走出來時,她們還是震驚了。太太太驚艷啦!簡直就是仙女下凡啊!
節目主要圍繞美容,既娛樂又有知識,現場反應也相當熱烈。
到了最後,主持人說:「最後,徐小姐,你想對你的粉絲說點什麼?」
徐媛媛優雅地側坐了身子,高貴地微笑:「我想徵婚,對,徵婚,而不是純粹征男友,有興趣地到我『圍脖』留言。要求很簡單,首先要是未婚男人,其次就是一個字:帥。」
現場觀眾啞然。
旺旺和琳琅卻幾乎笑噴。
回來的車上她們就輪番笑她:
「原來你是來徵婚的!果然你是來徵婚的!」
「整個節目,現場感受下來,只有一個印象,那就是,我要帥男!我要帥男啊!」
徐媛媛相當認真:「唉,我說的是真心話啊。天地可鑒。再說了,連太祖都說過,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就是耍流氓!我要戀愛,也要結婚!」
冬去春來,轉眼又是一年三月三。
旺旺站在陽台上,望著樓前盛開的桃花,不禁想起去年三月,去年三月,也是這樣的桃花笑春風。原來,只要你熬過漫長寒冬,終會等啊到春暖花開。人生,也是一樣。
陽台上的玫瑰已經長出了更多的枝葉,她在下班路上買了一包花肥,正拆開了準備埋一點在土花盆裡,忽然,一束煙花「哧哧」衝上夜空,在她視線的前方,「噼啪」綻放,接著又是一束,再又一束,哈,是誰在放煙花,這位置也選得太妙了,像是專門放給她看的一樣。
簡訊響起:「煙花好看嗎?看完到樓下來。」
她探身往陽台下望去,草坪里的水泥圓桌,玫瑰鋪滿,蠟燭閃亮,陳海洋站在圓桌旁,正抬頭將她的陽台仰望。
什麼情況?她疑惑地飛奔下去。
滿眼的玫瑰和燭光晃得她幾乎睜不開眼。
陳海洋過來拉她的手,到石凳上坐下。
接著轉身,小小心翼翼地從玫瑰花里,一圈蠟燭的中央,捧起一枚戒指。他端正站好,然後緩緩蹲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望了望,在手背輕輕一吻。
旺旺幾乎傻掉,一副茫然模樣。
陳海洋舉起戒指:「旺旺,嫁給我,和我一起度過未來的人生。」她的手心裡,還握著半把花肥呢。她沒想好要不要伸手接戒指,但還是把花肥丟掉,拍拍手。
這個丟花肥拍手的瞬間,她反應過來了。
她接過戒指,對著燭光瞧瞧,嘻嘻一笑:「這個套戒曾經我想買,但是,現在不是我戴上它的時候。」她把戒指還給陳海洋,低頭不語。
王二喜都沒向她求過婚。結婚的事,還是兩家大人提出來的,他們也覺得順其自然就同意了。王二喜的爺爺過世未滿三年,他老家的規矩是不能辦喜事,於是說不辦婚禮,她也只得遵從。一點都不浪漫,也不驚喜。
可眼下是浪漫的,驚喜的,她怎麼竟然不覺得順其自然呢?
「太突然了。」她說。
陳海洋依然舉著戒指:「不突然,我早已認定了你,別問我為什麼,就是認定,從內心到每個細胞都認定!」
「戀愛的時間太短,都沒見過家長。我還毫無準備……」
他再次握她的手:「明天就帶你回去,直接給我爸媽說,你們的兒媳婦回來了!如果你還想戀愛,結了婚我們不用急著要孩子!」
他心情迫切。
她說的那些都是託辭,她清楚地直覺,陳海洋也並非到了非她不娶,而且馬上就要把她娶回家的程度。他這麼急急忙忙,像是另有隱情。而且,確實,她也沒達到迫切想嫁給他的程度。儘管,她愛他。
看著陳海洋失落的樣子,她眨眨眼,笑眯眯:「嗯,求婚尚未成功,戀愛還需努力。來,為了對你今天的壯舉表示感謝,我請你吃夜宵吧,韓式鐵板燒,怎麼樣!」
這是旺旺在決心逆轉運氣之後的第一次沒有說「好好好」,她拒絕的時候根本沒想到這和李神父的約定有什麼關係,她只是憑心裡的真實意願在拒絕罷了。
但拒絕的後果就真像違背了約定被上帝逮住一般,悲催不言而喻。
這天晚上,她吃了一頓略帶彆扭的鐵板燒,睡了一夜不是很安穩的覺,她起床洗漱,準備上班。身上似乎痒痒的,她抓抓撓撓。
擠牙膏的時候,她向鏡子里一望,什麼情況?這臉上,脖子里,這都是什麼!一粒一粒紅彤彤的痘痘!再一望,手臂上也是,撩起睡裙一看,肚子上也是!啊—她不由得長長一聲尖叫。
專職司機陳海洋同學一定在樓下等著,她這副醜樣,怎麼敢見他?怎麼辦?她翻出去年報社假面舞會上她戴過的狐狸面具,心一橫就戴上了,這也比戴著滿臉痘痘跑出去嚇人好。戴著狐狸走到陳海洋麵前,他仍然還是嚇了一跳:「你要戴著這個去見你未來的公婆?」
「不。去醫院。」她撩起一點襯衣袖口給他看,「我好像長風疹還是什麼痘了,滿身滿臉都是。」
陳海洋的表情猛地一緊。
旺旺不安地望望他。
她拒絕了他的求婚,可這不代表他以後就沒有機會,更不代表她不愛他,這些,他能明白的吧?到底明不明白呢?有點糾結。
繼續彆扭。
到了醫院,醫生大叔說:「沒什麼!只是水痘!水痘和麻疹,就像愛情一樣,人生總是要經歷一回的。」
旺旺不由得被大叔的智慧震懾了。
自然無臉見人,只好給紅姐打電話請假。紅姐很溫柔地說:「沒事,你在家好好休息,等下選題定了我Q傳你就是。」
她心想,這不自相矛盾嗎?你發選題給我了,我還能好好休息?!
陳海洋送她回去,叮囑她:「好好休息,晚上我來給你做飯。」
不到十點,紅姐就傳了選題過來,旺旺接過來馬上開忙,連午飯都沒顧上吃。等發覺實在餓得不行了,已經是下午三點過。
本來她這副樣子就不該出門,而且她又不是愛出門的人,但她今天偏生很想出門。戴面具實在太惹眼了,她這次換了一條顏色暗淡的圍巾,包住大半個臉,只露出兩隻眼睛,到鏡子前一晃,還挺時尚的,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