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首戰之殤(下)
()負責八字橋、火車北站及滬杭鐵路沿線jing戒的是ri軍步兵第3大隊。
伊藤茂大尉神情冷峻地鑽出裝甲車,昂頭望著濃煙籠罩的天空默然不語,他的勤務兵緊張地從裝甲車裡跟出來,試圖勸他隱蔽,卻被伊藤茂一耳光扇翻在地。
伊藤茂也參加過五年前的一二八上海戰役,尤其是江灣、廟行這兩場惡戰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過在他的記憶中,中**隊的武器裝備很差,不要說空軍,就連重炮也基本沒有,他們基本上只能拿人命往戰場上填。
但就是這樣的裝備落後的中**隊,卻以不足五萬人硬抗帝國十萬大軍整整兩個月而絲毫不落下風,而且還給帝國陸軍造成了超過五千人的傷亡,整整五年過去,伊藤茂似乎都還能聞到廟行戰場上飄過來的濃冽屍臭。
現在,中**隊的武器裝備已經得到了極大改善,看來又得有一場惡戰了,好在這次是中**隊在進攻,而ri軍是防守方,擁有天然的優勢,不過面對裝備jing良的**,ri軍的防禦策略也必須做出相應的調整了。
「野田君。」伊藤茂招手將通訊兵叫到跟前,吩咐道,「你去告訴井上君,支那軍的第一波進攻絕對不能硬扛,讓他大膽地讓出正面,放支那軍進入縱深陣地,等支那軍深入之後再利用預先構築的隱蔽側she火力大量殺傷他們。」
「哈依!」野田通訊兵重重低頭,轉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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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民路,524團1營攻擊陣地。
徐十九神情冷峻,刀疤、獨只手和獨眼龍卻是神情振奮,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炮火準備竟也有如此威勢,距離最近的海軍司令部也在幾里開外,卻仍能感覺到腳下地面的輕微顫動,可以想見,海軍司令部已經被炸得不成樣子了。
「死鏟,五年前咱們吃夠了小ri本的炮彈。」刀疤吐了個濃痰,惡狠狠地罵道,「有道是風水輪流轉,今天終於輪著小ri本挨炸了。」
獨眼龍也道:「嘿嘿,小ri本這回慘了。」
「你們高興得太早了。」徐十九卻搖了搖頭,冷冷地道,「炮擊聲勢雖然不小,可是聽得出來,150mm口徑的重型榴彈炮最多不會超過四門,其餘全都是75mm口徑的野炮或者迫擊炮,炮火本就不足還要分散使用,能有什麼效果?」
刀疤道:「那也比沒有強,小ri本終歸是挨炸了。」
說話間,半小時的炮火準備已經結束,正好10時整。
蹲在街壘後面的韓崇武當即站起身來,先將德式鋼盔重重扣在頭上,再掏出勃朗寧手槍對著頭頂天空叭的一槍,最後厲聲怒吼道:「弟兄們,跟老子沖,將狗ri的小鬼子統統趕進黃浦江里餵魚!」話音未落,兜頭就往前沖。
「殺,殺光狗ri的小鬼子!」
「他nainai的小鬼子,你曹爺爺來了!」
「小ri本,我cao你十八輩祖宗,去死!」
全營六百多官兵紛紛跳起身來,一邊嗷嗷叫囂著,一邊端著刺刀兜頭彎腰,跟著營長韓崇武向著前方寶山路口的ri軍席捲而去。
徐十九帶著十九大隊也跟著往沖前。
由於十九大隊的衝鋒序列排在最後,當十九大隊的前鋒剛衝到昨天從ri軍手中奪回的山西路口時,韓崇武親自率領的敢死隊居然已經突破了寶山路口的ri軍封鎖,就像是剛衝出牢籠的猛虎,嗷嗷咆哮著繼續殺向前方的四川路口。
徐十九見狀頓時心頭一凜,情形不對,不對!
ri軍用鋼板焊的機槍巢的確已經被戰防炮給摧毀了,街壘後面的九二式重機槍也被迫擊炮給幹掉了,可問題是,ri軍什麼時候變得如此不堪一擊了?**只一個決死衝鋒就突破了ri軍的防線?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站住,都給老子站住!」徐十九猛然張開雙臂,阻住了身後跟進的十九大隊官兵,刀疤一個收腳不住,險些將徐十九撞翻在地。
「大隊長,怎麼不沖了?」獨眼龍愕然問。
徐十九卻根本顧不上回答,趕緊扯開嗓子向著前方怒吼:「韓營長,回來!1營的弟兄們,前方有陷阱,不能往前沖,不能啊……」
不過很不幸,徐十九的怒吼聲完全被1營六百多官兵的怒吼聲給掩蓋了,根本就沒人聽到,也沒有一個人停下來,只片刻功夫,1營六百多官兵就已經像chao水般漫過寶山路口,衝進了寶山路、四川路之間那條長長的、彎彎曲曲的巷道。
刀疤用盒子炮頂了頂頭頂寬檐帽,焦急地叫道:「大隊長,趕緊沖!」
「沖你媽的沖,衝上去全都得死!」徐十九神情慘然,又像受傷的野獸哀嚎起來,「謝狗子,你馬上帶兩條老黃牛(馬克沁重機槍)搶佔寶山路口高點;高瘋子收集手榴彈,十顆一捆扔街上,記得做好偽裝,快,快去呀!」
刀疤、獨只手和獨眼龍面面相覷,謝狗子和高瘋子卻帶著人飛一樣地去了。
徐十九繼續下令:「3中隊搶佔兩側民房,沒老子命令誰也不許開槍,2中隊搶佔前方寶山路口的ri軍工事,1中隊隱蔽待命,沒有命令誰也不準露頭!」說罷,徐十九將手中盒子炮往前一引,怒吼,「敢死隊,跟老子上!」
幾乎是在敢死隊衝出寶山路口的同時,前方那條長長的、彎彎曲曲的巷道里驟然間響起了密集的槍聲以及連續不斷的爆炸聲,原本還空無一人的巷道兩側的民房上,驟然間就冒出了大量的鬼子兵,照著下面亂槍齊she、手雷狂扔。
整條巷道頃刻之間就被濃濃的硝煙徹底籠罩。
不等徐十九帶著敢死隊上前接應,三輛裝甲車突然間從打橫的寶昌路中衝出來,其中一輛用機槍徹底鎖死了韓崇武營的退路,剩下兩輛則用機槍火力死死壓制著十九大隊,不讓十九大隊衝上去接應韓崇武營。
徐十九躲在一處牆凹內,只見腳邊的水泥地面以及眼前的牆面被ri軍裝甲車的輕重機槍打得是火星四濺、碎磚橫飛,面對如此猛烈的機槍火力,敢死隊根本沒法露頭,更別說衝上去接應韓崇武營,徐十九不禁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前方巷道里的槍聲、爆炸聲持續不到十分鐘,便逐漸稀疏下來。
徐十九知道,被ri軍誘入巷道的韓崇武營已經完了,接下來ri軍肯定會趁勢反撲,當下帶著敢死隊撤回了寶山路口。
果不其然,敢死隊撤回寶山路口沒多久,封鎖巷道的那輛裝甲車便開始掉頭,然後三輛裝甲車在一個ri軍小隊的的保護下向著寶山路口壓了過來,幾乎是同時,寶山路的南北兩端也各出現了一股ri軍,氣勢洶洶地撲了過來。
寶山路口的街壘頃刻間變成了狂風颶浪中的孤島,ri軍九二步兵炮、75山炮、150mm迫擊炮以及50mm擲彈筒榴彈像雨點般落在街壘內外,連續的爆炸之中,臨時壘起的沙包紛紛傾翻,就連堅硬的水泥路面都被炸出了一個個大坑。
猛烈的炮擊過後,ri軍的機槍子彈緊接著潑了過來。
濃烈的硝煙之中,只見一道道耀眼的流光在空中穿梭交錯,它們撞在牆上地上就是一串火星,打進沙包就是一陣煙塵,若是鑽入了人體,立刻就是血花四濺,不斷有十九大隊官兵中彈,就像是被人鋸倒的木頭,直挺挺往後倒下。
堅持了不到十分鐘,2中隊便已經傷亡小半!
「撤,快撤!」徐十九滿臉硝煙,仰天怒吼,「撤回山西路口!」
早就已經處於崩潰邊緣的2中隊官兵轉身就跑,慌亂中,不少新兵忘記了訓誡,直著腰就往回跑,結果全被ri軍打成了血篩子。
ri軍在輕鬆奪回寶山路口之後,並沒有就此罷休,而是以三輛裝甲汽車為前導,繼續向著山西路口碾壓過來,步兵還沒上,各種口徑、各種類型的炮彈就已經猛砸了過來,山西路口的十九大隊陣地頓時間又被炸成了血火浴場。
2中隊很快傷亡過半,ri軍遂即發起了強攻。
巨大的引擎轟鳴聲中,三輛維克斯裝甲汽車呈品字形,在大約兩個小隊步兵的保護之下向著山西路口猛撲了過來。
大街左側的民房內,徐十九正抱槍背靠牆壁蹲在窗沿下。
通過裝甲汽車引擎轟鳴聲的大小,徐十九可以大略判斷出距離的遠近,某一刻,徐十九猛然從窗沿后直起身,對著前方磚石碎塊偽裝下的集束手榴彈扣下了板機,灼熱的子彈高速旋轉著衝出槍膛,瞬間命中其中一顆手榴彈的彈體。
「轟!」集束手榴彈猛然爆炸,處於前方的那輛維克斯裝甲汽車的油箱被炸個正著,汽油四濺下,整輛裝甲車頃刻間就被烈焰徹底吞噬,車門開處,幾個鬼子慘叫著衝下車來,頃刻間也變成了熊熊燃燒的火焰人。
下一霎那,3中隊一百多官兵紛紛從兩側民房頂上、窗戶後面露頭,百餘枝漢陽造構成了密集的交叉火力,又有手榴彈雨點般落下,猛烈的爆炸中,事先埋設在街上的集束手榴彈也紛紛被引爆,剩下兩輛裝甲車先後趴了窩,整條大街也變成了修羅血獄。
ri軍指揮官一看情形不對,趕緊下令撤退,不過這時候再想後撤已晚了,幾乎是在ri軍轉身後退的同時,謝狗子埋伏在寶山路口兩側制高點上的兩條老黃牛開火了,猛烈的重機槍火力一下就鎖死了ri軍的退路。
徐十九抹了抹臉上的硝煙泥灰,慘然怒吼:「1中隊,決死衝鋒!」
刀疤從背後鏘地抽出大片刀,引刀怒吼道:「1中隊的兔崽子們,跟老子上,不管死的活的、投降的不投降的,全殺光、統統殺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