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2章 辛成、章殊成、章妙成
當然,我最後肯定沒死,不過也沒好到哪裡去,渾渾噩噩不知昏迷了多久,等真正恢復意識,我感覺整個人都是虛的,我心有所感地抬起手一看,露在外面的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這似乎就是原始剎梭被消耗的徵兆。
我嘗試著坐起身,好在那道傷口本身已經痊癒,除了那熟悉的無力感如附骨之疽難以消散,倒也沒有哪裡不對。
「你終於醒了。」章辛成正垂首坐在一邊,眼睛里滿是血絲,看上去比我還憔悴。
「說吧,你到底有什麼不可言說的苦衷,非得給我一刀?」我問道。
不是我為他開脫,如果他真想殺我,哪怕隨隨便便補個刀我估計都沒有再醒過來的機會,所以我就在想,他會不會和當時的柳然一樣,是出於某些不能擺到明面上的原因不得不動手。
「抱歉,我不知道你體內的剎梭還沒完全恢復,差點就要了你的命。」他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只是道了個歉。
「你在有目的地消耗我體內的剎梭。」我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話里傳遞出的信息,「為什麼?」
「你可真是一點都沒變,還是這麼喜歡尋根問底。」他試圖轉移話題,「要是當初在乾坤冢你能聽我的安排拍拍屁股走人,哪來後面這麼多事。」
他這話是真戳到了我的痛處,我確實有些悔不當初,只是我心裡清楚,那隻名為命運的蝴蝶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開始揮動它的翅膀,哪怕當時我離開了鳳凰眼,防盜辦的人還是會找上門,有些事情並不會因為我的某個決定而改變。
所以再悔不當初也沒有意義,還不如趁著眼下這個機會多跟他套點話,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沒關係,我可以問點別的,反正困擾我的謎團多了去了。
「說到尋根問底,我確實很有多事情想諮詢諮詢你,上次在浮日島發生了太多事情我沒來得及問,這一次你怎麼也得幫我解答解答了吧?」
我正琢磨從什麼地方問起,他皺了皺眉:「浮日島?你是說,你之前去浮日島,在那裡見過我?」
我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別告訴我,自打你在研究中心打暈我拿到乾坤秘匣跑路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面。」
「我騙你幹嘛。」他臉上凝重不似作假,「你先告訴我,『我』當時都做了什麼。」
難不成又是破龍的人在搞鬼?我將信將疑地將情況這麼一說,沒想到聽著聽著,他臉上那份凝重又緩緩舒展開了。
「是他。」最後他半恍然半瞭然地說了一句。
「你知道是誰在假扮你?」我問道。
「這個人耳朵特別靈,對不對?」他反問我。
我回想了一下,不管是九號機關底下的動靜還是那道即將關閉的閘門,都是他最先察覺到的,耳朵確實不是一般的靈,便點了點頭。
「那沒錯了。」他有些無奈地開口,「上次你見到的我,是我堂弟假扮的。」
這著實出乎我的意料:「你堂弟?」
「章殊成。」他吐出一個名字,「他的大名你肯定沒有聽過,不過他在道上也算有點名氣,認識他的人都管他叫『殊爺』。」
「殊爺?」關鍵是他耳朵也特別靈,我恍然大悟,「感情是我聽岔了,他是『殊爺』不是『舒爺』……」
我本來只是自言自語,哪知他一聽我的話,眉頭又皺了皺:「在去浮日島之前,你們就打過照面?」
我索性將神女墓發生的事也跟他提了提,最後我實在沒忍住問道:「他好好的為什麼要假扮你?」
也不知道他是聽入神了還是怎麼的,愣了愣才像突然反應過來:「什麼?」
無奈,我只能重複一遍:「我是問,你堂弟章殊成,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假扮你?」
「這我哪知道。」他神色不變,但我總感覺他沒有說實話,只是他這嘴比誰都嚴,他要不想說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不過我想起來一件事,連忙拿過背包翻出那張照片想讓他看一看,哪知我剛一伸手,他一把奪了過去:「這照片你哪兒來的?!」
或是因為緊張、或是因為激動,他緊緊攥著照片,手竟不自覺地有些顫抖,等他說著話將目光從照片上移開轉向我,我看到他眼裡翻湧著一股近乎絕望的渴望。
他這反應實在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連忙將地窖底下的發現一併跟他說了,聽完他露出幾分失望:「原來是藏在那裡的東西。」
「你早就知道底下還有夾層?」
不過這照片還有那張絹圖顯然不是他放的,意識到這點我鬆了口氣,不由問道:「我看你倆長得還挺像,她到底是你什麼人?」
他默不作聲,許久才說了一句:「她叫章妙成,是我一母同胞的親姐姐。」
說著他又搖了搖頭:「可就在十八年前,她失蹤了,就此了無音訊。」
「十八年前……」一個地點我脫口而出,「明城,品悅博物館?」
「你都想起來?!」他一把抓住我肩膀,「那你還記不記得,爆炸發生之後你有沒有再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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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旋即我反應過來,「你是說爆炸發生的時候,你跟你姐都在現場?」
我正愁沒地方打聽這件事:「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所以,你還是沒想起來?」他黯然收回手,盯著照片喃喃道,「照片上這個地方看著很陌生,應該是她離開鳳凰眼之後才去的,或許我應該從這裡著手,不管怎麼說都是條線索……」
說著,他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我趕忙伸手攔了攔,雖然我能理解他此時的心情,但如果他就這麼把我撂在這裡是不是太不夠意思了?
他終於回過神,重新坐了下來:「好吧,你還有什麼要問的?」
他話里透著一股濃濃的無奈,好像我多不近人情似的。
「那可多了去了,不過你先回答我,當年在明城品悅博物館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看了看我,倒是打開了話匣子:「其實在此之前我就已經在找我姐了,後來我收到消息說她去了明城,就跟著過去了,最終追蹤到了品悅博物館。」
「你是說早在爆炸案發生之前,你姐就失聯了?」我忍不住道,「可那時候你才多大,怎麼是你在找她,你家人呢?」
「不要在意這些細枝末節好嗎?」看得出來他很無語,「不然你一個問題能衍生出無數問題,我得給你解答到什麼時候去?」
他這明顯是不想回答,我只能識趣地作出讓步:「好吧,我不問了,你接著說。」
「聽說她會來,那天我一早就去了品悅博物館,而且一進大門就隱約看到她進了展館,結果我剛想追過去,」他神色複雜地看了看我,「你就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躥了出來,拉著我非讓我帶你去找你哥,我哪知道你哥去了哪兒,我們正在門口拉扯,爆炸發生了。」
他放空目光,徹底沉浸在了回憶中。
「場面一下就亂了,裡面的人瘋狂地往外涌,我們很快就被衝散了,我不顧一切想衝進去,卻根本沒有辦法,等到人潮散去,裡面一片狼藉,我再一次失去了我姐的下落,一直到今天也再也沒有見過她,哪怕我天天找、年年找都是如此。」
我終於明白過來,當初在過龍村他為什麼會說是「我」的一個舉動導致了他當年的變故,這還真有點蝴蝶效應的意思——如果「我」沒有攔著他,說不定他就追上他姐姐了,哪怕當時他進到展館內極有可能會被波及,但那也是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