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親手毀掉自己！

換人了？！

當千葉仔細看向那道身影，發現確實已經不再是前幾天的對手形象。

面龐略顯秀氣，中長發、發箍，外套輕輕披在肩膀上，衣角微微擺動。

『竟然…還會換人嗎？』

千葉有些驚訝。

不過轉念又有些興奮，這麼說來的話，他將來可以和更多的高手對戰？

這夢境能對他起到的幫助，似乎比想象中更大。

畢竟長期只和一個高手對戰，與經常和不同的高手對戰，對網球選手來說起到的效果完全是天差地別！

「這人~」

細細打量一番后，千葉微微皺眉，低聲呢喃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疑惑。

回想起來剛才那道聲音很溫和、具有親和力。

但仔細觀察下他卻無法從對方帶著微笑的面孔上看到絲毫的情緒，剛才的那種溫和……好似只是徹頭徹尾的錯覺。

就像…就像神像！

對！

千葉腦海中靈光閃過。

這個人給他的感覺，就像是端坐在那些神廟裡的塑像，冷冰冰的俯視人間，好似隔著兩個世界的距離。

「你來發球吧，千葉君。」

正當千葉思索時，對方又開口了。

又是那種溫柔且帶著笑意的語氣，讓人產生一種親近之意，但那種遙遠的距離感仍舊縈繞在千葉心頭。

「你的外套？」

按下心中的好奇，千葉準備發球時忍不住問道。

根據他的經驗，『虛擬人』也是可以交流的，雖然很難，但並不是不能做到。

「呵~」

對方只是輕笑一聲，沒有回答。

嘲諷？不屑？

千葉不知道。

但這種反應落在自己身上，總是有些讓人羞惱的。

屈膝，而後腳尖一掂，整個身體便微微躍起，身體自然前傾的同時手中的球拍也已經劃過一道圓弧。

砰！

帶著呼嘯聲的球拍拍面狠狠扣在高處恰到好處的網球上。

嘭！

淡淡地虛影從球網上掠過。

眨眼，網球便落在對面的接發球區域。

而此時，對方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

「嘁~」

見狀，千葉忍不住哂笑。

他還以為這傢伙多麼厲害。

前面那個纏著繃帶的人，和他打完汗水都沒有流一滴。他連對方實力的底子都探不到，無論他怎麼打，對方都能輕鬆化解。

反倒是這個傢伙，連…

砰！

一聲炸響。

下一刻，千葉渾身僵硬，瞳孔猛縮。

一秒。

兩秒。

三秒。

「什…什麼？」

聲音極其乾澀。

轉頭看向腳邊，這個動作卻異常緩慢、艱難。

網球留下的一道淺淺印痕映入眼帘。

不是那麼明顯，卻被千葉清晰地捕捉到。

與此同時，場邊的記分牌滾動，0比15！

良久。

千葉滕川震撼中又帶著幾分茫然地看向對面，卻發現那道身影仍舊如剛才一般佇立。

隨氣流擺動的發梢與衣角，沒有感情的微笑，以及…那種對一切同等漠視而產生的距離感。

彷彿從來沒有任何變化。

『什麼時候揮拍的？！怎麼回擊的？！』

千葉漲紅著臉努力地回想，卻終究徒勞無功。

就是沒有絲毫預兆。

他甚至沒有捕捉到任何變化！

「我需要一直這麼站著等下去嗎？千葉君？嗯？」

或許是他愣神太久，『對手』竟然又有些笑吟吟地開口問道。

但這話落在千葉耳中，讓他忍不住咬緊牙關，臉上的肌肉都直抽搐。

他也知道，這個所謂的『對手』或許並不是在嘲諷他，只是一種發自根源的漠視而已。

但這種漠視的威力，對千葉來說遠比什麼嘲諷來得大。

砰！

千葉發球，比賽繼續！

0比30！

…

game，0比1！

…

砰！

光束再次閃過。

千葉手中的球拍甚至才剛剛揚起，見到網球眨眼反彈出場地后，又不得不頹然放下。

30比0！

除了發球和勉強能夠成功的接發球，千葉甚至再沒有觸碰過網球！

碾壓！

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碾壓！

如果說前幾天那個手臂纏著繃帶的對手是摸不清楚深淺，那今天這個便是以睥睨姿態徹底將千葉碾壓得渣都不剩。

看著對方的微笑，感受著那種猶如神明俯視螻蟻般的漠視，一種深深地無力感從心中泛起，一時間連身形都微微搖晃起來。

「原來……我這麼不堪一擊么~」

十年漫長的堅持！瀕臨放棄的心態！天降奇幻的境遇！父親態度的變化！身體天賦的變動！夢境對戰的遭遇！

短短几天內無法用語言描述的遭遇衝擊著他多年的經驗與積累，如此種種情緒交織。

「咦？」

而就在這時，對手臉上那種像是鐫刻上去的微笑，終於發生了變化。

本來毫無情緒的眼瞳中，第一次產生了一絲波瀾。

些許驚訝。

「捨棄最好的道路，主動選擇一條不歸路？好像……變得有趣起來了呢~」

感受著千葉精神力的變動，他微微呢喃著，與剛才不同的是這次笑容多了幾分真摯，只不過千葉此刻已經無心關注了。

而後，這『虛擬人』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是感嘆道：「弦一郎或許會喜歡這個對手吧~」

最好的道路？不歸路？

這種說法在他看來本就可笑至極！

能一步一步走到那個地步的選手，誰一開始又不是對網球充滿了熱愛呢？！無非是選擇不同罷了！誰又比誰高貴？

天衣無縫？愛知之光？

滄海一粟而已，代表不了網球的全部！

隨著他的思緒瀰漫，一股恐怖的精神壓迫力悄然顯現，但就在即將擴散時，又瞬息收斂。

轉眼，他便又恢復了那種漠視一切的姿態。

他……終究是一個不存在的人而已。

或許……這個世界的幸村精市，有機會走上不一樣的道路。但，那與他無關。

下一刻。

千葉滕川終於抬頭，笑了笑。

「你說…我能贏一次你們這些傢伙嗎？」

笑容中帶著幾分猙獰。

牙齒磨得嘎吱作響，牙齦邊血絲瀰漫，幾分腥氣縈繞在舌尖。

對網球的各種念頭洶湧澎湃而起，猶如滔天巨浪。

憤懣、不甘、怒火等等情緒夾雜，沸騰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千葉突然冷靜了。

既然不堪一擊…那就變強吧！

一次，兩次，三次…一百次，一千次！

他總可以做到的！

以前的他只是發自內心的熱愛網球，哪怕是父親的一些想法也沒有能夠影響千葉自己，這也是最健康的網球心態。

但現在…千葉自己毀了自己的護城河。

讓那種熱愛變作執念，然後瘋狂地生長、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