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想上廁所

段起開口道:

「這麼晚了，你不回家？」

是喔，這麼晚了，但想了想，不能留他一個人在這兒。

「不回，我今天就待在這兒陪著你。」

那人拉了拉嘴角，呵笑道:

「陪著我？」

顧巧點了點頭。

「對！陪著你，以防你又做出一些異常的行為，比如說，自殺，醫生告訴我的。」

他不明白她究竟在想些什麼。

再次說道:「顧巧，你覺得你管的是不是有點多了？你也說了我們只是老同學，老同學不需要有這些義務。」

他懂什麼啊？

乾脆沒理他，醫生進來給他取掉了輸液管。

很晚了，旁邊的老爺爺不知道去了哪兒，晚上似乎不在這裡，顧巧的關注點也不在那兒。

看著窄窄的床旁邊只有一個凳子，對啊，她晚上沒有睡得地方。

這怎麼辦……

但是她沒有忘記醫生說的話，晚上他需要按摩，還需要每兩個小時翻身一次，怎麼辦？她還不會按摩，她連忙跑了出去，他不知道他去幹什麼，已經9點了，她看到了值班的護士。

顧巧:

「護士小姐姐，我想請教……關於下肢癱瘓的怎麼按摩呀？」

護士問道:

「你是病人的家屬嗎？」

顧巧點點頭

「對各肢體與關節進行擦摩與揉捏。下肢按摩按足趾、足底、足背、小腿、大腿的順序進行擦摩與揉捏。」

這只是為了促進血液的流通，如果需要更長久的恢復，建議家屬可以來學習專業的按摩手法，相比在醫院更加的方便。」

顧巧:

「在哪兒學呢？」

護士:

「康復培訓中心，或者網上找專業的視頻課程都是可以的，這個就要考驗家屬的耐力了，一般家屬都不想做，直接將病人送進醫院了。」

顧巧點了點頭「好的，謝謝你。」

段起不知道她去幹什麼了，或許走了……也挺好。

就在這時門打開，顧巧興緻沖沖的走進來，說道：

「段起，我幫你按摩吧！」

說完便伸手想掀開他的被子，她的手卻被緊緊握住，明明瘦的能看見骨骼的瘦力氣卻那麼大，整正包裹著顧巧的小手，磕的生疼。

握緊便被他往床邊一甩。

直接怒哼一聲：

「誰要你管啊！」

他甩的力氣很大，甩的很疼，再加上這一聲怒吼，眼眶直接瞬間擠滿淚珠，淚水在裡面蠢蠢欲動。

她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委屈，就是想哭，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管的太多，但她是真的非常關心他呀。

不行，眼淚要出來了，喉嚨哽咽的好似說不出話。

直接跑了出去。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知道她生氣了，她為什麼生氣啊，明明兩個沒有關係的非要過來多管閑事，顧巧她怎麼這麼閑啊？

他的腿永遠是他最脆弱的部分，這也是他最敏感的部分，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這雙沒有知覺的腿，顯得他很像個廢物，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了，始終都過不去這個坎，根本沒有辦法走出來，只想死。

這些別人異樣的眼光，楊鳳眼中看臟污的眼神，至今都令他反感。

只要他活著，這便是他一輩子不想暴露的部分，他討厭別人對他的嫌棄，他討厭別人那樣的眼神。

已經快10點了，這麼晚了回家能不能打到車，安不安全，又或者沒有車她會去哪兒。

他沒有手機，也沒有人幫他拿手機，沒法繳費，沒法回家。

現在顧巧不在他自己還真沒有辦法做事。

不知過了多久，段起迷迷糊糊的睡著了，顧巧躡手躡腳的走進了病房。

眼睛還是有點紅，應該是剛哭過，雖然現在是七月份，但晚上的醫院還是有些涼嗖嗖，本來就只穿了一件裙子的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顧巧在走廊待了一會，實在是有些害怕，畢竟她也看過很多關於醫院的恐怖故事。

她輕輕的坐在了凳子上，位置擺放剛剛好，不用挪動。

段起已經睡著了，月色的光透在了他的臉上，鼻樑印下的光影倒在了睫毛上，顯得格外的靜謐。

有些困了，只能趴在病床的邊用來支撐腦袋，很快，便睡著了。

月色濃謐，凝聚在黑黑的天空上，還是那麼明亮。

段起尿意來襲，看見了趴在床邊的女孩，有些錯諤，她怎麼出現在了這裡，恬靜的小臉就這樣趴在床邊，緊緊在邊緣上，生怕佔地太大。

可是他現在想上廁所怎麼辦？這不是在家裡，他有輪椅的話還可以自己支撐著爬過去，可是現在輪椅不在，什麼都沒有。

臉憋的有些紅，有些難堪，不想去叫醒旁邊的女孩子，這也太丟臉了。

怎麼辦啊？

上半身不自覺的側了側，太煩躁了，自己怎麼這麼沒用啊。

側身的動靜似乎是吵醒了顧巧，嘴角有些潤潤的，她眨巴著嘴，醒了，床上的人似乎有動靜。

顧巧突然清醒，連忙打開了床頭的燈。

「段起？」

他突然一怔，和顧巧來了個對視。

嘴裡像是裝滿中藥怎麼也開不了，如此的苦澀，怎麼也說不出「我需要幫助」這句話。

見他臉有些通紅。

問道：

「你要翻身嗎？」

見他沒反應。

有問道：

「段起？你是不是想上廁所呀？」

他有些嘴角憋屈，眼睛看著她，難堪的點了點頭。

顧巧連忙說道：

「段起，你等我一會兒，很快。」

說完便直接跑出了病房。

確實很快，門打開，看她推著一個輪椅進來，不知道在哪兒借的。

她快速的將輪椅推到了他的床邊。

指了指輪椅說道：

「段起，快點，我扶你上來。」

尿意睏乏，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