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薛海的寂寞薛梨香的傷痛
自從那一日金江薛海和獸靈門小門主在燕春樓一聚之後,整個鎬京無不議論紛紛。「金江薛海獸靈門狼」這句在江湖上所廣為流傳的話便更是家喻戶曉,這兩位青年才俊在這彥國久負盛名卻一直未得相見,今番相見當然被眾人津津樂道,口口相傳。
這薛海一直在彥國南部一帶廣負盛名,而從未在彥國北部一帶活動,因此在彥國北部卻沒有多大名氣,人們只知這薛海與彥國第一公子雪狼齊名,卻不知其本事能耐。而這獸靈門小門主則是享譽整個彥國。經燕春樓這麼一聚,倒是讓彥國北部的人們對這金江薛海也有所了解。
一時之間,整個鎬京對這兩位青年才俊的讚揚之聲竟不絕於耳。當然了,在此次事件中出盡風頭的還屬薛海的妹妹薛彎彎。說這位女子如何如何的美若天仙,舞技如何如何的了不起,歌聲如何如何的悅耳動聽。竟比薛海和雪狼的名頭大了許多,從此人人便知這金江薛海還有這麼一位貌美傾城的妹妹。
鎬京郊外的一座竹樓里,薛海正站在竹樓的小窗前,看著屋后的一棵梨樹吹簫,此時已是四月下旬,梨花已漸漸衰敗,看著那些在梨枝上上搖搖欲墜的花瓣,薛海不禁悵然若失,吹起蕭來。
從外面剛回來的薛彎彎看到這一幕,不禁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自五歲那年,跟在他身邊,他便是這樣不冷不熱的。就和挽風小筑後面的那一院梨花一樣,純白高貴卻清冷無暇,讓人不敢觸碰。這些年,每當她心情不好時都會吹簫,那支蕭是十四歲那年它送給她的禮物,從此她便愛不釋手。
他對她說:「彎彎,幸好有你,不然這寂寞紅塵梨香怎麼熬得過?」
她苦笑一聲安慰她說:「不是還有爹爹嗎?」
她的眼神一剎那間有了神采,但很快便黯淡了。搖搖頭對她說:「自我娘死後,我再沒見爹笑過,她的心早跟著娘死了,要不是因為娘臨終要他醫好我,他恐怕早跟著我娘去了。」
那一刻她覺得同為女子,她和她有著同樣的寂寞,同樣的依賴,只是自己比她稍稍幸運一些,她沒有醉花陰的困擾。看著面前的這個人她感覺回到了挽風小築,那時的她還是薛梨香,不是薛海。
在挽風小築的日子雖然簡單,但卻很快活,雖然她的爹爹只抱梨香從不抱她,那時她對她是有怨恨的吧。可懂事以後,她對她的這份心思便蕩然無存。
直到有一天,爹爹也不再抱梨香。那天她從外挖草藥回來,不經意看到爹爹看著那個從未見過面的娘親的畫像泣不成聲,聲聲說道:「清兒,梨香長得越來越像你了,我越來越怕見她,見了她我便想起你,我的心像被凌遲一樣疼,我該怎麼面對那孩子……」那一刻她突然很同情她,回過頭卻看見同樣站在屋外偷聽的她,手裡端著剛剛給爹爹泡好的茶。
梨香眼裡的清淚刺痛了她的眼,她慌忙追出去,看見她跪在她母親的墳頭呆若木雞。她就這樣久久的站在她身邊,什麼也不說。可是她明白她的苦,但她不敢吱聲,怕一開口,便擊碎了面前這個女孩的防線。直到她暈倒在她母親的墳頭,她慌不擇亂叫爹爹把她抱起放到屋內。
她這一覺睡了兩天兩夜,醒來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告訴爹爹要出外遊學,看看外面的世界。其實,她知道她只是想離開挽風小築,不讓爹爹為難,不讓自己傷心。
那一刻她苦苦央求她能帶上她,不知為什麼,彎彎覺得,她需要她,而她同樣需要她,她決不能讓她一個人。那一刻,她看到了爹爹眼裡的愧疚和不舍,但是爹爹並沒有反對,只是說要等到她學好醫術和劍法才有能力應對外面的世界。
從此她便加倍的努力的研習醫術和劍術,不到兩年便將爹爹的醫術學到了十之**,三十二式梨花落雪也被她使的爐火純青。爹爹說這是葬離庄的絕學是她姨娘要他傳於她的。要再傳她貂門的獨門輕功,好做保命的打算。爹爹也讓她學,她沒有推辭,畢竟出了門她不想作她的累贅。她也知道爹爹一直將她視如己出。所以他的武功他的醫術從來對她不做保留。
她跟著梨香一起學習爹爹的輕功,不消半年,她就已經熟悉掌握。爹爹說想讓她也學會之後再上路,她只是冷冷的說了一句:「她是我妹妹,我會保護她。」爹爹終知再也留不住她。
離開了挽風小築,她成了薛海,變了裝束,隱瞞了女兒身,漂浮在這人心險測的江湖,她知道女子行走江湖的不便。她們兩姐妹的日子過得舉步維艱,可她對她很嚴厲,逼她學各種求生的技能,她仍是不讓她碰她,不準任何人碰她。
直到有一天,她可以自己賺錢生存,她也一樣,她告訴她,她娘的死,她身上的醉花陰和爹爹身上的醉花陰,問她是否還願意跟著她。那一刻她終於明白為什麼爹爹收留她卻把要她送走,接受了她卻從不抱她。這時候她怎麼拋下她,拋下一無所有的她……
她漠然走到薛海的身後,忍住眼中的淚。薛海不喜歡她哭,她也從沒見過薛海哭過。整理好自己的情緒說道:「姐姐這是怎麼了?剛剛才借了我這個妹妹兒名聲大噪,這會兒怎麼又心情不好了?」
薛海轉過身來,看著她細心的沏茶倒茶,語氣依舊冷冷的說:「不是說了叫我大哥嗎?這麼多年怎的還不習慣?」
「呵呵,好大哥,我怕我這麼叫多了,真把你當成了男子,一時忍不住喜歡上你怎麼辦?」本是一句玩笑話,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彎彎,你覺得雪狼這個人怎麼樣?」從哪日聽音軒秉燭夜談之後,薛海便對雪狼這個看似玩世不恭的小門主,刮目相看。那人的城府謀慮均不在自己之下,花田柳下不過是逢場作戲,彎彎要是能嫁得此人,也不失為一個好的歸宿。
看彎彎不做聲,他還以為她是害羞默認了,熟不知她在隱忍。他緊接著說道:「要是彎彎看上的,大哥定會替你完成。」
彎彎把茶杯使力往桌上一放,委屈的說道:「大哥對我就這麼看不過眼?」便氣呼呼的下山去了。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薛海輕嘆一聲:「怎麼做才能讓你幸福呢?」作為薛梨香她是痛苦的,作為薛海她是寂寞的,她怎麼能讓這般明媚的女子跟著自己這塊寒冰受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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