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三個徒弟
江上弦還來不及高興,就聽王掌柜皺著眉頭扭頭呵斥:「這兒有你什麼事兒?」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卻是昨日的小夥計在門口,扭巴著手指,臉紅的跟跑了1500米長跑似的。
見她扭頭看自己,不好意思的垂下腦袋,隨後又快速抬起,依舊紅著臉,眼神卻多了一絲堅定:「江、江師傅,某、某會好好孝順你,好好學的。」
方才還跟瘟雞似的學徒們此時卻熱鬧起來,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
「周英這小子還想學廚?」
「真不要臉。」
「先前就愛往後廚湊,被大師傅們罵了多少回,還不死心!」
.........
他們顯然是故意的,雖然樣子裝的好像是在說小話,可說話的音量卻一點都不小,還不停的拿眼神瞥江上弦。
江上弦被看的有點火氣上來,哪有這麼欺負人的?這小夥計瞧著也就跟自己一邊大,想學廚咋了?不就是做飯么?搞什麼職場霸凌?
王掌柜顯然也不高興極了,再次罵道:「還不滾回前頭去,再偷懶,這活計你就甭做了!」
周英原本紅撲撲的臉刷的就白了,整個人有些微微發顫,嘴唇哆哆嗦嗦的咬在一起,一隻手卻扒拉著門框,這顯然是不想走。
江上弦卻突然笑了:「行,過來磕頭。」
灶房內突然就安靜下來,小學徒們不可思議的瞪著眼,連王掌柜都嚇了一跳,趕緊勸阻:「江大娘,周英這小子剛開始也是來做學徒的,可他連菜都切不好,某這才讓他去做夥計的。」
江上弦看著周英,一雙眼睛紅通通、濕漉漉的,下一秒好像就要哭出來似的,毫不在意的揮了揮手:「無礙,奴的徒弟,奴自會調教,若有什麼不好的,也是奴這做師父的沒教好。」
「師父,徒兒一定好好學!」周英蹭蹭蹭的跑進來,眼睛亮晶晶的,『砰砰砰』的就磕了三個頭,站起身來,臉上水津津的,江上弦一瞧,這二徒弟是個哭包啊。
憐貧惜弱,人之本能,而且昨日周英對她十分客氣,其餘幾個小夥計嘲笑她不自量力的時候,就他沒有跟著嘲笑,反而很擔心的看著自己。
這是個心善的孩子,這就夠了。
「這....」
王掌柜還想再說,就見江上弦又指了個人:「你願拜師么?」
她指的正是昨日主動幫她燒火的小學徒,方才旁人都在嘲笑周英,他沒有開口,反而有些猶豫不決。
這是個謹小慎微的性子,此時被點了名問,還是有些猶豫,江上弦有些頭疼,上趕著不是買賣。
怎麼說她這也是獨門手藝,沒道理把姿態放的太低,便打算如果他不願意那就算了,就收兩個徒弟吧。
「江大娘瞧的上你,是你的福氣!還磨蹭什麼?!趕緊過來磕頭!」王掌柜沒好氣的罵道。
江上弦趕緊攔他,面上半點沒有不高興的:「若是不願,也無妨,兩個徒弟也盡夠了的。」
兩個怎麼行?王掌柜鬍子一抖一抖便又要呲達那小學徒:「李猛!你小子可別不識好歹!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江上弦一聽這名字,不由得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真是會取名字,人如其名。
李猛抿了抿唇,又過了一會兒,彷彿下定決心般上前磕頭:「徒兒李猛,拜見師父。」
江上弦點了點頭,心裡卻不大得勁,今天的收徒情況,著實有些不太樂觀,自己點了一個,跨專業來了一個,領導家親戚一個。
哎,還是自己有點太想當然了,以為昨天露了一手就能將人鎮住。
該搞點什麼唬人戶的菜呢?江上弦有些頭癢。
*
大理寺
「崔少卿,二十七位媒婆,遺失冊子的超過半數,大部分都不知是何時遺失的。」
從鏡海一早上就打發人,跑遍了整個長安108坊,把手底下的人都累的夠嗆。
「失蹤的36名女子,可都在遺失的名冊上?」崔辯敘放下手裡信,慢吞吞的折好塞進信封,隨手在蠟燭上點燃,等指尖感受到熱意,信紙燒的剩下最後一角才丟進茶盞里。
茶盞里還有一點點剩著的茶水,發出『滋拉』的聲響。
從鏡海是什麼人啊?察言觀色這一套,那就是他的生存本能。
雖說崔辯敘瞧著跟平日沒什麼不同,一樣的臭屁臉,一樣的跟冰塊似的,可他偏偏就察覺到了,他此時心裡不是很高興。
「屬下統計了一下,三十六名女子在丟失名冊上的有十七人,剩餘的名冊都未曾丟失。」
崔辯敘的心情更差了,眉頭擰到一起,這麼說來,失蹤女子和丟失名冊沒有關聯。
那,到底是什麼,能將這三十六名女子聯繫到一起?
從鏡海也想到了這點,不確定道:「少卿,兇手可能是隨便抓人的?」
「絕無此種可能!「崔辯敘說的斬釘截鐵。
從鏡海忍不住頭癢,想問問他哪裡來的底氣這麼肯定?他也確實這麼問了。
實在是三十六名女子的家人,他們都是問詢過三遍了,這工程量已經非常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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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除了這點之外,她們互相之間沒有任何關聯之處。
而且每天要抓兩個人,兇手總不可能每天都找特定的人吧?
「上好訪那兒有沒有動靜?」
從鏡海暗暗嘆息,什麼叫屋漏偏逢雨?不外如是。
「沒有。」
崔辯敘盯著自己的茶盞瞧了一會兒,突然起身朝外走:「隨本官去月老廟瞧瞧!」
「月老廟?!」
從鏡海反應很快疾步跟上,臉上隱隱帶著點興奮:「少卿這是想娶娘子了?」
大新聞吶!崔氏郎君在婚姻市場的搶手程度可不是旁人所能及的,這消息放出去,少說也值十貫錢!
發財了發財了!要發橫財了!
崔辯敘的臉黑了一點,有心不想搭理他,可又怕他這個大嗓門,若是不搭理,只怕今日整個大理寺的人都以為他想娶親了!
「城中除了綢緞莊、銀樓、脂粉鋪子,這個年紀的女子最愛去的地方便是月老廟!」
「大人的意思,是懷疑她們都去月老廟上過香?」
從鏡海先是失望,而後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般拍馬屁:「少卿果然厲害,這都能想到,這個年紀的小娘子,最愛去月老廟求姻緣……」
崔辯敘一言不發,他若不是清河老家來信說要給他相看,他也沒想到這上頭。
主要是他確實沒有將心思放在情愛之上,也不信鬼神,去月老廟拜一拜就能有好姻緣這種事,他自己壓根不信。
崔辯敘不想聽他放彩虹屁,轉移了話題:「鄭家那邊這兩日怎麼不鬧騰了?」
鄭景那廝,先前可是一副要將兩縣的縣衙砸了的架勢,就是來大理寺,也十分不客氣,鼻孔朝天的玩意兒。
從鏡海這般圓滑的人提起他來也都牙疼:「少卿來長安的時間尚短有所不知,鄭祭酒為人,極為…守禮。鄭三娘失蹤數日,坊間的話說的都不太好聽…」
崔辯敘冷哼一聲,沒有再問。
說的好聽是守禮,說的難聽點就是迂腐!
只怕鄭景現在早已經後悔報官了,女兒丟了這麼多天,甭管清不清白,也都已經不清白了。
眼下就是將人找回來,在他人眼裡也是…
崔辯敘出身五姓七望,可也比不上這些正統的迂腐文人對女子更為苛刻。
鄭景這樣的酸儒名士,最重名望,剛開始丟了女兒還心焦不已,現在只怕是巴不得女兒死了保全名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