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酒後祭拜
扶著醉醺醺的父親進了屋，母親也端來一碗酸湯讓他伯醒酒。
四爺把喜報拿過來，小心翼翼地遞給父親看。
父親喝得太多了，眼睛都睜不開，半天都沒看清上面寫的什麼。
「給你伯念念，讓他也高興高興！」
母親一邊說著，一邊端著酸湯，努力讓他伯盡量多喝點。
「喜報，茲有我校學生白四爺，在祥雲鄉數學聯賽中成績優異，獲得全鄉第一名的優秀成績，特提出表揚，以資鼓勵。南湖中心校……」
「老白，聽說這次考題很難，四爺考了滿分，這次真給咱老白家長臉了……」
陳氏還沒說完，四爺他伯猛地睜大眼睛，把喜報從四爺手裡奪過來，揉了揉模糊的眼睛，看了半天，嗚嗚的哭了起來。
「老白，你咋了，喜事，你咋哭了？」
陳氏連忙放下盛酸湯的碗，幫四爺他伯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卻也不停地掉下來。
「父母這是咋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喜極而泣嗎？」
四爺正胡思亂想著，他伯止住哭聲，猛地站起來，拉起四爺走到門后，跪在祖宗三代牌位前。
母親在一邊抹抹眼淚，急忙走過來，拉著四爺一起跪下。
「爹，按你的交待，孩子長大了，學習很好，你放心吧！」
四爺跪在後面，看見他父親把喜報恭恭敬敬放在牌位前，兩手伏地，磕了四個響頭。
四爺和母親也跟著磕頭，連磕了四個。
磕過頭，陳氏把四爺和他伯都扶起來。
他伯從桌上拿起酒壺，倒了滿滿一杯酒：「四爺，今個高興，咱倆喝一杯。」
四爺剛想說，我還小，我不喝酒，卻見他伯把酒倒在門后的三代牌位前。
「四爺，今天你也喝點吧，孩子長大了……」
聽著他伯自言自語，四爺心想，今天父親喝得太多了，喝的都有點傻了。
陳氏在身後嚎啕大哭，看見四爺愣在那兒，連忙擦擦眼淚，止住哭聲。
「老白，好了，喝點酸湯，孩子還沒吃飯呢！」
南湖中心校，今天是個熱鬧的日子。
全校學生按班級順序，坐在大操場，小學部，初中部，黑壓壓一片，所有的老師都站在各自班級前面，努力地維持著秩序，不時訓斥幾個亂跑的學生。
鮮艷的五星紅旗迎風飄揚，旗杆下，荊校長親自指揮，讓體育老師搬來幾張桌子，鋪上紅布，擺在高高的旗台上。
花白頭髮的李老師早早來到學校，滿臉皺紋像菊花一樣綻放，他拉著四爺在班裡練習敬禮，戴上大紅花，轉身，領獎。
「李老師，荊校長讓你過去，領導們快來了。」
一名學生跑過來：「還有發言稿，校長讓你記得帶去。」
「好好，四爺，我們走。」
李老師幫四爺整好衣服，最後看了一眼，沒有什麼毛病，才拉著四爺向外邊走去。
倆人還沒走到操場，荊校長小跑步過來：「李老師，和我去接領導，四爺也一起去。」
李老師和四爺跟著校長，剛走到學校門口，就見南湖村村委劉書記等村幹部一起走來。
當然，四爺他伯也在其中。
村校兩方領導握過手后，劉書記提議：「今天是白主任大喜的日子，讓老白走在前邊，大家看行不行？」
眾人拍手表示同意，四爺他伯謙虛了幾句，拉著四爺的手，眾領導跟在後邊，一起向主席台走來。
荊校長讓四爺先回到班級的隊伍中，又安排村委領導坐在臨時布置的主席台上。
「各班主任注意，安排學生坐好，會議馬上開始。」
荊校長一邊說著，一邊拿出發言稿遞給劉書記。
「各位老師，各位同學，今天，是我們南湖中心校很一個重要的日子。」
「首先，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南湖村兩委成員的到來。」
在學生震耳欲聾的掌聲中，劉書記等領導站起來揮手示意，然後又坐下來，荊校長繼續主持會議。
「我們南湖中心校，在南湖村委的關心和支持下，近幾年給社會培養出許多優秀的人才。」
講到這兒，荊校長頓了頓，看向主席台下：「李老師，你在哪裡？」
李老師滿面笑容，站起來把手舉的高高的向主席台示意。
「李老師作為一名老教師，在我們學校資格最老，他兢兢業業，嘔心瀝血，教出來很多優秀的學生。」
荊校長講到這裡，有意的停了一下，加重了語氣。
「特別是這次全鄉數學競賽，他的學生，白四爺，竟然考出滿分的成績。」
「我看了這次數學競賽的考卷，難度特別的大。」
「據我了解，全鄉第二名僅僅考了七十分，第三名是六十五分，其餘參賽學生都沒過六十分，不及格……」
「哇，太厲害了。」
「只知道考第一名，沒想到含金量這麼高。」
「他怎麼做到滿分的，神童啊！」
荊校長揮揮手，讓下邊議論聲小一點。
「李老師，你不是試過了嗎？在規定時間內，做這套題，你能考多少分？」
「沒法說，丟人丟人，題沒做完，只得了六十分……」
李老師臉都紅了，不好意思的轉過身去。
「李老師，你可以退休了，以後數學就讓四爺教吧……」
有個學生大聲吆喝著，眾人聽了哄堂大笑。
李老師並不惱怒，臉上笑嘻嘻的，卻也感覺有點慚愧，捂住臉躲在了四爺的身後。
荊校長輕輕拉下身邊的劉書記，說道：「劉書記，馬上該你發言了。」
劉書記正低頭看著發言稿，聽到提醒，他拿起筆，在發言稿上劃了一下，低低地對荊校長說：「這倆字不妥，改一下。」
荊校長帶上老花鏡，仔細的看了一眼發言稿，其中有句話是這樣寫的
"請學生白四爺父親給白四爺戴大紅花"。
這句話的"父親"兩字下邊，劉書記重重的畫了個橫線，
荊校長撓撓頭，好像明白了什麼，他想了一下，拿起筆，把"學生白四爺父親"改成「村治保會白主任」。
劉書記看了，略一思考，對荊校長點點頭，又伸出大拇指，給他點了一個大大的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