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何為劍仙
蜿蜒險峻的禹王山下，星羅棋布著一座座部落。
禹王山脈內部兇險無比，可這外圍區域卻十分安全。生存在這外圍的，大多只是些普通的山禽猛獸罷了。因此，無數年下來，這裡也繁衍了許多部落。
而這一片無數部落中，則是以遠近聞名的『九羆部落』最為強大！
……
清晨，太陽剛剛升起，溫熱的陽光照shè著大地，空氣中微微有著一絲沁人心碑的涼意。
在那一片銀sè曙光的籠罩中，有著一片茂盛的林蔭。
樹蔭下，一大群孩子靜靜地坐著，放眼望去，至少不下百人，每一個人都雙眸緊閉，手掐法印，專心致志地修鍊著一種古老的吐納之術。
只見他們的口鼻隨著心臟的跳動，有節奏地進行著納氣和吐息，每一次吐納，口鼻之間都隱隱有著白霧繚繞涌動而出。
這些孩子有大有小，大的十來歲，小的不過七八歲，所有人臉上都緊繃著，無比的認真，沒有誰敢走神亂動！
在這群孩子邊上，則是一身穿粗布長衫，身材偉岸的中年人。
中年人手裡還拉著一唇紅齒白的小孩童，看年紀不過三、四歲左右，長得眉眼清秀，十分可愛。
「浩兒，你先去旁邊玩，父親教哥哥們練功。」中年人對身旁的小孩童吩咐道。
「嗯。」
小雲浩乖巧點頭，稚聲稚氣地應了一句，便獨自走開了。
……
寬闊的練武場很是安靜。
所有的孩子都沉浸在修鍊里，唯有中年人來回走動著，嚴厲的目光在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略顯低沉粗獷的嗓音在空地上方回蕩。
「凝心靜氣，摒除雜念。記住，用心去感受你的呼吸！」
「夫煉者修也，息者氣也。只有心無動，神無思，抱守jing、氣、神三關，才能做到存神定意，龍虎自伏。」
「chun天，是一年之初。清晨，更是一ri之始。靈氣充沛，生機旺盛，是吐納養息的最好時機。這套『抱元吐納訣』雖然簡單粗糙，卻直指本源！只要你們勤勉用功，持之以恆，以後照樣可以走出部落，成為一等一的絕世強者！」
中年人一番話，說的許多人氣息明顯都粗重了起來，不少人臉上更是多了幾分堅毅之sè，顯然都是被中年人說的心cháo澎湃了。
不為別的，只為那兩個字……『強者』！
對這一切，中年人只是淡漠看著，沒說什麼，不過嘴角卻是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這群兔崽子，就看你們能走多遠了……」
這中年人名叫李延山，是九羆部落的獵人隊首領。平時沒事的時候，李延山也會幫忙訓練部落里的年輕獵手，教導這群小傢伙一些簡單的鍊氣吐納法門。
「強者？」
在林蔭下玩耍的小雲浩眨巴著眼睛，歪著腦袋，望著父親來回走動的魁梧身影，眼裡有著好奇，還隱隱有著一絲憧憬。
……
時間流逝，終於，靜坐修鍊的孩子們中開始有了sāo動。
畢竟都是半大的少年，盤腿坐久了，自然有些坐不住。
「不要分心，安神定氣，驅逐心魔……注意集中神念，吐出體內的濁氣，納入天地間的先天jing氣，洗滌自己的軀體……」李延山背負著雙手，檢查著孩子們的修鍊情況，邊走邊冷然開口喝著。
可是，這些孩子的心神一旦鬆懈下來，想要讓他們再繃緊可就難得多了。
李延山目光冰冷地瞥了一眼幾個正在休息的孩子，頓時嚇得他們趕緊坐好，閉上眼睛，裝模作樣地吐納修鍊起來。
「哼！」
李延山冷哼一聲，黑著臉厲聲喝道：「記住，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你們都是部落土著出身，不比城裡那些個大家族子弟。他們，生來便有上乘的修鍊法門，有一流的強者指點，更有予取予求的天材地寶、珍貴藥材……」
「這些，你們有嗎？」
「沒有！」
一席話，說得整個空地上鴉雀無聲。那幾個鬧騰得最厲害的孩子也都安靜了下來，低著頭陷入了沉默。而一些依舊在堅持的孩子也停了下來，靜靜地聽著李延山說話，眸中閃爍著堅毅的光芒。
顯然，李延山說的這些，他們都明白。
「強者為尊，是這片大地上亘古不變的真理！沒有實力，無論走到哪裡，都別妄想得到別人的尊敬！」
「所以，你們要想揚眉吐氣，走出部落，走向更加廣闊的天地，就只有靠你們自己，用這種最古老的吐納法門，淬鍊軀殼，去蕪存菁，修出先天元力。只有成為先天高手，你們才有資格談出人頭地，不然，你們屁也不是！清楚嗎？」
李延山冷厲的目光籠罩著下方靜默的孩子們。
「清楚。」一聲震天響的吼聲頓時響起。
「嗯，繼續！」李延山微微頷首，隨即淡漠下令，下方的孩子頓時一個個盤腿端坐好，再次開始了吐納煉息，雖然有些年幼的孩子目光依舊似懂非懂，但看到那些年紀大些的少年們個個認真努力，他們也彷彿明白了什麼。
李延山盯著這些正在吐納煉息的孩子們，雖然臉上依舊冷峻，但心底卻頗為滿意。畢竟這些孩子最小的也不過七八歲而已，那些城裡孩子在這個年紀，很多恐怕還在母親懷裡耍脾氣呢。
不過人家有的是資源，哪怕修鍊得晚些，也不是這些部落小孩可比的。
「咦？」李延山突然驚異看向東南邊一株大樹下。
此刻，大樹下正有著一身穿米白sè棉衣的幼小孩童，這幼童，正是李延山那年僅四歲的小兒子——『李雲浩』。
李延山看著李雲浩，然而，李雲浩卻不知道自己父親正望著他。
只見他手持一根枯黃的樹枝，那樹枝比他身高還長，看上去十分稚拙可愛，可是小雲浩卻抿著嘴唇，眼神專註無比地盯著樹上，整個人凝神屏息，沒有發出一絲動靜。
突然，小雲浩動了。
只見他微微抬手，枯黃樹枝斜斜向上，迅疾而凌厲地刺去。
「嗤——」
李延山彷彿都能聽到那樹枝劃破空氣發出的聲音，他連睜大雙眼望去，只見那樹枝頂端已然洞穿了一隻蟪蛄的軀體。
「這——」李延山看得目瞪口呆。
蟪蛄，又稱寒蟬，是一種非常靈敏的飛蟲。
像李雲浩這樣用樹枝一下刺中，不要說一個四歲小孩，就是十幾歲的少年，沒有經過一番訓練，別說一下刺中，恐怕稍微靠近些，這蟪蛄就已經迅速察覺，拍拍翅膀飛走了！
「唔，浩兒心xing沉穩，反應能力也不錯，應該適合走劍道之路……」李延山心裡暗暗打算著。
……
又過了一會兒，那些吐納煉息的孩子們又漸漸傳出動靜，很多人都已經堅持不住了，剩下幾個依舊閉目吐納的少年呼吸也明顯有些紊亂。
李延山抬頭看了看逐漸變得耀眼熾熱的太陽，見時候也不早了，這才大手一揮，厲聲喝道：「停！」
那些依舊堅持的少年這才緩緩睜開雙眸，望向李延山。
「今天就先到這裡吧，下午練刀法，別遲到了！」李延山囑咐了一句，便宣布解散。
原本還在堅持的孩子們頓時鬆了口氣，緊繃的身子也垮了下來，一個個高興地叫嚷了幾句，爾後三兩成群，嬉鬧打鬧著，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浩兒。」李延山叫喚了一聲。
「父親。」
遠處的李雲浩聽到呼喚，頓時邁開小腿，恍若一陣風似地，輕快地奔了過來，幼小的身子敏捷得很。
「父親，你看！我抓到一個蟲！」李雲浩高高地舉著樹枝，伸到李延山面前，粉嫩的小臉蛋紅撲撲的，眉花眼笑地望著李延山，興奮地炫耀道。
「呵呵，好樣的！」
李延山開懷笑著，俯下身子抱起李雲浩，微笑問道，「浩兒，父親教你練劍要不要？練了劍，就能抓到更多的蟲了。」
「好！」李雲浩頓時用力一點頭，滿口答應道。
*
午後。
明媚的chun光照shè在大地上，萬里蒼穹一片湛藍。
休息充足后，李雲浩便興高采烈地跟隨著父親來到了練武場。寬闊的空地上早已聚起了一大群孩子，或三五成群追逐瞎鬧著，或獨自一個人揮著刀練習著刀法。
遠遠看到李延山過來，所有人便自覺安靜了下來，快速地排好隊形，不敢亂動。而李雲浩則是在遠處樹蔭下停下，望著父親身影，沒有過來。
李延山望著整齊站在那的孩子們，沉聲喝道，「今天教你們的，是我李延山自創的一套刀法。這刀法頗為複雜，共有十八式，今天先教第一式，都看好了……」
「哐——」的一聲，只見一柄闊口鋼刀從李延山背後刀鞘中衝天而起，刀刃雪白，在ri光下折shè著懾人的寒光。
李延山一躍而起，抓住鋼刀，在空中猛地一個迴旋，手中鋼刀借著身體迴旋之力狠狠往前劈出！
刀光所過之處，那凜冽的罡風便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道刀痕。
……
「哇！」
「父親他真厲害……」
四歲的李雲浩一下子看得目瞪口呆，雙眸亮晶晶的，小臉更是激動得紅撲撲的，煞是可愛。
……
「好了，你們先熟悉下這一招吧……待會我再逐個檢查，誰要是偷懶，哼……」李延山冷喝一聲，便頭也不回地向李雲浩走去，嚇得那一群孩子紛紛賣力練習了起來。
「浩兒。」李延山微笑叫喚著。
「父親！」看到父親過來，李雲浩一下子雀躍起來。
「父親，我想練刀，可以嗎？」李雲浩抬起頭，那烏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李延山，清秀的小臉上滿是崇拜和期冀之sè。
「練刀？」
李延山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心裡頓時苦笑不已。
看來自己剛才演示的刀法，被李雲浩看見，一下子崇拜起來了。
「浩兒。」李延山揉了揉李雲浩的小腦袋，微笑解釋道，「其實劍法跟刀法一樣，修鍊到高深之處，都是非常厲害的！」
「刀劍無高低，用刀劍的人，才有高低，你明白嗎？」
李雲浩眨了眨眼，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不過看向李延山背後鋼刀的目光，卻也沒有一開始那般炙熱了。
「浩兒，你可知，何為劍仙？」李延山淡漠問道。
李雲浩搖搖頭，好奇地看著李延山。
「劍，為百兵之君。又稱短兵之祖。劍之一道，修鍊到極致，可謂『一舞劍器動四方』，是名副其實的殺戮之器！」
「古往今來，多少絕世劍仙，便是仗著手中那三尺青鋒，縱橫八荒四海，闖下了赫赫威名……」
李延山背負著雙手，平淡地說著，然而，他身上的氣勢卻驀地拔高，隱隱透著一股迫人的氣息。
「縱觀三界，劍仙，無論在哪，都是殺戮的象徵，實力的代名詞！一位絕世劍仙，所到之處，管他什麼牛鬼蛇神，盡皆都得退避三舍，禮讓三分！」
李延山一番話，頓時說得李雲浩眼裡又是亮晶晶的。
然而，李延山卻彷彿沒有看到李雲浩激動的神sè，話鋒一轉，又沉聲道，「不過，這劍之一道，雖強大得嚇人，可修鍊起來，卻同樣無比艱難！」
「從古至今，修鍊劍道的人，可以說是過江之鯽，數不勝數。其中，資質比你高得多的人，更是不乏有之。然而，真正在劍之一道上有所成就之人，卻是屈指可數，可謂萬中無一！」李延山聲音冰冷，沒有一絲情感。
李雲浩聽得獃獃的，臉上的激動神sè完全沒了。
顯然，聰穎早慧的小雲浩已然聽懂了父親這番話，明白這劍仙不是那麼輕易就能成就的，他的心裡也開始默默思量起來了。
「劍仙之路，註定由血淚和汗水澆築而成！」
「你，還想學嗎？」李延山目光凌厲地盯著李雲浩，鄭重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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