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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秋風有點小清涼,剛初升的太陽光線柔和明亮,遠處群山薄霧繚繞。
四下很靜,只有鳥聲。
我看看目光堅定的喬映陽,又看看一臉幽怨的蘇筱宸。心裡忽然有點感動。
轉過頭去,對上樓書珩的臉,微皺的眉頭,眼神深邃的看不出什麼波瀾。他看到我,神色才終於緩和了一些,走過來,一隻手放在我的肩上,「既然都是你的朋友,就交給你決定吧。」
那隻手上傳來的溫度,讓我意識到原來自己身上這麼涼。
蘇筱宸看向我,喬映陽也看向我。我揉了揉頭皮,嘆口氣。
「三哥,如果你真想走我也不留你了,畢竟你是我兄弟,我不能讓你受委屈。不過從此以後不聯繫什麼的也太無情了,不如這樣,你和六哥離開之後雲遊四海,到了一處地方覺得不錯的,就給我寫封信跟我說說,如果你想在什麼地方定下來了,也給我捎個信,這樣他日我也可以跟王爺去看你們,串串門。你看行嗎?」
蘇筱宸眼神晃動,淚珠子又是刷的一下就掉出來了。
「老七,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
喬映陽猛點頭:「這個提議好!七弟你放心,我們到了一個地方就給你捎封信,免得你擔心。」
蘇筱宸轉過頭瞥他一眼,「我可沒說要跟你一起走呢。」
喬映陽理直氣壯:「七弟說的話,你還不聽?不管你答不答應,我是一定要跟你一起走的。」
簡直感人。
「三哥你身子弱,有六哥照顧著我才放心。三哥你就不要辜負了六哥的一番好意吧,如果不是你,我還捨不得把六哥給別人呢。」
喬映陽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然後撓撓頭憨笑著,看到我身後的某人,又急忙低下頭去。
不用看也知道,樓書珩那傢伙現在的臉色。
小心眼兒。
「七弟,你有王爺在身邊保護你,我放心。你三哥就交給我,你也可以放心。」喬映陽的聲音特別有力道。
我點頭,然後拽著樓書珩的衣袖,「王爺,咱們得好好給三哥和六哥準備些行裝,這天氣轉眼就涼了。」
樓書珩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塊小牌子,銀質的,雕刻很精巧,遞給喬映陽。
「你帶著這個,以後無論在哪,遇到事情都會有人接應你們。」
我看看那塊小牌子,立馬來了興趣,什麼東西這麼神奇,難道傳說中的免死令牌?
喬映陽接過牌子看了一眼,雙眸立刻放光,「這是大內密探的腰牌?王爺......」
「要給小七送信,這個法子最快捷。」樓書珩平靜的說。
「謝王爺!」喬映陽用力的對著樓書珩叩首。
這感覺好像拿到了多麼牛叉的寶貝一樣,不就是塊大內密探的腰牌嗎?
蘇桂收拾好了行囊,堅持跟著主子一起走。裴福和翠微在門口拉著蘇桂的手,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
馬車不大,蘇筱宸和喬映陽坐在裡面,蘇桂在外面駕車,盤山的小路有些崎嶇,泥土的路面上留下兩道車轍。
我一身長衫,負手而立,迎著風,看著那個越來越遠的車轍印子發獃。
心裡特別空。
遠山如黛,薄霧散去,又是個艷陽天。
樓書珩握起我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捨不得?」
我點頭,「悲歡離合總關情。」
他笑笑,捏了捏我的鼻尖,「小七也會吟詩了?」
我斜睨他一眼,「不要瞧不起人好吧,老子也是讀了十幾年書的人!」
他卻一斂笑意,眸光深深的看著我,「小七,你還有我。」
你還有我。
我忍了好久的眼淚還是掉出來了。特別沒出息。於是抓著他的衣服抹了一把,把臉埋在他的懷裡,「樓書珩,我就這麼兩個朋友都走了,以後,我只有你了。」
我只有你了。
這話說出來的時候又是一陣傷感,媽蛋老子真是帥到沒朋友。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老子穿越前就是老哥一個宅男一枚,穿越后遇見了這麼多的人,卻還是煢煢獨立,何其苦逼啊。
「不用難過,如果真想他們,過些日子我就帶你去找他們。」樓書珩眸光里滿是寵溺。
「你給的那塊小牌子真的很有用嗎?他們無論到了何處,都能送信給我?」我問。
「當然,這是大內密探最高等級的令牌,聯繫網路遍布整個大商,有了它無論何時何處都不會孤立無援。」樓書珩道。
「哦,原來是特務組織。」我懂了。
大內密探什麼的,還零零發呢。
「話說這難道不該是歸皇帝管的嗎?為什麼你也有?難道他們已經都是你的人了?」我不由得背後一陣陰森感。
如果真是這樣,樓書珩的勢力也太大了吧。
樓書珩笑而不語,不置可否。
我眨眨眼,「該不會,這些都是鍾靈毓幫你打理的吧?」
樓書珩還是沒說話,臉色波瀾不驚。
可我覺得這就是默認了。
「你打算怎麼處理鍾靈毓啊?不會就這麼一直關著吧?話說你真的關得住他?該不會人家只是安心坐在那就指點江山了吧?」我伸手戳了戳他的心口,「其實你根本就不捨得罰他吧?他為你做了那麼多,如果不是我,說不定你們現在已經成了大事了。」
他握住我的手,神情凝重了許多,「小七,你放心,他欠你的我一定會要他還回來。」
「不要,既然是他欠我的,自然要我自己討回來!」老子提了一口氣,眼神兒也精神了。
「不,他欺負你就是欺負我,我不想你一個人跟他斗。」
「你怕我鬥不過他?」
「不是,小七,你是我的人,我有責任保護你。如果這一次我只是站在一邊看著,鍾靈毓會以為你和他是一樣的,我必須站在你身邊,讓他明白你們不同。」
什麼一樣的又不同的,說白了不就是如果他不出聲做個旁觀者,我和鍾靈毓就是為了個男人掐架的兩個「怨男」,他如果站在我這邊就是夫夫同心其利斷金。
媽蛋有一點蛋蛋的開心。
「那咱們就走吧,把鍾靈毓拉出來,好好說道說道,老子要讓他知道哥不是這麼好欺負的!」我挺了挺腰桿。
覺得自己底氣可足了。
一路手牽著手走回御醫園,才一進門茗初就湊過來,臉色略慌張,「王爺,奴才剛剛去魏紫園打聽了一下,聽說,太後娘娘她,她瘋了。」
樓書珩表情無波無瀾,「嗯,知道了,把何從叫來。」
茗初答應一聲,便一路小跑的走了。
我看看樓書珩的臉,琢磨了一下,懂了,「這是你師父的傑作?裝鬼把太后嚇瘋了?」
樓書珩摸摸我的頭,「最近變得機靈了不少。」
「本來就不傻好嗎!」我一隻手拍掉他的魔抓。「難道,你是想為你母后報仇?你師父確定了害你母后的人就是太后了?」
樓書珩卻搖頭,「我至今還未見到我師父,那一日他與何從過招之後又消失了,一直不肯露面見我,也不知是究竟有何打算。」
我笑了,「還有你不知道的事呢?」
樓書珩一攤手,「本王不知道的事很多啊,比如喬映陽什麼時候鍾情了蘇筱宸。」
我捂嘴樂了,心裡莫名小舒暢。
「你這樣笑,說明你早就知道了?」樓書珩問的時候,眼神里閃著詭譎的光。
我撇嘴,「那當然!我可算是他二人的月老紅娘呢。」
矮馬說好的三兄弟,背著我就暗度陳倉了。腫木莫名有一種炮灰的趕腳。
「這樣也好,省的他們一個個的都惦記你,本王倒是省心了。」樓書珩摟著我笑道。
「切,你要是操這份心,那可不容易,老子好歹也是天下第一美男,惦記我的人多了去了!比如......」
「參見王爺,七夫人。」何從忽然冒了出來。
我一句話咽下去,比如眼前這位。
樓書珩看出我的心思,一臉正經的在我腰上捏了一把。「何從,召集侍衛隊去中廳,本王要提審大夫人。」
何從神色有點凌亂,不過還是特別敬業的回答:「遵命!」
議事廳前,我和樓書珩坐在上座,堂前排了兩隊侍衛,門口也有侍衛嚴加把手,鍾靈毓一身青衫跪在地上,高傲的揚著脖子,神態傲慢。我看他衣衫整齊,頭髮也不亂,臉色也白白凈凈的,覺得十分不滿。這哪有個階下囚的樣子,一點都不慘!差評!
然後想起上一次我被易容成如花被抓,鍾靈毓和樓書珩坐在上面居高臨下。風水真是輪流轉。
鍾靈毓只看了我一眼就移開視線,那種目中無人的得瑟讓老子十分窩火,於是我站起身,徑直走到他面前,你丫不是裝看不到我嗎,我就站你臉邊上,讓你看不見別人。
「王爺,聽聞王爺已經放了三夫人和六夫人下山,當真是宅心仁厚。」即便是我就近在眼前,鍾靈毓還是越過我隔空對著樓書珩說話。
我扭過頭看了樓書珩一眼,你丫敢接話馬上斷交。
樓書珩嘴角微微彎起,沒有理他。
「大夫人,我有一事不明,想請教大夫人。」老子開口還算客氣,先禮後兵。
鍾靈毓這才又看了我一眼,「七夫人請講。」
「我與大夫人素無恩怨,為何大夫人要步步相逼置我於死地?」看看老子說話多麼的文鄒鄒,你小子不是神童天才學霸嗎,老子就跟你玩文明人的說辭。
「七夫人言重了,我與你確實毫無瓜葛,又何來步步緊逼一說?至於置你於死地就更是無稽之談了。」鍾靈毓冷笑道。
好,跟老子裝糊塗是吧?
「我被段瑾易容,被當成偷襲王爺的下人抓住時,指使侍衛刺我那一劍的人,是大夫人你吧?我在這行宮裡初來乍到迷了路,騙我去溫泉池見皇上的是你吧?知道蘇筱宸對裴小七原魂執著,利用他綁架我給我放血還魂的人是你吧?你都這樣害我了,居然還好意思說是我言重了?」
媽蛋簡直是血海深仇啊有木有!非常值得抽筋拔骨削成人棍做成乾屍!
老子可真是命大。
「不僅如此,在落紅樓也是你暗中指使殺手和段槐一起搶小七,將他打暈的人不是段槐的人,也是你的手下。」樓書珩接話道。
擦。
老子都忘了這一茬了。
我說了一堆鍾靈毓都是一副氣定神閑的表情,不置可否。可是樓書珩說了一句,他的臉色就變了。
我特別得意的對他笑笑,「大夫人,你看連王爺都知道你做了什麼了,你還是從實招了吧。」
鍾靈毓神情冰冷的瞅了我一眼,笑道:「既然都知道還有什麼可招的?」
擦,這什麼態度!
「總得有個原由吧?老子無緣無故挨你這麼多暗算,究竟是哪得罪你了?」我一隻手撐在腰間,非常有潑婦掐架的氣勢。
「事已至此,說那麼多又有何用?是打是罰是殺是剮,悉聽尊便。」鍾靈毓沒看我,滿滿的一副看你能奈我何的語氣。
看樣子這小子是認定了樓書珩不會重罰了。
媽蛋非給他點co1orseesee!
我轉過身去,抓著樓書珩的衣袖搖晃著,一臉的嬌嗔,「王爺,你要給我做主啊!」
語氣特別傲嬌,妥妥的迷死人的小妖精。
沒錯我其實挺想吐的,但是這種時候,必須要堅持住,噁心別人,成全自己。
樓書珩挑挑眉,估計也是被我這個樣子嚇到了,但還是特別配合的摟著我親了一口,柔聲問:「好,你說吧,要怎麼懲罰他,都聽你的。」
非常符合一個昏庸王爺設定。
可是,他卻著實給老子出了個大難題。
要怎麼罰鍾靈毓,都聽我的?我怎麼知道要怎麼罰啊?媽蛋老子活了這麼多年都是被罰的那個,小時候是姥姥的雞毛撣子,上學了被老師罰站,罰值日,罰抄課文,高中時候還被教官罰操場跑步......
哪一個都不適合罰鍾靈毓啊。
我糾結了半天,最後做出一個特別委屈特別單純特別無辜的表情來,嬌滴滴的說:「王爺你好壞,你知道人家心地善良哪會懲罰人啊,這種事情當然要王爺替我做主給我出氣啊!」
矮馬快吐了,老子有種撐不下去的趕腳。
樓書珩顯然也險些笑場了,捏了我的臉一把,憋著笑道:「不如罰他跟何從一樣去掃茅房?」
站在一旁的何從默默的把頭低的更低了。
鍾靈毓低低的冷笑了一聲。
掃茅房什麼的,聽上去是個不錯的整人法子。可是,怎麼覺得這麼的,小兒科?
我看了看樓書珩,心裡莫名有些不高興。於是也沒了心思再裝下去,鍾靈毓到現在什麼表情都沒有,我又何苦把自己先噁心倒下。
輕嘆了口氣,我轉過身去,神色平靜的看向鍾靈毓:「鍾靈毓,我知道你恨我,因為我在你眼裡不過就是個魅惑王爺的妖精,讓王爺玩物喪志整日沉溺放縱不再有心思理會你們所謂的大事,我說的對嗎?」
鍾靈毓抬頭,看著我的眼神明亮了許多,「你倒有點自知之明。」
「我想問問你,你自小就是神童,過目不忘學富五車,肯定是想要有一番大作為的吧?那你的理想究竟是什麼?」
「國之棟樑。」
我點點頭,「國之棟樑,不錯,特別有抱負。但是我想問你,你現在所做的事情,真的就是國之棟樑該做的嗎?謀反的人究竟是國之棟樑還是國之禍害?」
鍾靈毓冷笑一聲:「成王敗寇,國之棟樑與禍害也不過一線之隔。」
「說得好,也就是說你其實就是想把現在的皇帝推翻了,讓王爺篡位,然後你就成了名正言順的國之棟樑開國功臣了?」
「有何不可?」鍾靈毓看看我。
我轉過頭看看樓書珩:「王爺你看到了吧,其實這人保你當皇帝是次要的,真正目標是自己想要當開國功臣。」
樓書珩眼中神情複雜,卻沒說話。
我笑了,笑的特別大聲。
鍾靈毓冷眼看我,「七夫人覺得很好笑?」
我點頭,「嗯,是挺好笑的。鍾靈毓,你讓我想起了那些戲文裡面煙花女子慷慨解囊捐贈窮秀才進京趕考的故事,你知道那煙花女子是怎麼想的嗎?他日窮秀才金榜題名,她就是狀元夫人。大夫人,原來你和煙花女子一般見識。」
鍾靈毓的臉陡然綠了。
「鍾靈毓,我書念得其實也不比你少,不過我這人胸無大志也懶得去懂那些大道理。不過國之棟樑這四個字的意思,我覺得我還是比你懂的多一點。」
「願聞賜教。」鍾靈毓黑著臉冷哼一聲。
「有一位我特別尊敬嚮往的偉人說過一句話,這話你肯定沒聽過,他說我是百姓的兒子,我要為百姓謀福利。我覺得他說的特別好,國泰民安,國富民強,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說到底國之根本是百姓,國之棟樑就是支撐百姓安居樂業的根本。不是謀權篡位玩弄權術的逆賊。」
嘖嘖,看看哥的思想境界,妥妥的主旋律,簡直能上新聞聯播。
這種時候不給他玩點高上大的深沉思想,哥就不是上了十幾年思想政治課的天朝學生!
我一番慷慨陳詞說的激昂,緩過神來時候發現,鍾靈毓的臉僵住了。我又扭頭看看樓書珩,發現他也一臉的愕然。
卧槽居然如此有震憾力度?果然這些古代人是沒從小被新聞聯播摧殘的習慣。
這種假大空的話,在二十一世紀大馬路上隨便找個人都能給你說一堆好么?矮馬終於有了點現代人的優越感。
於是老子乘勝追擊,「鍾靈毓,成王敗寇這話說的確實沒錯,可你有沒有想過,究竟什麼時候能成功,什麼時候會失敗?如果是亂世,民不聊生,用不著你煽風點火,百姓自己就會揭竿起義推翻□□。可現在大商朝一片欣欣向榮,百姓生活安逸富足,就算你把榮王推上了皇位,又有誰會感激你?榮王的名聲全天下都知道,你是嫌他被千夫所指的還不夠嗎?」
「你!」鍾靈毓身子開始顫抖。
「我什麼我,我現在一番苦口婆心,就是為了王爺著想,不想讓王爺被你利用成了全天下所不恥的叛賊!」我狠狠瞪他一眼。
樓書珩走過來,一隻手放在我肩上,「小七,想不到你竟想的如此透徹。」
我咧嘴,「你當我真是個蠢的無可救藥的小妖精?成天只會嚶嚶嚶的對著你撒嬌迷惑你的心志,或者被李茉晗暗算被段瑾綁架被鍾靈毓欺負?我是有大智慧的人,不稀罕跟他們一般計較。」
你們這群愚蠢的古代人。
「七夫人一番話說的確實漂亮,鍾靈毓佩服。只是這天下就真的如七夫人所想的一般太平嗎?當今皇上昏庸無能,朝堂之上內憂外患,讓一個無能之人肩負蒼生,又怎麼能保國之泰安?」
鍾靈毓忽然開口了。
我點頭,「嗯,你們這些聰明的人啊總是看不起別人,樓鳶昏庸,就你聰明,憑什麼他是皇帝你是男寵,對吧?鍾靈毓,說白了你就是嫉妒啊!聽說你爹生前和太后關係不錯?你是不是覺得這世道特別不公?」
鍾靈毓冷笑,「王爺,你看到了,這位七夫人可真是對皇上忠心耿耿呢。」
樓書珩眉頭微蹙看向我。
我笑笑,「看我幹嘛?我跟樓鳶沒什麼交情這你還不知道嗎?說到交情,難道不該是大夫人與皇上更青梅竹馬嗎?更何況還有鍾大夫這層關係在,相煎何太急啊!」
「你閉嘴!」鍾靈毓的眼睛里竄出一股火苗。
好的,終於把他氣到了。老子表示十分舒暢。
我晃了晃腦袋,伸了個懶腰,今兒個起的有些早,站太久都累了。「鍾靈毓,你和樓鳶之間究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關係我其實一點都不想知道。你三番兩次的暗算我這些,我也懶得跟你計較什麼,你看老子福大命大不是你說想害就能害的成的。」
我咧嘴笑笑,繼續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你連我區區一個裴小七都搞不定,還想搞定整個大商朝?是不是有點過分自信了?王爺說要罰你掃茅房,你也明白是為了你好就做個樣子罷了。我看你這樣子也不用做了,就你這身手掃茅房我還真擔心你掃不幹凈。」
樓書珩眸光一變,看向我。
我沒理他,接著說:「今兒個老子把話也都給你說明白了,你以後還是你的大夫人,愛幹嘛幹嘛,想繼續害我也請加把勁兒,想繼續攛掇王爺謀反也甭泄氣,我就是一閑人,管我自己都忙不迭也懶得理你。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祝你早日實現三級跳,完成你國之棟樑的夢想。」
說完這麼大一堆話,我累得口乾舌燥,想起早飯吃的少,就摸摸肚皮,「老子餓了,回去吃點點心睡一覺,先走了。」
胳膊卻被樓書珩一把拽住。
「等一下,本王也有話說,說完了咱們一起去吃點心睡覺。」
樓書珩看著面如土灰的鐘靈毓,神情嚴肅,「靈毓,本王一向敬你為知己,對你也從不說客套話。這些年你為了幫本王所做的這些努力,本王甚是感激。但是本王既然答應了小七就不會辜負他,你還是好自為之不要再做讓本王為難的事了吧。」
鍾靈毓皺著眉,面部表情扭曲成一團,嘴角抽動,好久都說不出一句話。
樓書珩抓著我的手臂將我攬入懷裡,「靈毓,本王曾經以為此生都不會遇到的人,現在就在本王懷裡,作為本王從小到大最親近的摯友,你難道不該為本王開心嗎?小七就是本王的命,誰敢動他一根汗毛,都是與本王為敵。你明白了嗎?」
我仰著臉看看樓書珩,忽然覺得我男人怎麼這麼帥。
好吧,剛剛那個掃茅房的事情,就原諒你吧。
看我多寬宏大量。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鍾靈毓忽然笑起來,笑聲從小變大,最後幾乎變成撕心裂肺的痛哭。
有種鬼哭狼嚎的趕腳,慎得慌。
「王爺......我鍾靈毓在你身邊十幾年,到頭來卻不如一個還魂的外人......我為了你兢兢業業,到頭來你卻視我為敵?我鍾靈毓在你心裡究竟算什麼?」
多麼聲嘶力竭的一句話,特別像台灣鄉土劇的台詞。
我才發現鍾靈毓有演《再見阿郎》的潛質。
樓書珩剛要開口,我就搶了話頭,「鍾靈毓,你這又是何苦啊,做人嘛,最重要就是開心。你要為自己活著,怎麼能把自己的人生都壓在王爺身上呢?弄得這樣苦大仇深的,大家都很難做的,快別哭了吃飯了沒啊?要不我給你煮碗面?」
是滴,他玩鄉土劇,老子就給他玩tvb。
收視率妥妥的完勝。
鍾靈毓真的不哭了,神情茫然的看著我,「你說什麼?」
我笑笑:「我說你就別再演苦情戲了,還是早點想開了,活的開心點吧。」
「你!」鍾靈毓的幽怨褪去,怒火中燒。
樓書珩嘆口氣,拉著我,「小七,你不是肚子餓了,咱們去吃東西吧。」
我點頭,「好,我想吃桂花糕!可惜三哥就這麼走了,都沒人給我做了。」
「你想吃,本王就找別人給你做。」樓書珩寵溺的看看我。
「王爺!你的殺母之仇就這樣忘了嗎?你要如何告慰先太后的在天之靈?你難道就打算這樣放任兇手逍遙法外了嗎?」鍾靈毓忽然大喊起來。
樓書珩腳步頓住,咬唇不語。
卧槽到底是鍾靈毓,又給他抓住軟肋了。
我握緊了樓書珩的手,與他對視,用眼神告訴他要意志堅定啊不要被仇恨所迷惑這個世界是如此美好空氣是如此清新。
樓書珩彷彿看懂了我的意思,沒說話,拉起我就大步走出了屋子。
背後傳來鍾靈毓斷斷續續的哭笑聲。
外頭日光正好,我深吸一口氣,轉頭看樓書珩,發現他嘴唇已經滲出了血絲,於是毫不猶豫的踮起腳,摟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殺母之仇這個事情,還真是夠棘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