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番外
半年之後,陽春三月,煙花江南。小橋嫵媚,嫩柳婀娜,一隻烏篷小船隨著小河蜿蜒而至。船頭上一個白衣男子,衣袂翩翩,黑髮似緞,明眸皓齒,清逸出塵,宛若一朵青蓮初出水面。
沒錯,這個白衣男子,咳咳,就是老子,榮王府七夫人裴安。
「若到江南趕上春,千萬和春住。」
我迎著小風,一把玉骨摺扇在手上一甩,十分文藝的背了句詩。
岸邊正在洗衣服的大嬸大媽們見了我,總是會臉上帶著點小嬌羞似的,用挽著袖子的胳膊抹一把臉,遮一遮那藏不住的笑意。作為一個德藝雙馨的有修養的萬人迷,這個時候哥通常會非常親切可人的對著她們莞爾一笑,這笑容絕對比這三月里的陽光還明媚。
好吧,我承認,以上這一段是我自我感覺良好的產物,俗稱自戀。
但是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可絕對是了不得滴!
忽然岸邊一陣騷動,只見到一個人影逆著人潮飛奔而去,所到之處人仰馬翻雞犬不寧,撞翻了大媽們的菜籃子不說,連挑擔賣貨的小貨郎都給撞得個四仰朝天。這個人在前面跑,後面還有一群人在追,「小賊別跑!」
我定睛一看,那群追的人穿著竟是官府的衙役打扮,不得不無奈嘆口氣,這揚州府衙也忒沒人才了點,一大群人追的呼哧帶喘的,愣是追不上一個小毛賊。
於是咧嘴笑笑,看來到了本夫人出場的好機會了。稍稍一提氣,我的身子便輕輕鬆鬆的一躍而起,不費吹之力的從船頭跳到了岸邊,然後使出了三成不到的功力就追上了那個衙役,拍拍他的肩膀,「兄弟,放心,那小賊交給我。」
衙役茫然的轉頭,卻見不到人,傻裡傻氣的道:「剛剛誰拍我?」
嗯,沒錯,哥不等他反應過來已經飛奔而去,邁著輕盈的步子追上了那個小賊。同樣的,我與那小賊並肩而行,拍了拍他的劍,「小賊別跑了,你被捕了。」
那小賊同衙役一樣,莫名其妙的轉頭,「誰,誰在說話!」
而當他轉去左邊的時候,哥已經一個轉圈又到了他右邊,拍拍他的肩,「我在這啊!」
小賊在轉過頭來的時候正對上我的一張大笑臉,可他的表情卻只有驚悚二字可以形容,「鬼,鬼啊!」大叫一聲之後,就口吐白沫的倒在了地上。
我站住,看看那副慘狀,無奈嘆道,「就算是第一次見到哥這麼帥,也不至於嚇暈吧,真是沒見過世面。」
旁邊的百姓也都看呆了,然後不知道是誰帶的頭,人民群眾爆發出了瘋狂的掌聲與歡呼聲,「裴公子好帥!」「裴公子武功好厲害!」「裴公子你是我男神!」「男神男神求嫁!」
......
「小七,小七,快醒醒,該下船了。」
我正笑得蕩漾,忽然覺得有人戳我的屁股,然後一個激靈就醒了。
樓書珩壞笑著瞅我,「又做了什麼美夢啊?」
我瞪他:「你就不能再晚點叫醒我,老子大俠夢剛坐到最高~潮呢!」
樓書珩拿出手帕給我擦了擦臉上的口水,又捏了下我的小鼻子,「這次又是什麼大俠夢啊?飛檐走壁?還是水上漂?」
「這次是我用魅影移步抓賊!」我雙眼放光,矮馬簡直不能更美好。
樓書珩笑笑,一臉嫌棄的看著我。不!說!話!
好吧,自打猶驚夢收了我做徒弟之後,我就總是做這種yy的夢。也跟樓書珩講了好多,到現在他已經聽得有點不耐煩了。
但理想是豐滿的,現實卻是骨感的。事實上猶驚夢只教了我兩次基本功之後,就沒了人影,再也找不到了。就沒見過這麼不負責任的師父!
所以到現在我的大俠之路還處在扎馬步的階段。這個真不怪我,老子為了當大俠,練功可勤快了,一點都沒偷懶......
猶驚夢也不知道臨走前跟樓書珩耳語了一句什麼話,反正那之後樓書珩見到我就笑,根本停不下來,整整笑了三天,皺紋都快笑出了。
但是他死都不告訴我猶驚夢究竟說了什麼。
好吧,老子也不是那麼想知道。主動請人傷自尊什麼的,何棄療。
一下船就見到岸邊站了一群人,都是綠林中人的打扮,但是排列整齊,訓練有素,氣場與造型略違和。為首的一人一身絳紫錦袍,一把山羊鬍,和和氣氣的湊過來,「七公子,八公子,小人奉盟主命令,在此恭候多時了。」
我認得他,這人叫宋萬年,去年我們來揚州看那場驚世駭俗的比武的時候,他還十分得瑟囂張的要砸場子,想不到這麼快就被治的服服帖帖的了。不得不感慨一句,我那大師兄夕玦,真是酷帥狂霸叼炸天。明明那麼一個......咳咳......意料之外的人。
樓書珩笑笑,「宋先生客氣,我等只是路過,來歇個腳串個門而已,倒是讓諸位費心了。」
宋萬年急忙擺手,「不費心不費心,二位是盟主的師弟,理應如此。」
樓書珩又跟宋萬年客套了兩句,我們才坐上了馬車去了碧華園裡落腳。翠微一到了揚州就興奮的不行,才進了園子,小包袱一放就跟我請假要去找她的小夥伴,我無奈只好放她去了。裴福站在門邊,看著翠微蹦躂蹦躂的走了,撇撇嘴,「切,有什麼稀罕。」
我看了一眼樓書珩,樓書珩笑而不語。
「你要不要去順道瞧一眼你的堂弟啊?」我問。
樓書珩喝了口茶,氣定神閑的道:「既然是堂弟,就該來拜見我,又哪有我主動去見他的道理。」
我想了想覺得也是,可是再想想又覺得不對。
「雖然他是你堂弟,輩分比你低,可是,他又是你師兄的人,這麼說來不是輩分又比你高了?」
沒錯,我就是想看樓書珩吃癟。
樓書珩看穿了我的心思,一把將我摟住,咬了一口,「樓世傾還算不得是夕玦的人吧,現在這樣講還早了些。」
我撇撇嘴,「他都那樣表衷腸了還不算啊?到底要怎樣才算啊?」
樓書珩笑笑,澄澈的眸子里閃過一絲狡猾,「至少也得像你一樣,有我心甘情願的要你,你才算的是我的人啊。」
我哼了一聲,「算了吧,現在老子是七公子,你是小八!明明就你是我的人!」
剛說完這句,我就一聲慘叫「啊——樓書珩你丫絕對是屬狗的!」
翠微的小夥伴叫碎月,是個和翠微年紀相仿,但是比翠微激靈許多的小丫頭,長得也挺好看的,瓜子臉,不像翠微的那張越來越圓的鵝蛋臉。碎月和另一個年紀相仿的小廝叫殘舟的一起是樓書珩堂弟的貼身奴才。這個堂弟就是淮王樓爵微的兒子樓世傾,也就是去年跟我大師兄夕玦進行了那場驚世駭俗的比武的人。
樓世傾比樓書珩年紀小六歲,今年剛滿十八,長相繼承了樓氏皇族的優良基因,十分美貌而且聰明,更重要的一點是,傲嬌。比樓書珩還傲嬌,比猶驚夢還傲嬌,基本上就是個神傲嬌。
可偏偏這樣一個傲嬌的小世子,和夕玦明明是命定的對手,卻在比武之後深陷對夕玦的痴戀之中不能自拔,情深的簡直堪比林黛玉。
可偏偏,我這位大師兄夕玦,揚州七鬼花了十幾年心思教養出來的蠢徒弟,是個......怪人。
非常怪的人。
我嚴重覺得這人如果在現代,應該是去看心理醫生的吧。
具體那場震撼武林的比武究竟怎麼回事,夕玦究竟怎麼怪,我還是不要劇透了......(老夏你看我多給你面子,下本書江湖七輕八起裡面一定要多給我幾場戲打打醬油啊!)
嗯,反正現在就是我和樓書珩互相啃著啃著就到了床上,然後晚飯都沒起來吃,就這麼直接睡過去了。
夜半時分,我肚子餓了,正準備下床出去搞點夜宵,就聽到屋外有人敲門。
「王爺,七夫人,屬下何從有事求見。」
我眼睛亮了亮,何從來了,這小子神出鬼沒的倒是有陣子沒見了。
樓書珩聽到何從的聲音,也坐起身,隨手拿了件衣服搭在我身上,「晚上風涼,別凍著。」
何從見到我們,還是習慣性的按照王府規矩行禮,我倒是有點不習慣了。
「何從,你又跑哪去了?上次見你好像還是兩個月之前?」我問。
何從看看我,眼睛里露出一點點笑意,「回七夫人,上次七夫人見到屬下還是正月,確實有兩個月了。這段時間屬下奉王爺命來往於京城,將王爺的書信親自送去給了皇上,這是皇上的回信。」何從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打開,一個信封遞給樓書珩。
樓書珩接過來,打開信封,拿出信箋,我正想瞥兩眼看看樓鳶都啰嗦了什麼,何從卻將另外兩個信封遞到我手上。
「七夫人,這是三夫人和六夫人寫來的信。」
我立刻激動的接過,看到信封上的「七弟親啟,三哥六哥留」就無比開心。
等等,這封是三哥和六哥倆人一起寫給我的,那下面那封又是什麼?
我看了眼信封,鬼畫符一樣的東西亂糟糟一團,看不出個名堂。
「這封是大皇子給七夫人寫的信,皇上囑託屬下務必要替大皇子表達他對七夫人的思念之情。」何從道。
我:「......」
君鵬,我都離你這麼遠了你還不放過我!
樓書珩忍不住笑了,「那孩子倒是真的喜歡你,才不到兩歲就已經會寫字了?」
我拆開看了看,表示,居然看懂了。然後笑出來,笑的臉抽筋。
樓書珩拿過那信紙看了看,問我,「你看懂了?寫的什麼?」
我得意的笑笑,「不告訴你!」
老子才不告訴你君鵬通篇寫的就是一句話「咿呀——要抱抱!」呢。
我又拆開了蘇筱宸和喬映陽的信,看完了更高興了,「三哥和六哥去了關外六哥的老家,還在那開了個酒樓,他們邀請我們去吃喜酒!」
樓書珩神情略古怪,「吃喜酒?」
我猛點頭「嗯!六哥說,要明媒正娶的娶三哥過門!」
矮馬簡直不能更激動!
這才是真愛啊!
老子又相信愛情了!
樓書珩神色舒展,隨即笑道:「這個喜酒,咱們倒是一定要去的。定在什麼時候?」
我又看了眼信:「五月初五,好日子,咱們現在出發,肯定能及時到吧?」
樓書珩點頭,「可以,只是中途還要去襄陽一趟,看來這揚州咱們待不成了。」
「去襄陽幹嘛?」我問,「難道又是皇上給你派了任務?」
人家說好的浪跡天涯,有事沒事就發封密信來要我們幫他去查案什麼的,樓鳶妥妥的奸商!
樓書珩笑笑,「不想去?那咱們就不理了,直接去關外。」
我笑容僵在臉上,「這樣不好吧,人家好歹也是皇上,這麼掘他面子好嗎?」
「怕什麼,反正他管不了咱們。」樓書珩一臉坦蕩。
「可咱們都是去官府領銀子的......」
於是三日之後,我們又出發了,結果還是去襄陽。
翠微特別依依不捨的跟小夥伴告別,坐上馬車還抽著小臉,垂頭喪氣的。我只好安慰她說揚州咱們還會再來的,這次我本來也要好好玩玩可是不得不走也很可惜呢,「但是沒辦法啊,要趕著去參加三夫人和六夫人的喜酒,再晚就來不及了。」
「啊?三夫人和六夫人都要娶媳婦啦?」翠微瞪著圓圓的小眼睛。
我:「......算是吧......」
樓書珩握著拳,捂著嘴笑。
我瞪他一眼,笑什麼笑,笑死你!
樓書珩忽然摟住我,親了一口,「小七,你想不想要一個正式的婚禮?」
我:「啊?」
樓書珩笑道:「你如果想,咱們也辦一個,三媒六聘,八抬大轎,一樣不差的都給你補上。」
我被雷的外焦里嫩,急忙擺手,「不用了,喜酒這種東西啊,還是去吃別人的比較好,湊的熱鬧才是熱鬧,要是自己成了主角,那就不是熱鬧了。」
樓書珩笑著又親了我一口,「我的小七真是懂事,連名分都不要就這樣心甘情願的待在我身邊,本王好感動啊!」
我又瞪他一眼,卻發現這小子演深情狗血戲上了癮,那雙眼睛里滿滿的都是溫柔,泉水一樣多的都流進了我心裡。
我只好無奈的轉過頭去,掀開馬車帘子看向外面,花紅柳綠,鳥語花香。
前路還長著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