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顧叔
周旭安應了聲，「你倆怎麼來這吃飯了？」
席景程笑著說，「這不是我姑訂了位置，讓我請小婉吃飯，您和顧叔兩個人來這吃飯？」
周旭安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是啊，你顧叔請我吃飯。」
身後的兩人寒暄開來。
顧政琛的手鬆開腰身，繼而向上扶住了梁靖婉肩膀，問了句，「能站好？」
梁靖婉鼻尖充斥著煙草味，聽到這句話后，抬頭看著顧政琛，只是白熾燈光線刺眼模糊不清，眼睛由於長時間受燈光照射，一滴淚水泛出，繼而低頭眨眼，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可以，只是...」
「抱歉，踩了您的皮鞋。」
黑色的皮鞋上有著明顯的腳印，梁靖婉也不確定，剛剛那一腳用了多大的力，是否踩疼了這位臨城首富，低著頭，縮著脖子，腳趾暗自扣緊，不安的雙手交叉放在身前，生怕顧政琛出聲責罵。
顧政琛也低下頭來，梁靖婉卻抬頭偷偷掃了眼，這回終於看清，不同於在律所時的整齊的西裝革履，此刻襯衫領口微松，領帶也不知道去哪了，神情也更加鬆散肆意。
梁靖婉深吸了一口氣，只能暗自猜測這位大人物不會怪罪自己。
「沒事。」毫不在意的一句話，使得梁靖婉鬆了口氣，放下心。
「顧叔。」席景程開口再次叫了聲。
梁靖婉轉身，朝著周旭安叫了聲，「周律。」
周旭安點點頭，話是對席景程說得，「不給你顧叔介紹介紹人？」
席景程伸手搭上樑靖婉的肩膀，虛虛的摟著，笑道，「梁靖婉，我朋友。」手肘暗暗戳了戳梁靖婉，「中榮的顧董，叫顧叔。」
一聲顧叔，驚到梁靖婉。
不僅是驚訝於兩人之間的關係，而且還有年齡差距，財經雜誌上介紹顧政琛年僅三十二歲，而她二十六歲，這能叫叔？
催促的席景程，看好戲的周旭安，還有垂眸看著她，似乎在等著她叫顧叔的顧政琛，梁靖婉扯開嘴角，乖巧喊道，「顧叔。」
聲音虛，小到只有在場的幾人才能聽見。
席景程點點頭，「顧叔、周叔，那我們不打擾你們了，我先送小婉回去上班。」
「在我律所上班，我送她回去就行了。」開口的是周旭安。
席景程一想，也對，點點頭，「行，那就麻煩周叔了。」
話罷，隱蔽的朝著梁靖婉眨了眨眼，手指了指紅酒，示意他要去找蘇絨。
梁靖婉兩眼一閉，死渣男！
負一樓。
席景程開著他那輛法拉利已經離開。
周旭安一手搭在車門上，一手打著電話，眉頭緊鎖，「好，我馬上過來。」
電話掛斷，周旭安轉頭，與梁靖婉四目相對，停車場寂靜，周旭安電話內容，梁靖婉大差不差的已經聽完，「周律，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了，您有事先去忙。」
周旭安沒有應答，反倒是朝著顧政琛說話，「老顧，你送她一趟。」
「好。」還不等梁靖婉反應，顧政琛已經一口應下。
周旭安看著梁靖婉質問的眼神，悠悠開口，「答應了景程送你，我這個做叔叔的不能言而無信啊。」
......
賓士車內，一片靜寂。
梁靖婉低頭看著沒有擦拭過的皮鞋，繼而又抬頭看著閉著雙眼休息的顧政琛，強迫症來的不合時宜。
就輕輕擦一下，不會被發現的吧？
梁靖婉伸進身側的包拿出紙巾，彎腰，一系列動作做得行雲流水，手指漸漸靠近鞋面。
本應該在梁靖婉意料之內將污漬擦去，突如其來的剎車，梁靖婉身子一晃，整個人往前撲去，額頭撞上了車門，如果不是梁靖婉及時伸手拉著顧政琛的手臂，只怕是整張臉都要撞上去了。
「咚」的一聲巨響，聲音傳遍車內。
顧政琛本就是假寐，手臂上突然一緊，使得他睜開眼睛，看著身前的梁靖婉，伸手扯過人來。
兩隻杏眼懵懵懂懂，像只小鹿誤闖森林一樣，迷迷糊糊的望著他，顧政琛緩聲道，「撞疼了？」
嗓音低沉磁性，稱得上是溫和，沒有詢問她為什麼會動作怪異地撞上車門，只是問她疼不疼。
梁靖婉鬆開手裡的紙巾，任由它掉落，伸手摸上額頭，疼痛感襲來，白皙的皮膚泛起紅痕，依稀可見門把車印跡，忍不住撇嘴，泫然欲泣，好丟臉！
見狀，顧政琛從車載冰箱內取出瓶冰水，按壓在了梁靖婉額頭，梁靖婉凍的一哆嗦。
司機開口解釋，「顧董，前面有人突然過馬路。」
兩人目光往前看去，頑皮的小男孩還正橫穿過馬路，呼朋喚友，地面沒有斑馬線，就這麼直過馬路，後面的車輛不斷鳴笛，梁靖婉磨了磨牙，若是此刻不是在顧政琛的車上，她自然要搖下車窗罵小孩，搖上車窗罵司機。
梁靖婉強忍著疼痛，手還扶在顧政琛的小臂上，支撐起自己的身體，微微抬起點下巴，看見了窗外熟悉的建築物，「這邊靠邊停一下，不用開過去了，我這裡下車走過去就好了。」
司機見顧政琛沒出聲，按照梁靖婉的話停到一旁，梁靖婉眼睛眨了眨，手臂的熱源沒有移開，她抬眸與顧政琛對視一眼，似乎實在詢問他為什麼不鬆手。
兩人靠的近，屬於顧政琛的氣息不斷湧來，梁靖婉不由自主的緊張，彷彿有隻大手在不斷的收緊她的心臟，撲通撲通，心跳聲一聲接著一聲，梁靖婉暗罵自己的沒出息。
「你好像，很怕我。」顧政琛戳穿梁靖婉的緊張，隨意開口。
撇出第一次的瞪眼，幾次見面下來，梁靖婉不是低著頭，整個人分外拘謹，就是神情緊張，兩手交叉，他也看出梁靖婉已經知曉他的身份，此時的詢問，答案已經不重要。
席景程母親早逝，昨日那句離開她兒子，顧政琛自然不會想到與席家有關係，他低頭朝人看去。
精緻的小臉，臉頰泛起紅暈，杏眼桃腮，鼻尖上還有滴水痕，無疑是個美人。
他腦中回想起幾個月前的拉斯維加斯，懷中的女人身著墨綠色露背長裙，披散的一頭烏髮，手指推倒籌碼，笑得肆意，還有昨日的場景，「膽大妄為」地敢拿眼睛來瞪他，無一不和現在的緊張拘謹相反。
「沒...沒...顧...」梁靖婉抬眼看著顧政琛深邃的眼眸，強勢的氣息撲面而來，大腦一片空白，支支吾吾的，剛想說顧董，可腦袋一轉，「顧叔，我對待長輩都很恭敬。」
這話是將自己擺在小輩的位置上，卻顯然是在糊弄顧政琛，梁靖婉咽了咽口水。
顧政琛聞言，不等他伸手再去拿瓶冰水，面前就伸過來一隻手，手上拿了瓶已經擰開的水，那人顫顫巍巍的來了句，「喝冰水對身體不太好。」
這話顯然是已經把他當成長輩看了。
顧政琛接過水，又將手中冰冷的水遞給梁靖婉，扶著梁靖婉坐直，聲音溫和，「不是要下車了，額頭上再冰敷一會兒，頭撞去，下午少動點腦。」
神情正經，語氣關懷，顯然是一副關愛小輩的樣子。
梁靖婉乖巧的點頭過後，急急忙忙的打開車門，偷瞄了眼站在一旁的司機和林元，一路小跑，原本的低盤發有些散開，幾縷髮絲飄揚，可沒跑出幾步，又折身返回...
打開車門，伸過來的是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不等梁靖婉欣賞一秒，道了聲謝，扯過自己的手提包，就跑開。
置身涼爽的室內，梁靖婉才回過神來，一個電話打進，顯示是何伯，「喂。」
「大小姐，二少爺問你，他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梁靖婉腳步放緩，深舒一口氣，「猴年馬月。」
電話那頭的人掛斷，將原話複述給身旁的人。
某人氣的跳腳，四字成語，只關注到了前兩個字，「猴年馬月，今年不是龍年，還得等四年啊。」哀嚎聲不止。
何伯靜默片刻，不確定的說，「大小姐，好像不是這個意思。」
梁靖婉掛完電話，進入電梯，二十八樓門口，林都事務所前台站立的人是許言。
許言勾著前台新來的年輕男實習生聊天，兩個人相談甚歡，梁靖婉無語的閉了閉眼。
許言不經意的回頭看見梁靖婉，掃碼加了人家的微信后才悄摸的拉著梁靖婉到了樓梯間。
「你知道昨天給你支票那女的是誰嗎？」
梁靖婉漫不經心問道，「誰？」
「席景程他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