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談心

日頭上來，氣溫跟著上升，空氣里一股股熱浪。

上輩子，年老后的李向東，習慣了和小區里的老頭老太太們，大冬天作伴一起曬太陽。

慣性思維導致他坐在屋門口的石階上，直到曬得心發慌才反應過來。

他在心裡連罵自己犯傻，都重生成大小夥子了，還曬個屁的太陽，再說這大夏天的陽光這麼毒，這不是有病嘛。

往後的心態一定要年輕，他現在可不是老年人！

「三叔，桌子擦好了。」

「我和姐姐擦的可認真了，把桌子背面的鼻涕都給擦乾淨了。」

兩個侄女在太陽底下忙活了好一會，臉色通紅的走到他面前自說自誇，生怕三叔不滿意，她們還等著吃奶油雪糕呢。

「是嗎？」

李向東走過去檢查了一遍，擦的確實挺乾淨。

「等會兒三叔就去供銷社給你們倆買奶油雪糕吃。」

「好嘞三叔。」

李曉梅和李曉蘭兩姐妹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高興壞了！

李曉濤帶著兩個弟弟在棗樹下面乘涼，蹲在一起嘰嘰喳喳的商量著捅螞蟻窩玩，聽到李向東說要去供銷社，紛紛把頭扭了過來。

只有李曉江自己蹲在對面的石榴樹下，還在生著悶氣。

李向東看到二侄子盯著自己，便對他說道：「曉濤過來跟我進屋。」

「來了，來了三叔。」

李曉濤趕忙起身，樂呵呵的跟在李向東屁股後邊進了西廂房。

進屋后，李向東看到閨女躺在炕上四仰八叉的還在睡覺。

「小七怎麼還睡呢？你要不把她叫醒吧，白天睡這麼久，晚上又要不睡覺折騰人。」

周玉琴白了他一眼，他男人就是嘴上說的好聽，他們孩子都生了兩個，她早就看清了自己男人的嘴臉。

孩子聽話好玩的時候，湊上去和孩子玩鬧一會兒，孩子發脾氣哭鬧的時候，比誰都跑的快，恨不得躲得遠遠的。

閨女這個時候睡的正香，把她叫醒肯定要哭的，他又不幫忙，還不是要她自己來哄。

周玉琴不搭理他，目光看向跟著進屋的侄子，擔心侄子待在自己男人身邊不學好，她不好和大哥大嫂交代。

「曉濤，你別總是圍在你三叔身邊，放假在家也要多看看課本，學習好了長大才有本事。」

「沒事的三嬸，我喜歡和三叔玩，三叔對我們可好了，還答應給我買奶油冰棍吃呢。還有三嬸，我不愛學習，我一看書就犯困，老師教的東西我總是記不住。我娘說我就是個出苦力的，生下來就是送煤球的命。」

李曉濤傻乎乎的滿不在乎，連他娘說的話都說了出來，一點都不懂得防備別人。

聽話聽音。

李向東聽的出來，他媳婦這是說給他聽的，怕他把侄子帶壞嘍。

他看著腦子不大靈光的侄子，心想笨點也挺好，最起碼自己活得舒心。

不像他，太聰明了心也累。

「我讓曉濤過來幫忙搬下桌子。」

李向東解釋了一句，以後日子還長，他老婆早晚會對他刮目相看。

收拾好桌子上的茶壺杯子，他示意大侄子過來一起抬。

「三叔我自己就行，您瞧好吧。」

李曉濤說著雙手用力抬起桌子，也不用幫忙，自己抬著就出了屋，一路哼哧哼哧向正房的客廳走去。

李向東看著獃頭獃腦的侄子，暗自佩服他大嫂，果然自己的孩子自己最了解，他侄子這體格，不去送煤球都糟蹋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李曉濤磕磕絆絆的讀完初中，李父便托關係把他安排進了煤店，可他腦子有些笨，精細活兒做不了，只能去當送煤工。

靠著一膀子力氣倒是掙了幾年親苦錢，只不過後來煤店關門，他啥也不會只能去工地當力工，大哥大嫂怕他年紀輕輕把身體熬壞了，讓他跟著自己大哥李曉江一起干。

李曉江也沒啥正經工作，沒辦法，誰讓他們趕上了90年代的下崗潮。

老李家即便再有能耐也終歸只是個平頭老百姓，面對這種滾滾而來的歷史洪流，他們有勁沒處使！

李曉江只能幹起了二道販子，從南方往京城倒騰衣服褲子，他也樂意帶上自己弟弟，畢竟坐火車跑那麼遠，身上還帶著錢，兩個人一起遠比他自己一個人安全多了，再說了李曉濤還能幫他扛大包。

李向東悠閑的邁著四方步，從屋裡出來後走到紅木桌子前，等著二侄子過來再幫他把這張桌子搬到自己屋裡。

「三叔我來幫你吧。」

李曉江蔫頭耷腦的走了過來。

李向東原本還想看他大侄子能犟到什麼時候，見他現在過來示好，開口道：「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有啥不好意思承認的，知道好面子以後不要做埋汰事。」

「知道了三叔。」

「過來吧，趕緊弄完，三叔今天好好犒勞犒勞你們。」

收拾妥當，李向東出了一身汗，走到水龍頭前，把手裡的毛巾用水打濕，在身上胡亂擦了幾把。

感覺幾個孩子的眼神一直盯著他，都把他盯毛了，他知道怎麼回事，便向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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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孩子見他往外走立馬跟了上來。

「你們在家等著，不許出院門聽到沒有，我這就去供銷社給你們買冰棍。」

「知道了，三叔。」

「我們不出大門，我們在門口等著。」

「三叔你別忘了，我的是奶油冰棍。」

幾個孩子站在大門裡面，興奮的手舞足蹈。

「三叔，我和你一起去。」

李曉江把弟弟妹妹強行趕回院里，回身關上大門，小跑著跟了上來。

「三叔，你以後能不能別在弟弟妹妹的面前訓我？」

李向東隨意的說道：「咋了，三叔還不能說你兩句了？」

「不是，就是...我...」

李曉江吞吞吐吐，不知道應該怎麼表達。

「行了，我知道了，以後給你留著面子。」

李向東仔細一瞧，大侄子喉結都長出來了，這是到青春期了。

作為過來人他太清楚了，這個年代的家長在教育孩子的時候，主要是以武力為主，棍棒底下出孝子嘛，他就是被他爹揍大的。

「你現在長大了，以後要是有什麼想法，不好意思和你爹娘說，可以來找三叔聊聊。」

「好的，謝謝三叔。」

李向東話頭一轉，「班裡有喜歡的姑娘沒？」

李曉江霎時臉色通紅，結結巴巴的說道：「沒...沒有，三叔你說啥呢。」

李向東笑了笑，看來他大侄子這是有喜歡的姑娘了，小心思都寫在了臉上。

他追問道：「小姑娘叫啥？」

李曉江猶猶豫豫，最終還是把心底的秘密說了出來。

李向東一聽，不是他未來侄媳婦的名字。

嘖嘖…

感情這位小姑娘還是大侄子少年時期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