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活傾覆

韓生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手機放在枕頭旁，隨後他走進廚房乘了一碗有些稀薄的粥開始喝了起來，其實這手機他買了有一會了。

但這是他從自己不多積蓄中拿出一部分買的，所以格外小心。

「小生啊，奶奶今天早上聽人說，那李四家裡出事了，好像很嚴重，一股血腥味都飄到村頭了，你可要注意啊，別去那一片瞎逛。」

「放心吧奶奶，我待會還要去城裡上班呢，哪有工夫去那閑逛。」

喝完粥，又吃了桌上一個雞蛋，上樓拿起手機放進貼身挎包內，韓生便往村口趕去了。

他們村的位置偏，公交站確實是有一個，但班次非常的少，如果不趕早上這一班的話，下一班就是在中午十一二點左右了。

需要進城上班的他每天都只能早起坐最早一班車，不過他上班的餐廳開始營業的時間卻是在上午十點，以至於他每次都早到一個多小時，店長甚至把他列為了模範員工，但這並不妨礙他拿一個月3000的工資。

他沿著家門口的路快步走著，經過他每天的計算，如果在吃完早飯後就立刻出發，並以這個速度往村口走，那到公交站的時候公交差不多剛好到站。

就在他走過村旁那一大片荒地時，觀察力敏銳的他發現了荒地中原先那幾個墓碑竟全部都倒了，因為那片荒地地勢的原因，他的位置無法直接看到墓碑后的景象，只能隱約看到一些黑色的輪廓。

好奇心略有些旺盛的韓生並沒有克制，立刻改變了路線往墓碑那跑去。

離近了，韓生終於看清楚墓碑后的事物，那是幾個通體深黑的棺材，其中有一個棺材蓋不見了。

讓他感到疑惑的是，那口棺材里空無一物，要不是它躺在這個泥坑裡，韓生甚至覺得這是一口剛準備下葬的空棺。

不過這口黑棺還是有著不少特殊之處。

他看到棺材底部有一些乾涸的紅色固體，似乎是被晾乾的液體凝結而成，這讓他聯想到了小時候看電影中九叔使用的硃砂。

除此之外棺材內再無別的東西，甚至連血腥味和屍臭味也沒有。

趕著去公交站的他此刻沒再多想，轉身加快了速度向村口奔去。

坐了一個多小時的公交，韓生像平時一樣提早一個多小時到了餐廳，拿出鑰匙打開了大門，走進餐廳后他依次把倒放在餐桌上的椅子拿下，並擦起了桌子。

由於韓生一直早到的習慣，店長將店裡其中一把鑰匙交給他保管。

當韓生差不多剛擦完桌子的時候，另一個店員走了進來，她穿著一身深綠色的網格襯衫，下身是一條純色的休閑褲，一席幹練的短髮，個子不高。

「小王啊，今天來的挺早啊，平時你應該在我拖地的時候才到，今天剛擦完桌子你就到了。」

「哼，誰讓你每次都這麼早的，我坐的已經是我家附近最早的一班車了，但還是沒你早到，你每次都把活幹完，我都不知道來幹啥。」

韓生撓了撓頭，沒有爭辯，而是給這個女孩拿來了一把掃帚，接下來又開始忙碌了起來，女孩也沒再說什麼，開始上去幫忙。

一天的忙碌很快就結束了，韓生脫下了工作服，換上自己衣服后和店長說了聲再見。

隨後便踏上了回家的路，在經過一家服裝店時，他給奶奶挑了一件在他看來很適合老人穿的衣服，用剛發的工資買了下來。

韓生的家境一直都不太好，他的父母在他兩三歲時便外出打工了，結果不幸遭遇了意外，在外地去世了。

而他的爺爺更是未曾有過謀面，所以他從小就和奶奶兩個人相依為命，萬幸的是奶奶的身體還算好，平時可以去種田和養一些家禽，加上國家發的低保，勉強可以維持生計和上學的費用。

此時已是晚上八點多，韓生才剛剛坐上回家的公交車，坐在公交座椅上，吹著裡面冰涼的冷氣，他緩緩舒了口氣。

因為今天是周末，店裡的生意要比平時好上不少，所以今天格外忙碌。

此時疲憊的他躺靠在公交椅背上，之前的周末也是同樣的忙碌，忙完后他還是能趕到公交末班車，剛好也能在車上休息一下。

公交到站后，他拿出自己攢錢買的智能手機，打開了裡面的手電筒功能。

「哈哈，這手機買的真值啊，既能上網還有這麼多實用的功能！」

他嘿嘿一笑，往家裡的方向快步走去。

作為一個新時代青年，他的想法還是比較前衛的，他覺得自己作為一個農村的孩子，本身的家庭條件已經很不堪了，如果自己的思想還是被固化在農村，那他這一輩子也就沒什麼出路了。

他深知互聯網的重要性，並且認定這是未來的趨勢，所以他才花費了他認為的極大代價，買了這一部智能手機，保證自己不與時代脫節。

平時還可以蹭著店裡的WiFi，隨時了解到這個世界最新的資訊。

拿著手機回了幾條同事小王發過來的簡訊又查看了一下同學朋友的動態，他已經走到了家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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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準備拿起鑰匙打開家門，他看到了門縫中漏出的燈光。

不可能！

他今天到家已經將近十點，老人家一般都是習慣早睡，早上甚至凌晨的時候就會起床開始做早飯。

他十分了解自己奶奶的生活習慣，在八點前就會熟睡，今天這麼晚怎麼可能還在客廳里？

「難道是奶奶忘記關燈了？」

他用自己都有些聽不清的聲音說了一句，因為這個理由並沒有說服他。

奶奶的記性一向是很好的，有時候還能記得連他都忘掉的人或事，有一次他回家的時候太累以至於忘記關客廳燈了，奶奶第二天可是心疼壞了，覺得浪費了好多電。

抱著各種念頭，他緩緩打開了家門，看著眼前的場景，他瞳孔猛的一縮，腦中「嗡」的一聲。

只見客廳的餐桌上，擺放著兩條血淋淋的人腿，而坐在人腿前的背影他太熟悉了，正是他從小相依為命的奶奶！

那個背影埋著頭，身體在不停的左右晃動著，似乎是因為撕咬人腿的時候太費勁了，以至於需要動用全身的力氣才能撕扯下來。

此刻的韓生如同一根木樁，愣愣的站立著，手中的一袋衣服因為失去了力量掉落在地。

聽到這個動靜，餐桌前的奶奶慢慢回過了身，不對，準確的說是只回過了頭，她的脖子如同貓頭鷹的脖子般，毫無阻礙的轉動過來。

看著面前熟悉的臉龐，韓生心中的一根弦終於斷了，他甚至沒有想要逃離或是做出什麼動作，只是無力的站著，難以接受面前的事實。

奶奶的臉上掛著慈祥的微笑，如果不看她臉上誇張的血跡，這個笑容確實可以稱得上慈祥。

「呵呵，小生回來了啊，今天去上班累了吧，奶奶特意給你準備了夜宵，但是奶奶太餓了，沒忍住就先吃了點，還剩了不少肉，你也來一起吃吧」

奶奶頭朝著韓生，另一邊的雙手抓起了那條滴著血的人腿，想要遞給韓生，但是因為方向不對始終都無法做到。

「一定...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我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韓生此刻再也無法支撐了，像是被抽走了脊樑一般，雙腿一軟便癱倒在地，腦中冒出了許多畫面。

那是他早晨的時候路過荒地時看到的那幾口墓碑，還有墓碑后的黑棺，他腦中的畫面不斷移進，最後定格在了那口沒有棺材蓋的黑棺，以及那口黑棺中血紅的硃砂。

就在這一瞬，他猛的坐起。

「喂喂喂，老弟，這是你的站吧，之前看你都從這裡下的，你趕緊醒一醒，送完你這最後一個我還要回去玩傳奇呢！」

公交車司機的聲音如同一道驚雷般在他的耳邊炸開，原來是他累到在公交車上睡著了。

司機直接跑到了韓生的身邊來叫他，似乎是耽誤了可以玩傳奇的時間，司機的聲音有些偏大，一下子就將他從睡夢中拉了回來。

「對不起啊老哥，我現在就下去！」

韓生提起手邊的衣服袋子，立刻就下了公交，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看著夢中剛來過一次的村口，他的掌心不由得冒出了一層汗。

他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更不清楚為什麼最後會在夢裡想到那口黑棺。

「離譜，網上也沒說過看見棺材就會做這樣的夢啊！」

看著周圍讓他心有餘悸的環境，他決定不再多想，提起雙腿就往家的方向跑去。

在路過那片荒地時，他更是死死的控制住了自己的雙眼，硬是沒往那瞅一眼，只用了平時三分之一的時間，他就到了家門口。

他先是仔細查看了一番，發現門縫並沒有燈光漏出，這時終於鬆了一口氣。

「韓生啊韓生，你就會自己嚇自己，那只是一個噩夢而已，怎麼可能成真！」

隨後他拿出鑰匙打開了大門，裡面一切都如往常一般。

緊接著他緩緩的走到了奶奶卧室的門口，深吸一口氣打開房門，只見奶奶靜靜的躺在床上，呼吸均勻。

他悄悄吐出了一口氣。

「這才是我家，這才是我奶奶啊，也不知道誰家孫子會做自己奶奶啃人腿還分給自己的夢，我可是真是鬨堂大孝了！」

簡單洗漱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的他沒過多久就有了困意。

今天的工作著實是有些疲勞，他的思緒慢慢開始遲鈍，身體不再翻動，呼吸也越來越均勻，就在這一刻，窗外忽然傳來一個聲音，「韓生......」

「嘶......」

他的眼皮猛的彈開，全身的雞皮疙瘩瞬間立了起來。

他家這個房子雖然比較老舊，但也是早年父母還健在時造起來的兩層房，他的卧室就在二樓，卧室窗戶的高度怎麼說也有四五米，而剛剛那一聲呼喚似乎就在窗戶旁邊！

「韓生......」

那個聲音此時再度響了起來，這次變得更加清晰，聽著似乎是一個女聲，但卻極為空靈，不像是人可以發出的聲音。

韓生立刻就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往窗外照去，但是卻什麼也沒有看見，怕驚動到自己的奶奶，他並沒有發出太大動靜。

雖然他不久前還做了一個噩夢，但這並沒有影響到他是一個相信科學的新時代青年，畢竟夢只是夢，並沒有影響到現實的任何東西。

於是他鼓起勇氣，拿著手機就走向了窗戶，走到窗邊的他還是什麼都沒有看到，就當他轉身的時候，

「韓生...韓生...韓生.......」

一連三聲，似乎就跟他隔著一層玻璃，一瞬間，他渾身一綳。

這次他終於聽清楚那個聲音了，竟是他的同事小王的聲音！

「這怎麼可能？！」

發出疑問的同時，他忍不住轉身再次看向了窗戶。

這時窗外已不是空無一物，而是一個紅色的身影，全身都是紅色，那是一套中式的紅色秀禾服。

在古代就是女子出嫁時穿的婚服，而那道身影的臉並沒有辦法看清，因為她蓋著一塊紅色蓋頭。

轉身的那一刻，韓生只覺得自己的肩膀好似一涼，隨後便看到了這幅景象。

此時的他並沒有因為這詭異的場景就大腦宕機，他直接將手中的手機切換成錄製模式，準備記錄下這超自然的景象，可惜他的手機這時好像出了點問題，怎麼也按不了錄製鍵。

「死機了？該死，枉我花大價錢買了這玩意，這種時候怎麼就成鐵疙瘩了！」

就在他糾結手機為什麼死機時，那道紅色的身影並未原地不動。

她緩緩的往韓生的卧室靠近，竟直接穿牆進來了！

韓生這才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絕對是碰到傳說中的鬼了！

「怎麼辦怎麼辦？我要不試試死前掀開這個鬼的蓋頭看看，能見到鬼的真容，也不算是白死了！」

其實從小家門不幸的韓生並不是很在乎自己，也不是很在乎自己的死活，他唯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奶奶，只要他奶奶好好的，他自己倒是挺無所謂。

「不對，要是我死了，還在睡覺的奶奶保不齊也會被害，我得死之前把這個鬼引走！」

想明白的那一刻，韓生一個走位就躲開了緩緩靠近的紅色身影，緊接著迅速打開了窗戶。

徑直就從窗戶跳了出去，落地的一瞬間，韓生只感覺自己的腿和膝蓋一麻，但也僅僅只是一麻。

隨後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得格外亢奮，於是他爬起來立刻就往遠處飛奔去，平時經常幹活和趕車的他，身體素質在同齡人里還是算相當不錯的。

這一會兒的工夫，他就跑到了幾百米開外。

還準備繼續跑下去的他突然感覺自己的腳後跟越來越重，膝蓋也有些不聽使喚。

「啊......」

他被路邊的一塊石頭絆倒了，右腿突然傳來了鑽心的疼痛，曾經生物成績還算不錯的他意識到了一件事。

此刻他的腎上腺素似乎已經到了極限，這時的他已經沒辦法再繼續往前跑了，跳窗對他的傷害已經逐漸顯露。

沒法再正常行走的韓生卻依舊一瘸一拐的往更遠處挪動著。

就在他一眨眼的工夫，一道紅色的身影出現在他的正前方。

「果然追過來了，看來我的選擇是正確的，起碼奶奶是安全了，接下來我要死出個花樣來！」

他看到紅色身影的接近，並沒有再逃跑，反而是向她靠了過去，就在兩個人只有一臂距離時，韓生掀開了那道身影的蓋頭。

這一剎那，他只覺得那些迪麗巴巴，古力扎扎還有什麼四千年第一美女都弱爆了！

這是怎樣的一張臉？幾乎找不到任何瑕疵，五官精緻的不像是真實存在，只不過唯一不同的就是，這張臉格外的蒼白，且雙眼無神。

此時她竟眼眸微動，看向了面前的韓生。

隨後嫁衣女鬼緩緩抬起了雙手，似乎是因為韓生的冒犯接下來要將他索命，韓生在看到她臉的時候就已經呆愣住了。

不知是因為這女鬼太美了，還是被女鬼用詭異的力量控制住了。

突然，一隻乾瘦的手不知道從哪伸了出來，這雙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間還夾著一張黃色的紙，韓生隱約看到了上面寫著一些草書，他只看清了「勒令」兩個字。

那隻手的速度快出殘影，沒有什麼多餘的動作，幹練的將黃色的紙貼在了嫁衣女鬼的額頭上。

下一刻，那女鬼竟停下所有動作，如同九叔電影里的殭屍一般，舉著手靜靜的站立著。

「小哥，你的膽子可以啊！要不是你把這鬼的蓋頭掀開了，我還真沒辦法這麼快就解決她」

這時，韓生好似剛回過神來，看清楚了那乾瘦手的主人。

他的臉上戴著一個普通的醫用口罩，髮型潦草，如同一團鳥窩，上身只是穿了一件修身的無帽衛衣，下身是一條露膝的短褲。

聽他的聲音應該不到三十歲，但身形乾瘦的卻像是一個暮年老者。

「小哥，你拿手機給我全身都照一遍做啥呢？還不快謝謝你的救命恩人，不過到也不用急著謝，你得先和我走一趟，放心放心，我不會對你做啥的，我們是正經的官方機構，只是平時比較低調......」

聽著乾瘦男子話癆般的喋喋不休，韓生髮現這個世界原來還有著這樣不為人知的另一面。